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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心碎了無痕(2)

單車鏈條,「 噠, 噠」的響著。

于昊想緩解這種沉悶,便設法逗她開心,試著說了許多笑話。可是,無論多麼好笑,她都只是靜靜地、靜靜地听著,不笑,也不說話。漸漸地,他也不再說話,只默默地騎著單車跟隨在身後。

雙眼無神的盯視著前方無聲無息隨風飄蕩的落葉,她壓抑著內心酸痛,強制鎮定,但唇依然克制不住的微微顫抖。淚還是不爭氣地聚滿雙眼,「他終于……徹底地離開了……」尹心夢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這句話。

秋天了,路邊曾經蔥蔥綠綠的枝葉,已經變得稀疏清冷。天空里,黃色的枯葉在翩飛,當風盡力竭之時,它便輕輕地落下,厚厚的鋪滿一地。就像她曾經的記憶,也如秋日里的葉,緩緩被風吹落,終究化成一地的悲傷和無奈。

淚水無法抑制地從臉上滾落

四年了,原以為身心早已麻木,卻怎知道只是暫時掩蓋了猙獰的傷口,而當事實赤luo果擺在了眼前,創口即卸去表面偽裝,鮮血淋灕的完全呈現出來,讓她不能再縮在殼里假裝不見,來逃避這種深深的痛。此時,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縴維、每一寸身體部位,都浸溺于這種痛楚中;頭腦里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幅畫面,每一份美好記憶,也被這種疼痛撕扯得支離破碎。

夢在秋的寒風里清醒,從一個編織的虛無,又落在了當初的原點,仿佛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一直以來,她對所有關心她的人說,她已經忘記他了,表面上裝出一副雲淡風輕。可實際上她的心始終藏在自己編織的夢里不願醒來,在等待他的日子里擁抱著記憶,回憶和他的曾經,一遍又一遍的麻痹和催眠著自己,幻想有一天他還會回到身邊。只要能回到身邊,無論他是否背棄過自己,她都可以原諒,只要他能夠回到她的身邊。然而,失去了終歸是失去了,現實如此殘忍!

她微微顫動的雙肩引起了他的注意,情不自禁緊追上前。「你在流淚?」于昊憐惜地凝視著她想要躲藏的臉。當看到同學們傳閱來傳閱去的,那張用來包花生的報紙時,他就知道了她心中的痛。就像曾經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安博維懷抱,自己嘗到的那種痛一樣,或者,與之相比尤為更甚。

「沒有,是眼里進了沙子。」帶著濃重的鼻音,尹心夢調轉頭回避開他的目光,急忙擦拭臉頰上的淚痕。

「」于昊沒有戳穿她,他知道她不想被人看到她此時的狼狽。

一陣風吹來,伴著冰涼的寒意,尹心夢凍得渾身一哆嗦,忽覺一陣眩暈,四肢一軟,「啊——」她猝然摔倒在地。

于昊一驚,慌忙丟下單車扶起躺在落葉中的她。「摔疼了嗎?有沒有受傷?」他忙不迭的詢問,焦急的望向她的臉︰「心夢?」她眸中凝聚著的晶亮淚珠,在長長的睫毛上顫顫抖動,讓他的心也跟著顫了一顫。

「我沒事,落葉很厚,一點兒也不疼。」仰起臉,她唇邊帶笑,可是,積蓄的淚卻止不住涌出。

心似覺一痛,手指輕輕拂向她的臉,他溫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淚,「忘記他吧。」于昊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會努力讓你快樂起來的。」

閉了閉眼楮,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以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嗯,我不會再想他了。」但淚還是潸然落下。

見她如此蒼白痛苦,他輕輕嘆息一聲︰「忘記他就這麼難嗎?」。黯然神傷地望著面前的尹心夢,他將她圈進懷里,緊緊地抱住她,「想哭就哭吧,我會陪著你,直到你忘記他的那一天。」

由著他抱著,尹心夢把臉埋在他的懷里,不知為什麼眼淚流個不停,今天的她變得異常愛哭,很快就把他的衣襟浸濕了一大片。

「做我的女朋友吧,世上不是只有他才是最優秀的,我也可以!我會幫你忘掉他的。你知道嗎?要想忘記一段感情,就必須去展開另外一段感情,就算是給我們自己一次機會吧,無論是為你還是為我,嘗試著再去愛一次,好嗎?」。

