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拉上了沈清的手,很冰冷。她真的不知道沈清今天到底是怎麼啦,一嘴的不饒人,「清兒,大伯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先下田摘些菜,不然得晚了。」她真怕沈清是病了。
沈清听沈月這麼說,晃過神來,或許吧,她厲害了不少,倒都是拜凌文寒所賜,「那大伯,我們就先去摘些菜,有什麼事,再做商量。」沈清在要離開沈一家的時候,又大概地望了望沈一家附近的地形,倒是挺適合做餐飲類生意的,這附近的人口還算密集。沈一家的基底也算寬敞,這隔壁還有一片空場地,看來像是養過雞鴨類牲畜的。
沈清計算著到時候往這里種些果樹,順帶養些雞鴨。
等到果實成熟,就可以以此為搖錢樹,搖出些錢來。
沈清想著,竟笑出聲來,讓沈月恰是模不著頭腦,「清兒,這是身子哪里不適嗎?今兒怎麼這般不正常?」
沈清止住了笑聲,要是真就這麼笑下去,還不讓沈月覺得自己有病?
「姐,沒什麼,就是想到要準備開店,心里高興。」
沈一只是給沈清她們指明了田地的具體位置,也就沒跟她們一起去。他還在糾結這田地到底要怎麼分。他頭疼。
凌文寒看著桌上被自己拾起的圓圓子,還有沒有摔髒的餃子,他竟然笑了。
他自己苦心經營起來的,只是沈清一丁點的溫暖,都被破壞了。
柳秋雨?柳天鶴?真以為我凌文寒好欺負?不等他發威,他們還真不把自己當回事?
他把桌上的圓圓子握在手心,小玩意上有個尾部,有點尖,凌文寒用力過猛,直鑽得他疼。
過了好一會兒,他松開了那一個個小玩意,手上到處紅點點,是被戳出來的。留著血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上面掛著一個吊墜,他藏得深,一般人沒那麼容易看得清楚。
他沒有跟著沈清跑出去,那是因為他了解她。要是自己追了出去,鐵定沒有好下場,甚至越描越黑,只會讓沈清更加厭煩。
凌文寒只能先給沈清騰出空間和時間,等到自己收拾了柳秋雨這臭丫頭,一切都好講。
至于自己的親爹,凌慕山,自己籌備那麼久的復仇計劃,或許還是會堅持的。在現在這個局勢下,他沒有理由不讓自己繼續。
沈清右手抓著刀,左手提著大頭菜的,把大頭菜的根剃了去,讓根還留在了田塊里。這到時候等耕地開播的時候,還能給田地帶去一些肥料呢。
沈清神情異常認真,似乎她從來沒有發生過感情背叛之事。
其實想想也是,她跟凌文寒也都沒說透什麼,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這也怪不得凌文寒,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多情。
自己明明有過懷疑,可是怎麼就這麼不中用,連這份沒有保鮮的感情都不能辨出真假。
「姐,我這可是好了。」今兒是大年初一,要是放在現代,想來是最瘋狂玩耍的時候,在這里,沈清可沒了那興致。
「清兒,我這也快好了。」沈月將俯下的身子微微抬了起來,朝沈清招了招手。
沈清看著滿片的大頭菜葉,綠油油,心情倒好了不少,「姐,過些時日,該下些稻苗了。」沈清算了算,也快要到播種時節了,該有得忙了。這樣最好不過了,忙起來,可以不用去想太多沒必要的復雜。
