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嘉接過話茬來說道︰「而且杰德特現在就在為地下城服務。」
喬樂了然了,難怪倆人這麼驚訝,原來杰德特是地下城勢力的人,而且听倆人的說法,似乎還是個很不得了的人物。喬樂干笑兩聲,嘴里搪塞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見見」一類的話語,把《論土系魔法的入門》塞給了德爾嘉。交代他去建造魔法塔之後,喬樂就落荒而逃了。
這次丟人了。而且德爾嘉和羅諾科那兩個家伙,居然還合起伙來擠兌自己,明明是互有偏見的兩人。哼,讓德爾嘉嚇死羅諾科好了。
一口氣跑遠,喬樂正百無聊賴的在想接下來做點什麼才好,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往下掉去。香蕉個巴拉的,這里什麼時候有個坑了啊?還沒等喬樂怎麼掙扎,就听到吧唧一聲,喬樂已經四肢翹起成大字型摔在地上了。「領,領主大人?」一個不太確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個聲音听起來很耳熟啊。喬樂渾身一個激靈,翻身從地上坐起,半吃驚半欣喜的叫道︰「二狗子?」
「領主大人,果然是你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救我的!」二狗子哭哭啼啼的撲上來,抱住喬樂的小腿哭道。
「呵,呵呵。」喬樂訕笑兩聲,不能把自己失足掉坑里這事情告訴二狗子,挺了挺胸脯,喬樂大義凜然的說道,「我是領主,拯救領地中的居民是我的職責。」之後又在二狗子後背上拍了兩下,「何況你還是領地中重要的人才。」
「領,領主大人,嗚嗚…」二狗子感動的愈發哭泣了起來。
喬樂扶起二狗子,注視著二狗子的臉,「告訴我,你被抓走之後都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等二狗子回答,山德魯空洞沙啞的聲音就出現了,一陣干癟的笑聲後,異次元之門開啟,山德魯從異次元之門中穿了出來,「我們又見面了,牛頭人。」山德魯眼窩中晃動著紅色火焰笑道。
「山德魯!」喬樂叫著,一把把二狗子拉到自己身後,「二狗子是我領地中的礦工。」雖然心里有些畏懼山德魯,不過二狗子終歸是沙礫村的居民。
「我知道。」山德魯枯白的頭骨上下晃動了幾下。
「我要帶他走。」喬樂繼續說道。
「好。」山德魯痛快的說道,喬樂驚訝的看著山德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山德魯朝異次元之門中招了招手,說了聲「出來」。一個矮人就隨著山德魯的召喚,從異次元之門中跌了出來,腿腳不夠長,跨出異次元之門的時候腳完全夠不著地面,一個跟頭就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慘叫。「哈本?」喬樂試探著問道。
「領主大人?」哈本回頭看了山德魯一眼,一溜煙的也跑到了喬樂身後躲了起來。
喬樂也看向山德魯,從遇到山德魯開始,他的行為就一直讓喬樂不解。這次也沒能例外。「你會出現在我的領地,是因為那座龍墓吧?」喬樂把在心里憋了很久的疑問問了出來。
山德魯枯白的頭骨再次上下晃動了幾下,表示承認了喬樂的猜測。這個喬樂雖然猜到了,但是現在山德魯給了確定的答復,喬樂反而更不明白了,扭頭看了二狗子和哈本一眼,既然如此,那山德魯為什麼還要把這倆人還回來?
