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共鳴」就像一雙無形的手在心弦間輕柔的撥動,讓人禁不住進入一無限的神思遐想之中,心靈的顫動,帶動身體也全部方位的投入,而那空氣中的音律好似一個無所不能的女神口吐的天籟,與那雙玉手的操控達到了完美的和諧,手指撥、彈、挑、抹,弦音空靈跌宕。
全場在沒有一點其他的聲響,只有萬千迷離陶醉的表情,而其各異的姿態,不管如何,都在這雙手一瞬間之下完全定格了。
「難道是…」
「天音三卷!」吳一凡心頭猛的一震。
曾經在爺爺收藏的一些奇文雜卷中,吳一凡有看到過關于「天音三卷」的只言片語,而在結合親身體會到這韻律帶來的無與倫比超強感官時,吳一凡是徹底被震撼了。
在天音三卷的人音卷之中,凡世間有靈性之物,不知不覺下無不會被攝其中,內心的任何念頭都會在這一霎間得到延伸。
「天音之卷」!吳一凡喃喃而語,「傳說中的神之樂!也只有此樂才能讓不同之人呈現出各自性情而與之合一達到共鳴!」
在經過「五音淬體」之後,吳一凡對音律的認識達到了超凡之境,故而,在一接觸這人間樂之極致之章時,根據一點蛛絲馬跡想到了傳說中的「天音三卷」。
傳說中上古遺留有「天音三卷」,分別為「天、地、人」三卷之樂之極致。
「人卷」乃人間音樂之極致,人音卷中認為「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
人卷部分的樂重點在于君子之樂,也是王道之樂!
「地卷」傳說乃千萬年來得道成仙者集大千世界里自然而然的天然之音,經百上千代的一些天才人物匯編而成,傳說听此卷者,有緣者能度凡成仙。而「地卷」在中古時期早已經失傳,從此再不復聞見。
「天卷」到底如何,即使傳承萬年的門派世家也沒有其一絲記載,「地卷」方且如此,那天卷更不必說了…
「咚-咚-咚-」的三聲如醒鼓般敲擊在眾人的心上,「嘩…」如夢初醒的人群發出了經久不息的熱浪般的掌聲。
而在這即使是往常看慣了恆舞于宮、酣歌于室的王公貴族,在此時完全拋棄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狂熱般的又拍又喊。
這里的常客知道,這剛剛才開始,剛才那一段只是開胃菜而已。
果然,在一片掌聲之中,一絲空靈的弦音冉冉而起,那滾滾熱浪竟然好似被突然切破開來,根本不能淹沒這弱弱的琴音。
掌聲漸消而至徹底消失,只余下一陣嘈嘈切切的嫣嬈,樂曲在漸緩低回的旋律中牽引著人的深思。
吳一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只見大廳里,無論男女老少,身份貴賤與否,有七成的人現出無限的痴迷陶醉之色,更有甚者繞桌而走,嘴含靡聲,丑態百出;這或是人卷所說知其聲而不知其音者吧。而有竟三成者手足舞蹈,高聲而歌合著節奏,神態或歡愉,或急昂,或癲狂…這或許就是那些知音庶眾吧;微微抬起頭,在二樓人貴賓間,吳一凡看見了正襟而坐的睿親王,眼眼時開時合間,神光偶露,這或就是知音知樂者吧。
「果然非凡之人也!」吳一凡望著似在沉思的睿親王心里不禁贊嘆到,而一旁的梅秀早投入到了那夢想之所樂,從那興奮地手舞足蹈就能完全看出,而一旁而坐的梅若蘭似在一陣的掙扎中,看罷,吳一凡微微一嘆,「若蘭你又想到了什麼呢?這般的猶豫不決,」低下了頭,抑制了想要干澀的念頭,況且,蘇煙這琴聲並沒有絲毫的不妥,這一切都是個人心念所至而已,這琴聲並不是主導。
「那我是屬于這三類中的那一類呢?」一瞬間,吳一凡愕然的愣立在這角落。
仿佛在微風的喁喁私語里,好似走入一個陽光明媚的世界,在山水相對間,與自然為一體。那一刻,時光靜止,唯有風與葉的簌簌而泣;那一刻,好似山與水這一對寂寞歲月中的老友,無需對話無需問候,用一種無語的凝視,無聲地告訴你,我來了,來看看你這位亙古不變的朋友!