「這還得過段時間,要是大伯的房子真留給清兒,那清兒就先把店開起來。」沈月還是很期待沈清的餐食店的。
沈清思量著,這酸菜即便是現在做,也要等上二十來天才能吃。
「姐,開店急不得的,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清兒自有打算。」沈清想多整些好吃的,到時候就更容易吸引人。
沈月不知道沈清到底在等什麼,就覺得很奇怪,「那清兒,家里倒是還買不買豬?」沈月算過了,除了給沈俊上學的錢,買些牲畜還是綽綽有余的。
「明日,叫上娘,上街買上一頭吧。」沈一家也有養豬,沈清想過要是可以的話,直接就大伯家的豬牽過來養,但是想想這又不太好,倒是讓大伯覺得自己貪些小便宜。
沈月點了點頭。
「我弄好了,咱們回去吧。」
矮矮的田埂,沈月挑著扁擔,踏過去的時候竟然顯得很吃力。
「姐,讓我來吧。」沈清力氣挺大的,這都是平日里練武練就的。
沈月沒有同意,她見沈清一天都不在狀態,想來應該是踫上了什麼傷心事,「清兒,要是有什麼事,定要告訴姐,姐給你報仇去。」沈月的表情很搞笑,似乎在告訴沈清,別怕,有姐罩著呢。
沈清別過臉,笑著哭了。是因為這麼純真的親戚,很感動人。她是天秤座,一個很容易被感動的星座女。「姐,誰還敢欺負清兒啊?現在都只有我欺負人家的份呢。」沈清立馬擦掉臉上沒說掉就掉的眼淚,盡量不讓沈月察覺到她的異樣。
沈月听了,倒是笑了笑,這個笑在她臉上顯得很難看,因為肩上的重量,壓得她笑得不能太過夸張。「是啊,清兒是長大了。」
沈清跟在沈月的後面,她抓過畚箕上的幾顆大頭菜,倒是減少了沈月肩上的重量,沈月回望著,很親切的笑。
回到沈家,王氏從屋里走了出來,「清兒,你們可是去了大伯家?」王氏是看到了大頭菜,想來是下田地了。「不久之前,凌公子過來找你呢。還想說先等上一會兒,可是遲遲不見你歸來,就先離了去。」王氏臉上蕩著笑,很明顯的笑。
沈清一听,苦笑著。原來就算心里恨,听到這麼熟悉的聲音,心還是會莫名興奮。
「娘,大伯說過些時日上縣城跟堂哥們過日子,在村里的房子和田地就讓咱們和二叔家顧著。」沈清沒有理會王氏口中的凌文寒,雖然心里有某種悸動。
王氏一听,倒是也不驚訝,這沈乾和沈坤日子過起來了,孝順的他們肯定是要讓沈一和羅翠花上縣城去的,縣城日子好過些,「你們堂哥們早就喊著你大伯往縣城去生活,你大伯是舍不得那些田地,才沒有去。現在想來是為了他的孫輩,才鐵心放下這些,去縣城的。」自己的親佷兒有出息了,她作為嬸嬸,還是很高興的。
「娘,終有一天,清兒也讓你上縣城買房住去。」沈清看得出來,王氏羨慕著沈一一家,其樂融融。
沈俊從屋內走了出來步子輕巧,倒是不見其人,先聞了其聲,「娘,還有俊兒呢。」
「這有什麼好爭頭的?倒是讓人笑話。娘,還得算上月兒呢。」大伙都還沒笑,倒是沈月自己掩嘴笑個不停。
真是冷笑話。
王氏無奈地笑了笑,「你們這些孩子,盡讓娘瞎開心。」幸福還在路上,等到它來敲門的時候,是不是照樣這麼肆意地笑?
沈清想,這不就是生活嗎?有家人的支持,就夠了!
「娘,這飯菜都給熱好了,先回了屋吃午飯。」沈俊出來就是叫她們吃飯的。「對了,姐,凌公子剛剛有說要你去找他,他說有東西要交給你。」
有東西要給我?什麼東西?
她有東西落在凌文寒那?還是他要跟自己撇清關系,他給自己的假惺惺的溫暖要自己還?