現在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他似乎有些乘人之危,可是,如果失去這個機會,不知還要等待她多久?在等待的日子里,不僅他不會快樂,她也依然不會快樂,不如從現在起給大家一個機會,或許他能夠讓她快樂起來。

「要想忘記一段感情,就必須去展開另外一段感情?」尹心夢想著他說的這句話,「是啊,博維的身份那樣高貴,他現在的新娘,才配得上他!我和他本來就不應該開始,現在更不應該再去想著他。生活還要繼續,而以後我的另一段感情是和誰展開,也已無關緊要,反正,我不會再去愛了,和誰在一起,又有什麼關系呢?」她的眼中閃動著一片晶瑩,「安博維結婚了,而我總有一天也要嫁人的。」

與安博維無疾而終的戀情,爸媽雖然沒說什麼,但他們望過來的眼神,無不寫滿了關懷和擔憂。她知道,只有自己重新戀愛,表現出釋然和開懷,才可以使爸媽放心。那麼,就讓自己掙月兌開這份沒有終點的感情吧。

從于昊懷里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她怔怔地看向他。自從那天他大膽告白後,她明白了他的心思,知道他這麼多年始終對自己痴心一片,「與其將來嫁給別人,不如答應他,先做他的女友試試吧。」

胸口一陣隱隱的酸痛,她艱澀地關閉心靈閘門,將那道身影艱難地摒棄門外……「好,我答應你。」淚不知不覺間再一次蒙住雙眼,悄然從眼角滑落。

沒想到她真的答應了,剎那間,于昊欣喜若狂,眼底如撥開雲霧見日月般,迸出一道綺麗的光芒,但當他看到她眸中沁出的淚水,晶亮的瞳仁又頓時黯然。他知道她的心依然被安博維佔據著,此時做出這個決定多麼艱難痛苦。「心夢」忍不住用手抬起她的下頜,將唇落在她的眼睫,小心地吻去她臉頰上,那一竄竄觸動他心弦的淚,「我會好好珍惜你的。」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喑啞。

他的吻落下的時候,尹心夢瑟縮了一下,終于克制著沒有躲開。垂下眼瞼,羞澀地把淚痕斑斑的臉藏在他懷里,一時間,不知所措。

天,淅淅瀝瀝飄起了雨絲,秋風混著細雨,落在兩人身上。尹心夢感到似有冰寒之氣在體內流竄,不禁索索發抖起來。

「很冷嗎,心夢?」于昊月兌下外套將她緊緊包裹起來,重新摟在懷里為她汲取溫暖,又拿起書包為她遮擋頭頂落下的雨水。

「不能騎單車了。」他焦急的看向路面,搜尋著左右是否有來往車輛。然而,這段路地處偏僻,位于郊區,很少有往這里來的車輛。看了看在懷中不住發抖的她,終于,他咬了咬唇,下定決心般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少爺——!」一道驚喜的聲音大聲叫道。

「噓!」于昊急忙制止住手機那端還想繼續說下去的聲音,看了眼懷里的尹心夢似乎並未听到,才小聲地說道︰「王叔,我現在需要一輛車,請以最快的速度開來。」然後略微躊躇了一下,「普通的車就好,低調些。」最後說明了地址。

「呼——!」沒有等待多久,一輛豐田車風馳電掣的來到身旁。一位兩鬢斑白,身穿黑色西裝的司機匆忙走下車,撐起雨傘護住于昊和尹心夢,自己的身子卻露在外面,激動的說道︰「少」于昊急忙使了個眼色。「啊?」司機一愣,「這這雨越下越大了,趕快上車吧。」還算他反應較快,忙改了口。

「這車」尹心夢的眼中略有一絲疑惑。

「我向朋友借的。」他眸光微閃,身體傾過去用手臂半環繞住她,將她輕輕托起,「快上車吧,你身上都濕了。」

細細的雨絲「啪啪」的敲打著車窗,尹心夢僵直的坐在後座上,那雙水氣氤氳的眼眸,呆呆地望著窗外在淋灕細雨中不斷移動的風景,卻又空茫得仿佛什麼也沒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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