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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完結篇夢蝶莊周】

「阿夕,阿夕!你不要有事!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來人!來人!快準備車子!準備車子!」紀天錫淒惶地大叫。浪客中文網

「阿夕,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紀天錫把她摟得緊緊的,「我說出的話,只是為了氣你!只是為了氣你!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堅持住,要堅持住!」那一刻我看見了我父親眼楮里面流出的眼淚。

容姨嘴里也在往外冒血,刀子應該插進了心髒,阻礙了血管的流通。

「……天錫……」容姨倒在紀天錫的懷里,用手模著他的臉道,「……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女人,但是……我容不下她……你是我的丈夫……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得下自己丈夫……有另外的一個……女人。」

「阿夕,阿夕,你不要說了,都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你要堅持住……」

佣人說醫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紀樊璃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他們。

「……天錫……」容姨咳了幾聲,血大口大口地冒出來,神情已經愈發的靜淡,我知道她已經是快要不行了。

「阿夕!」紀天錫把臉緊緊地貼在她的臉上,我听到他嘴里在說,「我愛你,我愛的永遠都是你,阿夕,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趕來紀家的醫生在半路就接到了通知,說紀夫人已經去世了。

大概容姨最後說的一句話,應該是,「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我這個時候大概只記得清最後我哥哥紀樊璃和紀天錫淒楚地叫了的那一聲「媽——」和「阿夕——」

容姨的葬禮在兩個星期之後舉行,紀天錫在那個屋里抱著她的已經消失了生命的身體抱了很多天。

紀樊璃跪在他們的旁邊,默不作聲,將頭緊緊地抵在地面上。

我怯怯地走進去,看著我的爸爸紀天錫叫了聲,「爸爸。」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道,「你先出去。」

我沒有出去,只是站在那里,但是我的父親卻是完全當我不存在了,而我的哥哥,在跪了很久很久之後,起身離去的時候,也是當我完全不存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是完全多余的。

*

兩個月後,我的母親林香馥進入紀家,紀家女主人去逝兩個月後,她正式成為紀家的新主人。

毒品這種東西,大多數人吸食大概都是為了逃避,然而那個時候我看見紀樊璃在吸食這種東西的時候,我卻知道,我這個哥哥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的清醒。

他在蟄伏,在等待。

我們生活在紀家一直相安無事,紀天錫還很照顧我們母子兩個。但是其實誰都知道,于我而言,于這個家,大概是永遠沒有繼承權的。

這個家是紀樊璃的。阿麼跟我說。

「阿舞,你要慢慢地把自己的力量隱藏起來,你要扳到他,這個家是你的。阿舞……」阿麼跟我說。

隨著年齡慢慢地增長,我的輪廓慢慢地長開,變得越發的俊俏伶俐,紀天錫越發的喜歡我。我可以向他討要任何的東西。

「爸爸,我想要學射箭。」

紀天錫有輕微的疑惑,眉頭微皺,隨後還是答應我,「好啊,明天爸爸幫你找個武術老師。」

「謝謝爸爸。」

他認為我身體比較孱弱,學學這些方面的東西,可以讓我好好鍛煉體。

我的西式射箭和摔跤都學得很好,紀天錫不知道的是,我通過那個武術老師,認識了很多其它的人。

那個老師認為我的根骨很好,想要教我練習泰拳。幾個月後,我便能夠用兩根手指擰彎一根縴細的鋼管。

我說我想要練習射擊,紀天錫也答應了。有僕人開著玩笑說,小少爺以後是要去當警察的呢。

她們認為我當不了這個家的主人,所以便只能夠去當警察。

*

林香馥在這個家里是異常的循規蹈矩,進了紀家之後,紀天錫倒是很少把精力放在她身上。我猜想,除了金錢和地位,她大概還不如從前吧。

待得我已經有個少年模樣的時候,紀天錫已經拿了一大部分的產業給紀樊璃經營。

我這個貴公子樣的哥哥,在外人面前的時候,總是那樣清冷優雅而又高貴,然而內里只有我知道他是副什麼模樣。

他玩死了兩個女人,一個跳樓,一個吸毒過量,割腕在家里。

他給過她們最光華絢爛的面目,給過她們最喧嘩燦爛的浪漫,她們迷失在他的浪漫里,所以最後他抽身的時候,她們都抓不住救命的稻草,都淹死在了大水里。

我的哥哥,心,非常的冷。

*

我越長越大,紀家的生意已經差不多都落在紀樊璃的手上,阿麼跟我說,可以讓我跟紀天錫提提,讓我接手一點紀家的生意,當是練練手。

紀氏是一個很龐大的家族,有自己的宗族,在我慢慢的長大過程中,我知道這個宗族其實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平靜。