「知道啦,先進屋吃飯再說。」沈清不想再看見凌文寒,哪怕是真的有東西要給自己。她無權束縛他的風流,但是她可以關上自己的心門,把自己保護起來,不再受到任何不相干人的影響。
雖然是舊菜舊飯,王氏他們卻吃得很開心。
沈清心懷著事情,有一口沒一口地嚼著番薯飯,明明是甜甜的味道,可是到了自己的嘴里,怎麼就那麼苦澀?
王氏和沈月拼命給沈清夾菜,掩蓋了沈清心里的苦澀。
吃完了飯,沈清她們開始動手做酸菜。
王氏和沈清把大頭菜洗淨,沈清先在廚房刷碗,沈俊也幫著。
「姐,跟凌公子發生什麼了?」凌文寒來找沈清的時候,臉色不好看,沈俊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肯定是跟沈清有關系。
「能跟他發生什麼?」沈清不想解釋太多,她明明想忘記,卻總有人提醒她,時時刻刻。
「姐,我跟你說了吧。除夕那晚,凌公子跟我說了他的身份,也跟我表明了他對你的一片真心。」沈俊食言了,他答應過凌文寒先將他的身份保密,第二天卻說出來了。
凌文寒還真是厲害,居然把沈俊給買通了,「俊兒,凌公子可沒你想象中的那般好。」
昨日都還好好的,今兒才過多久,就變得這般生疏?「姐,他可是桃花縣縣官。」
沈清早就知道了凌文寒的身份,所以就沒表現多大的詫異。倒是有幾分不屑,「縣官了不起?縣官就可以隨便玩弄人的感情?」沈清真想不通,他要是有了柳秋雨,干嘛非得讓她也陷入感情漩渦?
沈俊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姐,這話里有話,凌公子欺負你了?」
凌文寒欺負沈清?不像啊,凌文寒跟自己坦白對沈清的喜愛之情時,神情是很真摯的,那會都讓沈俊感動不已。
沈清不想沈俊替自己分擔感情上的瑣事,怕他分心,「沒有的事,他能欺負沈清姐啊?你可別忘了,姐會武功的。」沈清掩嘴偷笑,她想起沈俊被自己虐的情形,怪是好笑的。
沈俊知道沈清在隱藏些什麼,或許只是讓自己不那麼上心,「姐,你可要相信我,凌大哥對你的感情真的很真摯,從他那雙望著你的雙眸,俊兒就可以探個究竟。」怪了,他連喜歡都不知道,怎麼就能對凌文寒的感情這麼了解呢?
「俊啊,有些事情,不是看了就曉得的。你可知道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麼?」沈清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如果早晨在凌文寒家門口沒听到這種劈天蓋地的消息,她估計會鼓起勇氣跟凌文寒表露自己的情意。只是,原來這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姐,是信任。」沈俊知道,兩個人相處,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的話,想繼續溫存這份情,那簡直就比登天還難。
沈清點了點頭,「但是,凌縣官對我可是隱藏了太多,讓我如何再相信他?」沈清可以肯定自己是對凌文寒上心了,她同樣可以肯定自己被凌文寒給玩弄了。
沈俊無奈,作為旁觀者,說再多也無濟于事,最好的解決方法只能是凌文寒自己上陣,要是他真的對沈清念念不忘的話。「姐,那你答應俊兒,不管以後會怎樣,都別讓自己掉眼淚。俊兒會待你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俊就在心底默默下定決心,要守護自己的沈清姐姐。
也許是沈三過世後,是沈清讓墮落的他重新振作;
也許是吃了第一口沈清煮的飯菜;
也許是在油燈下,沈清那句盡力即好;
……。
太多太多,沈清給的感動,他數都數不過來;
所以,他希望她會幸福。
堅強的沈清,不愛哭,可是听到沈俊稚女敕的話語後,竟然落下了溫馨淚水,她點了點頭,「有沈俊這句話,姐姐想傷心都傷心不起來呢。」
沈俊擦拭掉沈清臉上的淚水,「這話都還沒說完呢,你就食言了,趕緊把眼淚收了回去。讓娘見著,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呢。」
沈清破涕而笑,「還不是你給惹的?」她將洗好的碗放到櫥櫃里,「俊兒,這片山,哪些地方桃樹頗多?」沈清想,沈一也快要離開,那她也要盡快打理下沈一的房子,種些桃樹,到時候可以讓顧客進去摘桃子吃,有吃有玩的,其樂無窮。
「姐,你要摘些桃樹回來種嗎?」沈俊在想,自己家里應該沒地皮栽種桃樹了吧?