似乎是發現了喬樂的疑惑,發出一陣干癟的笑聲後,山德魯看向喬樂,問道,「在你心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雖然不明白山德魯為什麼這麼問,喬樂還是想了下後回答道,「亡靈,全恩塔格瑞大陸頭號通緝犯,最大的惡徒……」
山德魯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是在外面流傳的說法,我問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要說我自己的話……」喬樂又想了一會,「倒沒覺得你多壞,不過怪人是肯定的了。完全不理解你在做什麼。」
山德魯又發出一陣干癟刺耳的笑聲,說道,「是啊,全大陸能夠理解我在做什麼的人就只有三個,其他的人連我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妄言我的罪惡,這是何等的愚蠢。」
喬樂看著山德魯,沒再接話,喬樂依然不知道山德魯在做什麼,而且這話也讓喬樂不知道該怎麼接才好。好在山德魯也沒想讓喬樂說話,很快就自己接了下去。問喬樂道︰「你知道什麼是歷史嗎?」
「歷史不就是過去曾明發生的事情嗎?」喬樂不太確定的回答道。
「錯了。」山德魯搖了搖頭,「歷史是發生了過去,但依然影響著現在的事情,那些不再影響現在的事情,對現在的人而言已經不再是歷史。」
喬樂撇了下嘴,對山德魯的話頗有些微詞,在喬樂听來,山德魯這個解釋完全是在強詞奪理了。只是喬樂也不準備認真的反駁山德魯了,因為對喬樂來說,山德魯如何看待歷史這件事情和喬樂完全無關。
山德魯看出來喬樂並不認同自己的說法,干癟刺耳的笑聲後,山德魯一長串的說道,「在很久之前,野蠻人里曾經出現過一位偉大的王,他帶領野蠻人幾乎攻佔了恩塔格瑞大陸半壁的土地,即便是強大的法師王國,也被踐踏在這位偉大的野蠻人之王的腳下。如此偉大的王,應不應該算作歷史?」
「應該啊!」喬樂馬上說道。
「嘎嘎嘎嘎。」山德魯大笑起來,說道,「可是在這位偉大的野蠻人之王逝去後的千百年間,卻從來沒有人記起過他。甚至連應該以他為傲的野蠻人都遺忘了他。以至于在後來,淪落為法師奴隸的野蠻人中有人想要反抗時,以這位曾經無比輝煌的野蠻人之王為號召,也沒有野蠻人相信這個曾經的王真的存在過。」
「啊?」喬樂不爽了起來。
山德魯繼續說道,「可是現在,只要在克魯洛德提起這位王的名字,就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是當然的,畢竟是曾經的輝煌,已經成為圖騰一樣的存在了吧。」喬樂接話說道。
山德魯卻又大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問喬樂,「可是,這位王真的存在過嗎?」
「這……」喬樂語塞。
「在歷史的長河中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即便是在野蠻人反抗奴役時,也僅有四個自稱是吟游詩人的老不死宣稱這位王曾經存在過。我們又怎麼知道,這不是當時為了反抗法師的奴役,而創造出來的一個神話?一個刺激野蠻人血性的圖騰?」
「這……」喬樂繼續語塞。
「所以,你還能說這位偉大的王是歷史嗎?」山德魯問道。
「這……」喬樂依然語塞,想了一下後說道,「就算不是,但至少他的存在鼓舞了並將一直鼓舞野蠻人下去。」
「但這依然不能證明他的存在的確是歷史。」山德魯笑道。喬樂不言。的確無法證明他的存在。一切的源頭最早也只能追溯到那四個年邁的吟游詩人而已。可在全族都被奴役的情況下,誰又能保證這四個吟游詩人不是懷抱著偉大的目的而欺騙了全部的族人?
「歷史是個任人描畫的婊子,因為大多數的歷史都無從證明。」山德魯說道,「而那些被認為對現在的人依然產生影響的東西,無論其是否真的是曾經的歷史,也會被以歷史的形態記載和傳承下去,直到不再需要它時,再將它遺忘。」停頓了一下,山德魯說道,「所以,歷史還是一個可以隨時召之即來,隨時揮之即去的婊子。」
喬樂倒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山德魯,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打算干嘛?」
山德魯又干癟的大笑了起來,說道,「如果我再告訴你,歷史不但不只是發生在過去的事情,而且還包括未來的事情,你又會怎麼想?」
「歷史包括未來?這不可能。」喬樂馬上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