沒過多久,私底下,便有人開始接洽我。

陰謀便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的。

他們要的,無非是我接手之後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

而我而見其成。

很快,宗族里面便有人提出要讓我也接手一部分的生意,而實際上那個時候,我年齡還並不大,所以紀天錫有所考慮。

而那天下午,我坐的車子,剎車就出現了問題,紀天錫非常的生氣,幾乎是第二天就把法國運貨的一個生意交給了我,還安排了他專門的智囊團里的人指導我。

這樣半年過去後,我便接手了紀家一小半的生意,就連一條航海的渠道都在我的手下。

宗族里面站在我一方的人越發的多。原因不過是,我是他們更好控制的人。

而對于這一切,我的哥哥卻像是沒什麼反應一樣。他就像是那冬眠的獸,我在等著他伺機而動。

紀天錫發生車禍那天,我還在家里面,陪著我的母親一起賞花。紀家花園里引來了一批非常名貴的花種,兩個月之後才剛剛開花。

「小少爺,紀總怕快不行了,你快,快跟我去醫院一趟。」管家小聲地跟我說到。

而我走出紀家莊園的時候,才想起,這一天似乎是容姨的忌日。

趕到醫院的時候,只有紀天錫的助理等在病房外面。

「我哥呢?」

「已經派人去通知了。」

林香馥的神情還是很緊張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整個身體都在抖。她的大卷的酒紅波浪頭讓她在這樣的壞境里,看上去還是非常的顏麗美麗。

「夫人,您不用太擔心的,我想紀總不會有事的。」

「是怎麼回事?」我問。

為什麼受傷的只是紀天錫一個人,司機和助理都沒有影響。

助理彎了彎腰,道,「每年的這個時候,紀總的安排行程上都是空的,所以我們不會跟著他,連司機他也是不要的。」

助理回著我的話,紀樊璃已經從那邊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外露,面容很沉靜,倒是他旁邊的助理,一臉的驚慌。

他吩咐了兩個保鏢守在了病房外面,我猜想這個時候,醫院外面已經也已經圍上了保鏢。

紀氏的掌權人發生車禍,現如今情況未卜,難免會有難料的動蕩。

果然,很快,我的手機就響了好幾個電話。

我原本並不抱有擔心的心態,我猜想,紀天錫這次是不會有事情的,因為他一直在我心里面都是那個可以護我周全的爸爸,我覺得他是不會有事情的。

但是這一次我的直覺發生了錯誤。

醫生推門出來的時候,我看見的是醫生沉默的表情。

我怔怔地站在一邊,林香馥跑上去嚎嚎大哭。

我轉頭看向一旁的紀樊璃,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東西。

他面無表情。

直到如今,我都不確定,紀天錫的車禍和他到底有沒有關系。

兩個月後,紀家開始爭權。

支持我的宗族和支持他的人開始各方面的較量。

我記得那是個不太好的夜色里。

天空里還在刮著雨。幾乎是電閃雷鳴的境況。

一群黑衣保鏢的人從大廳外面闖了進來,紀樊璃從外面走進來,這麼大的雨,他的身上竟然沒有一絲雨滴。

我和我的母親林香馥坐在大廳里面的沙發上。

「走吧,小少爺,夫人。」說話的是那天在醫院病房門外面對我說話的紀天錫的助手。

林香馥的手緊緊在抓在我的手腕上,「你們想干什麼?!」她的聲音里面已是驚惶。

另外一邊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走上來,折開了手上的一則紙張,道,「夫人,你已經被查出來,犯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請跟我們走吧。」