「大伯要上縣城生活,他那房子想來是要送給我開店。他家里有一片場地,挺寬的,夠植好幾顆桃樹呢。」沈清想到了在不久的未來有自己的專屬櫃台,她就覺得上帝是公平的,在為她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又給她開了扇希望之窗。
沈俊听了,興奮地差點拍起掌來,「姐,這樹種就交由俊兒去摘,保證可以完成任務。」
沈清點了點頭,有個對自己傾注比親情還要多的感情的弟弟,很幸福。「這可是俊兒自己主動要做的,姐可不給發工錢的。」沈清神情很認真,就是想告訴沈俊,她可不是在開玩笑。
「姐,待到店開張了,俊兒上店里吃東西,可別收我的錢就好了。」沈俊可真能想,這樣長久算下來,那不還是沈清虧了?
沈清臉上認真的表情立馬褪去,笑著道,「就你那腦子機靈,那姐也不是那麼愚笨。要是不想讓姐收你銀子,你得在店里幫姐記賬。這記賬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要是少了一分,姐就要你掏腰包。要是多了,那鐵定就是你給算錯了,重算。」
沈俊听了,臉色立馬假裝變色,「姐,所謂的一家親,在你口中可真听不出來。得了,那俊兒就甘願為沈清姐做苦力吧。」
沈清一副勝者為王的樣子,「我現在出去幫著洗菜葉,過會做好吃的。」
沈俊一听,又是好吃的,心里這個期待啊,「趕緊去吧,娘可得忙壞了。」
沈清笑著出了家門,就見沈月和王氏蹲在井邊洗大頭菜葉,「娘,這些大頭菜就留著,跟地瓜一樣,可以多放些時日。要是到後面實在吃不完了,就煮熟給家豬吃。」
王氏一听,家里哪里來的豬啊?「清兒,又想買豬不成?」
「娘,跟姐說好,明日抽個空上市場買上一頭。娘,可沒意見吧?」沈清將菜葉從大頭菜上掰下來。
「要不是先前俊兒反對,娘早就把豬給買回來了。還用等到這時?」王氏將手中洗淨的菜葉放進干淨的木盆里,「洗了這麼多菜葉是要做什麼?」沈清腦子里裝得東西王氏想都想不到,更不用猜。
沈清將掰完葉子的大頭菜放置在地上,等著洗好了菜葉就收好放在米庫里,「酸菜,用這個做酸菜。」沈清舉起剛掰下來的菜葉,朝王氏招了招手。
酸菜?是什麼玩意?王氏不懂。
「清兒啊,要是真要開店,酒還是要釀些的。」王氏倒也挺關心沈清的開店計劃的。
「嗯,娘,明日把豬買回來的時候,順帶一起釀些米酒放著。」有了家人的陪伴,就算心里的某個角落隱隱作痛,她還是覺得幸福。
「怕是明日不行,大伯找人跟娘說,明日要過去大伯家一趟,說是分地皮的事情。」沈月看著沈清,她臉上沒有多大的動靜,「大伯特地也把你叫上了,明日就跟娘一塊前去。」
沈清諷刺地笑了笑,「梁秀蘭可也在場?」沈清覺得要是梁秀蘭在場,那就讓王氏呆在家中,自己一個人去。
王氏感覺沈清對沈二一家的火藥味很重,她都不知道從何時起,沈清這般冷血,「清兒啊,這都是大人的事情,娘不想你跟著卷進去。不然這樣一代接著一代的恩怨,要到何時才能完哪?」
「娘,清兒自己清楚。要是梁秀蘭在場了,娘你就也別去了,讓清兒一人去。免得看到了讓您傷心。」沈清也沒有想過要跟梁氏糾纏下去,要是能斷,最好斷了。
王氏無奈,「大伯也沒說你二叔家是誰去,這還是待到明日再說吧。」或許是老了,王氏當年的暴脾氣倒是削弱了不少。
沈清點了點頭,反正明日也是自己同王氏前去,也不至于能發生什麼事。
柳天鶴和江氏商量著,一同前往朱家。只讓柳秋雨在家里呆著,不便出門。
「老爺,秋雨月復中小孩就先別說不是朱家的,免得引來後患。」江氏怕要是朱瑾听到說自己的兒媳婦肚中的小孩不是朱家的,怕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打壓,要跟他們反目成仇。
沈清當時因為這樣,鬧成滿村風雨不斷,倒是讓江氏有所耳聞。她甚至都不敢想,這沈清到底還會有人要嗎?