好似千百年前就已經似曾相識,琴音漸緩而輕柔,像一雙溫暖的小手在輕輕地安撫這顆孤寂無依的心。
心在微微的顫抖,一顆晶瑩滑落眼瞼,微微的冰涼…
「啊…」一聲混怒嚎叫自喉嚨里低沉但卻無比強烈,雖然沒有奪口而出,但這份怒嚎的律動卻還是如一股狂風卷向那那山水簾上的倩影。
這是一種被戲耍羞辱的憤怒!那一種亙古相依的感覺吳一凡從來沒有經歷過,而今天在這濟濟一堂之地,在如此多人面前,心靈的微微顫動,她就趁虛而入,還是以這種方式通過這音律的波動來操控一個人的情感。
這一聲怒吼包含著除了考問還有就是失望與惋惜,高高在上的存在?誰賦予了你這樣的權利,可以恣意妄為的操控別人?
能彈奏「天音三卷」當是看透世間百態,嘗盡人間冷暖,這樣的人怎麼可以是沒有一顆謙卑之心的人?
他雖然孤獨,但同樣有一顆孤傲的心,他可以在強大的惡人面前暫時的低頭,以留有用之身,甚至那怕是胯下之辱,因為他知道比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他;但十幾年的儒學研讀,書生意氣同樣久耕深植,在面對這樣俯視般的撩撥,而且還是這樣懂得音律至理之人,那是不應該有的,所以吳一凡在清醒得剎那間,一絲律動不經意間就傳了出去。
能彈奏這樣曲子的人當是一個秒人,不會是一個低俗惡毒的人,因為低俗惡毒的心性孕育不出「天音三卷」曠世樂章的律動,據傳要知道「天音三卷」在中上古非有非常天賦並有大德信之不能演繹,那時候豈有什麼高低,什麼貴賤?所以吳一凡他責問了。
隨著這份律動的波動,在吳一凡的凝神注視下,只見那門簾里的燈光下,縴弱的身影微微的一顫,雖然輕微,但還是被吳一凡抓住了,而隨之而來的是一絲顫音在琴弦上被一雙冰涼的小手不經意間滑動…
這份律動的意念清晰地傳到了那個有著美妙身影的撫琴仙子身上。
「嗯…哦…」仿佛是大夢初醒,又或是美夢被打擾而中斷,一時間,整個「幽軒閣」在一聲似醒是惱的喃語響起後,琴音噶然而止。
「是誰剛才在啊啊哦哦的?是誰打斷蘇仙子撫琴的?」一時間後面醒過來的人火冒三丈,一剛剛咬牙切齒,一雙雙憤怒冒火的眼楮在人群中穿來掃去,勢必要抓出這個不懂欣賞的粗鄙之人,而好似明白了是自己打斷了蘇仙子的撫琴的這人,一個哆嗦,趕緊俯下了身子。
然而在之前的手舞足蹈,高歌擊掌敲桌的人好像全沒有被身邊的其他人影響到,而這顫音之後的這一聲不算高亢的喃語卻被大家听了個明明白白。
「大家肅靜!」一個清脆的女音從門簾里傳了出來。
「我家小姐昨偶染風寒,今天就到這里了,下次大家請早吧!」
「唉!」一聲聲嘆息接連響起,意韻未足,但卻也無奈,因為這「蘇煙」來此獻藝,並不是為了錢財,興致所致才會獻藝,就算你錢財無數但卻沒有花處,就算你是王公大臣,權傾一方,但卻管不到人家頭上。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吳一凡一聲不響的拉著車,旁邊是從「幽軒閣」里趕出來嘮叨過不停地店小二,一邊在贊嘆蘇煙仙子的美貌如何如何,琴藝多麼多麼高超,好像蘇煙就在他面前似地,說得活靈活現。其實吳一凡一句都沒有听進去,所以也無所謂這嘮叨的店小二惱不惱人。
「這位公子請留步!」一個似曾相識的清脆鶯聲打斷了店小二興致勃勃的表演。
「這位公子,我是丫鬟翠兒,我家小姐想請你有空的時候再來听她撫琴。」
微微的一怔,「看來這位蘇煙還是注意到我了!雖然在發出那音律之後馬上跨出了門。」
「在演繹人音之卷時還能分出身來于萬千人中能準確分辨出捕獲住那一絲一毫的差異,如果這蘇煙是個武者,怕是不弱于我的!而憑借其掌握的人音之卷,這份心性的修為已經是驚世駭俗的存在了!」
「這個蘇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歌伶!」吳一凡在心里判斷到。
在這位有著黃鶯般清脆聲音剛落下,吳一凡心念百轉,在這一瞬間完成,「感謝小翠姑娘還有你家小姐的厚愛,小人只是一個拉車的下人,不懂琴,我還要去干活還賬!」說話間略微躬起的身子拉著板車急急忙忙的向「一品樓」跑去,留下一臉驚愕的店小二還有在後面跺腳的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