「你,你胡說!」林香馥大聲驚惶地嚷,在這種環境下已經有些驚狂,道,「我沒有病!我沒有病!你們都是騙人的!騙人的!你們是想害我,想害我!」

醫生和助手都低了低頭,保持著沉默,並不言語。

紀樊璃走過來,林香馥抓著我的手,就往後面縮了縮。

她其實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境況。

我微微抬起眼,道,「哥哥,我媽媽是精神病,那麼我呢?我是什麼呢?」

他眼神大概不屑地看了看我,然後從一旁的桌子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飲上,他就是這樣,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是在做著什麼殘忍的事情的時候,都是要展露出這樣一幅虛假的優雅的面孔。

「你能是什麼病呢?不過也是精神疾病罷了。」

「你這樣子怎麼去面對媒體?!」我還在透露著不甘。

他輕輕哼笑了一聲,沒有喝酒,眼神微微地透到前面的虛空地面上去,道,「你們都因為思念過度了,所以……」

他話並沒有說完,但是我已明白所有。

而林香馥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尖聲大叫了一聲,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媽——」

「阿舞,阿舞,我們快走!你快帶媽媽走!」她雙手抓在我的手臂上,使勁地推我。

我把我媽抱住,抬頭看著紀樊璃道,「你這樣,是還算給我們留條活路了是麼?」

紀樊璃淡淡地看了我一樣,手里的紅酒襯得他的樣子,真是優雅無比。

隨後他便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請吧,小少爺,夫人。」助手道。

「阿舞,阿舞——」我媽無助地抓著我。

她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過紀樊璃一眼,我知道她是懼怕。

「阿璃,我求求你放過我們好不好?阿姨求求你了。」我媽順著跪了下來,就跪在紀樊璃的面前。

「阿璃,求求你,放過我們,放過我們這一次好不好?」她的手伸在紀樊璃的膝蓋上。

而我的哥哥,紀樊璃,投到她身上的眼光卻非常的冷。

他眼光揚起,後面的保鏢已經懂得,涌上來把我媽從地上拖了起來。

「阿璃——阿璃——」我媽還在驚惶地叫。

紀樊璃眼光凝著她,用一根手指撐著太陽穴的位置,微仰著頭,目光里面有著饒有趣味的意思。

我母親像是也領會到了他那種羞辱的意思,開始大力地掙動著保鏢的抓制。

「紀樊璃,我跟你說,我們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你不能對我們這樣,不能對我們這樣!」

紀樊璃仍舊是那副饒有趣味的樣子。

「爸爸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我出聲問。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森冷,折過頭看著我的眼楮里面,仿佛有將要析出的冰稜。

我點點頭,我想我大概是懂了。

保鏢把我們抓了出去,外面的大雨把我們的臉上都飄上水滴。

我折過頭看向後面,我的哥哥,紀樊璃就坐在沙發上,手里端著一杯酒,淡淡地看著我們。

他的心,很冷。

我想,在容姨去世的那個晚上,就把他心上最後那點熱度帶走了。

*

我和我母親被投進了精神病院里。

從此以後,紀家再沒有一個叫做紀實舞的人。

我等待了n年的他的蟄伏的出擊,終于等到這一刻。

兩年之後,我把一個給我送藥的醫生的脖子扭斷了。我從精神病院里面逃了出來。

沒有人通知紀樊璃,他不會知道,他一直以為他那個不中用的弟弟還是好好地待在精神病院里面的。

原因不過是我賣給了黑手黨們一些消息。我手里掌握的那條運貨航線供給了他們進行買賣運輸。

我媽精神很不好了,她在進入醫院半年之後,便真正地犯了病了。

我出了醫院再是兩年後,才回了醫院,把她接了出來。

此時的法國和之前的已經不一樣,紀樊璃已經把主力放回了國。

紀實舞這個名字,從進醫院那天起,便真正地隱去。而之後的幾年,他被黑手黨出賣,被販運到一個小島上,成了那里他們訓練的一顆小棋子。

他的根骨良好,身手不錯。而幾年前的那場言論,他對父親的那番要求,其實不過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天,不是等著他的出擊,而單單的就是等著他的出擊之後,自己能夠有能力逃得出去。

紀樊璃,我親愛的哥哥,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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