「听夫人的便是。」柳天鶴很清楚要是自己說出來,肯定是不能得到朱瑾的原諒,甚至是自己女兒柳秋雨的名節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他只能選擇保密。永遠將這個秘密放在心底的最深處。
他們前後出了門,將門鎖上,江氏還是放心不下把柳秋雨一個人放在家里,所以她往鎖上多加了一把鎖。
朱安依然生死未明,讓朱家的氣氛一直保持到最低點。範式甚至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讓朱瑾都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朱兄,近來可好?」柳天鶴真是明知故問,兒子都跑丟了,心情能好到哪去?
朱瑾滿眼的血絲,他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常態,要是朱安一直都找不到,這樣的狀態將持續多久?他自己都不敢想象,「柳兄啊,雨兒可是回來?」朱瑾還以為柳天鶴帶著柳秋雨回來呢。這家里要是有柳秋雨,還有她月復中的小孩,範式估計會堅強起來。
「朱安還沒下落?」柳天鶴本不想問,但是話到嘴巴,還是給說了出來。
範式因為沒日沒夜地思念著朱安,導致精神崩潰,這時候正躺在床上歇息。
柳天鶴的這句問話正戳中朱瑾的要害,「柳兄,今兒過來所為何事?」他不想再提及朱安,只要一想到他,他頭疼。要是朱安現身了,他還是會為了這個家的平和而原諒他。
柳天鶴不知道如何開口,所以遲遲不見他的回音。
江氏等不住了,「柳兄,今兒過來,有些冒昧。朱公子還沒有找到,我們就過來說這麼個事,想來都覺得有點狠毒。可是天下父母親,都想自己的兒女能過得好一些。你想想,要是朱安一直下落不明,我們的雨兒就得落下個寡婦的名,這對于才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受得了?而且,這月復中小孩出世了,要是沒了個父親,那也是會被旁人所恥笑的。」江氏一臉的憂傷,或許是替朱瑾憂傷、亦或是在可憐自己的雨兒。
朱瑾用腳趾頭猜都可以猜到,這個是必然的結果,「柳夫人想朱家怎麼做?」無非就想跟朱家月兌離關系,他要柳家自己親口說出來,他倒要看看,所謂的情意到底有多深。
江氏推了推柳天鶴,「你作為一家之主,還是你說了吧。」
柳天鶴無奈,只能硬著頭皮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意思說出口,「朱兄,我們就是想讓朱家把雨兒休了,雨兒還有她月復中的孩子就交由我們二老來照顧。」柳天鶴邊說邊觀察朱瑾的面部表情,是那麼得掙扎。
朱瑾冷哼了一聲,「沒想到柳兄還是說出來了。」多可怕,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我也想過,這樣對秋雨不公平,要是休了她,能換來秋雨的幸福,那我們朱家就替朱安休了秋雨,從此毫無夫妻關系。」朱瑾沒有掉眼淚,只是眼楮很酸,「這件事,先別跟我的夫人提及,怕是她承受不起。」
沒有了兒子,現在又沒有孫兒,對于範式,該是多大的打擊?朱瑾不敢想。
「要是柳兄無其他要事,那我就不送了。」朋友,到底還是不能傾上所有。
江氏拉上柳天鶴欲往朱家門外走,「老爺,為何還不走?呆著這倒是讓朱兄覺得煩。」事情都已經說完了,柳天鶴還呆立在朱瑾面前,這是要干嘛?
