三年後,秋。
G市,國際機場。
由紐約飛抵的航班在一號門降落,乘客們秩序地從出機口出來,前來接機的人也圍滿了整個門口。
「至于孩子,我早就放下了。」
她的氣憤傳到顧卿言耳里,她抿緊唇,下一秒手抓起按在千惠的手背上,「要不是流產,我也不會活到今天。」如今的她,經過三年的調整,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再沒有當年的撕心裂肺了。
反手也握住她的手,越看眼前的人,她就越心疼,「小言,你不要再難過了好不好……」其實三年前她就想抱她在手臂間,然後告訴她不要怕,就算所有人的人離開,她夏千惠也決不離開半步。
主干道的中間,懸掛了許多廣告牌,它們依次排開,鱗次櫛比。千惠順著她的的目光看見外面的廣告牌,不由分說,「我看穆家就是活該!!柳眉那個女人更是活該,還有狼心狗肺的穆旭北現在成了孤家寡人,更是活該中的活該!!」
這些年,她從沒見過眼前的人,只知道她是在醫院的病房里消失的,那時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找遍她可能去的每個地方,都沒有蹤影。後來她每天除了上班就等電話,以為她安頓下來會打電話回來保平安,可這一等就是整整三年。
身體陷在車座里的顧卿言,眼前掠過這些廣告牌,眼里的紅色一點點地逼退,把車窗搖起,開口不經心地問道,「沈芝茹,她現在在哪里?」
人黑套滿。「那穆旭北呢?你要見他嗎?」千惠是個有話就說的人,她從來都不會掩藏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這些年和蘇昊呆在一起,她也還是一樣的心性,很多時候會把對方弄的精神分裂,可當事情過去,再回頭來看的時候,會意外的發現她所有的擔心都是應該的。
記得也是這樣的季節,秋風吹在空氣里,帶著徐徐和煦。她穿著婚紗,由姐妹團接送到酒店,就在媒體拍完照時,抬頭間就看見大屏幕上的直播新聞,那時她不顧一切的離開婚禮現場,心里裝的都是出了車禍的父母。
與其說是散心,還不如說是放逐。為了失去的孩子,為了在這里受過的傷,為了逃避讓她傷心的每個人。
在她的記憶里早已模糊,從孩子失去的那一刻就已經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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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難過,真的。」為了讓眼前的人安心,顧卿言反而先她一步抱住她,隨後非常堅定的確認道,「小惠,我真的沒事,這一次回來我是想把六年前沒做的事情做完。」
車子繞過機場前面的大型廣告牌,往目的地前進。
以前那個顧卿言,這一次是真的回來了麼?
中分的頭發間,露出小半張臉,黑色墨鏡里,冗長的睫毛掃在鏡片上,手臂拖著身後的行李箱,向著前面千惠的方向走去。
秋中的G市,道路兩旁依然開滿了楓葉,鮮紅從街頭一直蔓延到街尾,紅的顏色開得仔細,甚至能滴出血來。
這里,這個城市再沒有她立足的地方了,現在連阿辰都不知所蹤了,最後一處有溫暖的地方都沒有了。
因為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太危險,她還是和幾年前一樣的想法,不想別人牽扯進來,受傷難過。
顧卿言也伸手摟住她,任她的眼淚打在自己的風衣上,墨鏡下的眼眶也紅了一圈,過了一會兒,她拍了幾下千惠的肩,「小惠,這次我不走了。」zVXC。
小惠--
剛才千惠是說沈芝茹在養老院吧。
越說越生氣,牙齒不由的咬字起來!
在美國,穆家發生的所有事她都通過報紙知道了。沈芝茹想把董事長的職位讓給穆旭辰,可卻在前一天差點死了。隨後,穆氏集團易主,董事長穆旭北離婚,穆旭辰失蹤。
養老院?
直接凶手是穆旭北,誰讓他心腸比石頭還硬,竟然見死不救!
房間是在頂層,從高往下眺望,漸入夜幕里的城市,萬家燈火閃在腳下,明明就該感覺溫暖的東西,可她卻覺得寒冷。
整顆心平靜地像湖面,即使大風掠過也絲毫不起波瀾。
「小言,你打算在怎樣為孩子的事情出氣?我一定幫你!!」她夏千惠什麼委屈都能咽下,可是當年的事情她親眼目睹,怎樣都沒辦法忘記!