只見柳天鶴對著朱瑾深深地鞠了個躬,他只是在心里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轉身,跟著江氏離了去。
房里範式做了噩夢,夢見朱安被人陷害,正喊著自己救她。還沒等到她走到朱安面前,他已經被害。她嚇醒了,哭著醒了過來。帶著兩行熱淚走出房間,竟听到這麼駭人的對話。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對此承擔這些?
她閉上了雙眼,然後不自覺地往地上倒去。
朱瑾听到聲音,往後一看,他匆忙走上前,將範式抱了起來,沖出朱府,來到了沈郎中的店鋪。
柳秋雨這回可是高興了,睡了個飽覺,有了身孕還真是好辦事,除了躺在床上就是躺在床上。
她餓了,叫著江氏,卻無人應答,她只能自己挺著個大肚子,起了身。進了廚房,在吃冷飯的閑檔,她在考慮要不要上沈清家炫耀一番,這樣自己挺著個大肚子找上門去,沈清會不會被自己給嚇到?甚至是加深對凌文寒的討厭?
她笑得那麼詭異。
也正好江氏和柳天鶴都不在家,正是自己可以興風作浪之時,說著她就要往柳府門外走。
「這門怎麼鎖上了?」柳秋雨郁悶了,自己被鎖在自己家里?
前門走不通,還有後門。她氣勢逼人地又往回走,來到了小後門,卻依然是被鎖著的。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娘還怕我尋死不成?」
這外面被她鬧得成什麼樣了,她都不曉得,這讓想看熱鬧的柳秋雨極度郁悶。
「算了,本姑娘再睡一會兒,等到娘回來了,再去不遲。」
凌文寒在家里等了很久,依然不見沈清的身影,想來肯定是不想見他的。這個時候,自己再怎麼解釋,她都听不進去。
要是從一開始,自己就跟她承認他是桃花縣縣官,或許現在還能有翻身的余地。
無奈,他將從脖子上摘下的項鏈又重新帶回頸上,「這待到我掀開你的蓋頭時再還你。」
他簡單收拾了些行李,然後回了縣城。他要花些時間,讓柳秋雨付出代價。
沈乾和沈坤這時候也在縣衙,「凌公子,怎麼不多陪陪沈清?這衙門里可有我和沈坤,你大可放心了才是。」沈乾調侃著凌文寒,他倒是看出了凌文寒面部表情很冷淡。
可憐的沈乾不知道凌文寒跟沈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故意這麼逗著凌文寒,沒想到就撞槍口上了。
凌文寒瞬間成為了冰窟窿,「你少跟我來這套。你去給本官找來關于柳天鶴的信息,所有信息。」話語間不容沈乾開半句玩笑。
沈乾听了,倒是郁悶了,這臉上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竟不知道是收回來,還是再笑上一會。他只要想到除夕夜凌文寒待沈清的純情樣,他就各種想笑。
凌文寒看沈乾還立在眼前,眼里放著火,「還不快去?最好一刻鐘之後給我答復。」凌文寒脾氣一上來,除了沈清,估計沒誰能鎮得住他。
沈乾拉下了臉,真是無理頭,前些日子還笑意黯然的,今天算是見鬼了,「那小的先退下了。」一刻鐘找一個人的信息,真是一項大作業。
凌文寒繼而轉向沈坤,「凌慕山那邊的情況現在如何?」