「小言……你還是忘不了嗎?」千惠早就習慣了她的口是心非,以前對穆旭北她是這樣,對孩子她是這樣,甚至對自己受的委屈更是這樣。
它正躺在自己面前,顧卿言看了一會兒伸手去把它抓在手里,它很小巧就如紐約賣槍械的販子介紹的那樣,帶它上飛機都不知不覺,不僅雷達查不出來,就算是嚴加保密的地方,帶它進出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有些事不放下又能怎樣?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再怎樣都沒辦法回頭了。
掌心雷,黑色手槍。
穆家四分五裂了,柳眉被掃地出門了。
千惠把她送到酒店,陪她上樓坐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的離開。等她走後,顧卿言就把行李箱放到床上,打開保險鎖,掀開箱蓋。里面除了普通日常的幾件衣服外,再不見其他。她伸手過去,把所有的衣服都捧到床上,掏開箱子的隔里,藏著的東西在重力的驅使下,立即就掉到眼前。
沈芝茹神志不清了。
那場車禍。
顧卿言說服千惠,讓她一個人去住了早就預定好的酒店,並沒有隨她像以前那樣搬去公寓和她一起住。
她摘下墨鏡,嘴角對她扯起,嘴角邊的梨渦深深陷下去,「我全都記起來了。」再讀讀小說閱讀網耗子千惠。
「小言……」當她站在她面前,千惠忍不住,伸手一把就把她抱住,「你終于舍得回來了!!」抱住眼前的人,眼淚刷刷地就留下來。
就像那次在醫院里的時候一樣,她把大束的黃色玫瑰捧到她懷里,讓她對蘇昊表白,當時她就在自己耳邊說︰如果失敗了,你就來找我。
正是這台電視機,還有成堆的從國內郵購的報紙,才能幫她準確地了解G市這些年的變化。
千惠以為她找沈芝茹要為當年的事出氣,立即回答,「還能在哪里啊!她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當然是在養老院里了一殘生!」她是做記者的,對于穆家變故的報道每份報紙上都是爭先恐後,她雖然沒有參與,可多少還是听說了一些的。
「小言!!」混在人群里的夏千惠踮腳看著門口,見女人穿著黑色套裙出來,立即揮舞雙手打招呼。
爸爸媽媽。?
她的手臂明顯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柔軟,輕吐著氣說,「無法避免的時候就見了。」
那個男人,那張臉,那個聲音……
「太好了!」盡管驚喜來的太快,可千惠還是不由自主的抓住她的手臂,「小言,其實三年前的車禍之後,你就想起來了對不對?要不然你也不會突然失蹤了!」
還有那場婚禮,雨夜里自己的撕心裂肺,這些全都記起來了。
可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沈芝茹,要不是她逼迫,小言和穆旭北就不會分開。要不是她,婚禮也不會這麼倉促。要不是她,小言的孩子根本就不會失去,她也不會一個人在紐約整整三年。
顧卿言對她的話未置可否,隨後拉起她的肩膀從出口出去,上了外面的計程車。
手里拿著東西,慢慢地從床邊蹲站起來,走過茶幾拿起上面的酒杯,上面的酒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熒光。再往前走兩邊,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
後來,等她處理完所有的事再回去別墅時,那個男人竟然用她逃婚的借口將她擋在鐵門外。當時他好像還抱著一個女人,女人穿著她本該屬于她的婚紗,坐在他懷里,笑靨如花的模樣。
那個女人就是柳眉。
夏千惠立即放開她的肩,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的臉,「你叫我什麼?」這些年小言不是一直都叫她千惠的麼?怎麼突然……
這幾年,她一直都在紐約,租了房子,足不出戶。房間里沒有電話,就連可以通信的傳真機都沒有,不是房東不給她安裝,而是自從入住的那天起,她就要求不要有任何的現代設備,除了一台14英寸的電視機。
一直在想,為什麼車禍之後,她會突然失蹤?想遍了所有的答案都不成立,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是響起了一切。
穆旭北繼承整個穆氏集團了。
昨晚,她剛結束采訪工作,回家時電話響起來,毫不猶豫地跑過去接起,真的是小言打來的,所以今天她才會站在這里,迎接她回來。
車里的人,伸手將手邊的車窗稍稍搖下,景色一覽無余地全展在眼前。難怪三年前她和穆旭辰回這里的時候,會覺得這樣艷麗的顏色眼熟了,原來是早就在記憶里存續過的。
短短三年,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還有穆氏集團這些年在輕工業里的發展勢頭也越來越猛了……
輕工業?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