沈坤見凌文寒性情大變,說話也就小心了些,「按你的吩咐,跟蹤了凌市官。近日倒是收了一個老百姓的大量錢財。」
這老頭,入兜的錢可是夠多的,老百姓的日子還真是被他給吃沒了,「這又為何事?」這樣的親身父親,他真是想笑。
「小的听說了,這位老百姓的兒子在今年上縣城應試,想要柳市長托一把手,讓他兒子能上。」沈坤說得很是小心,生怕自己說得哪個字讓凌文寒大發雷霆。
「今年的應試場地是在縣城,就算是凌慕山,也不能操控一切。」凌慕山,真是死不足惜啊。「繼續跟蹤,要是有什麼情報要及時跟本官說。」
「是。」沈坤很怕凌文寒太認真的時候。只要凌文寒認真起來,總是心情不愉悅的時候,即便是平日里關系較好的人,見他這樣都不敢輕易惹上他。
沈清她們洗好了大頭菜葉。
沈清抬刀,將菜葉切碎。放在了洗淨的畚箕上,「娘,家里可還有壇子?」自從沈清上次找了些裝蘿卜干,然後就再也沒在沈三家見到有。
王氏想了想,「倒是還有一些,只是口稍微裂了一點。」王氏家里的東西都不是特別完整,本來是要扔掉的,只是王氏舍不得罷了。
「那麻煩娘給清兒拿幾個出來,不然酸菜就沒東西裝了。」沈清朝王氏說著。
王氏隨便應了一聲,去了房間。那些不要的東西,她都是堆放在房間里,要是有空了,都會搬出來,看能不能修,要是能補,她都是自己動手給補好的。所以在沈三家里,東西都是縫縫補補的,太正常不過了,沈清已經習慣了。
沈清往畚箕中倒了大量的鹽巴,將切好的大頭菜和鹽巴混在一起,她用手來回地翻著。
看著差不多的時候,沈清將這些大頭菜葉裝入沈月已經洗淨的壇子里。她用力塞,將壇子塞得滿滿的,實實的,見不得一個空隙。
然後在壇口加了一層干稻草,在稻草上又加了一層干淨的布。在壇邊用繩子將布和稻草牢牢地固定住,盡量不留一絲空隙。
照樣是放在了櫥窗口。
沈清忙完了這些,松了口氣,好舒服,做好吃的,就是這麼讓她心情舒暢。
「姐,這樣就行了?」沈月記得沈清做蘿卜干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步驟,就放在櫥窗口,過上些日子,竟然會那麼好吃,這讓沈月有些想不通。
「是啊,等到里面的菜葉變黃了,也就可以吃了。」這是微生物的功勞吧,反正沈清說了,沈月也听不懂,所以沈清干脆就省了些口舌。
沈清突然想起宋大哥好像挺長時間沒來的,「姐,這宋大哥是消失了還是怎樣?怎麼都好長時間沒來了,怪是想他的。」沈清知道,沈月經常都借由找去隔壁村的,只是近些時日,也沒見她去花果村,所以感覺奇怪。
「宋大哥上他娘親那邊的親戚家過除夕去了,還沒歸來呢。」沈月羞澀地回應道。
沈清算著日子,這離自己叫宋大哥上門提親的日子也快到了,她笑了,「姐,你們可是真般配啊,可讓清兒羨慕呢。」宋雲雁什麼都好,就是沒了雙親,這要是沈月真跟宋雲雁成了,想來是要比別人苦些的。
沈月拍了拍沈清的肩膀,「還取笑姐呢,你不是還有凌公子?」沈月其實也很是羨慕沈清的,凌公子待她那般好,生怕沈清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遠離自己,所以選擇苦苦守住自己的身份,甚至是降低了身份跟沈清上山、砍柴、賣柴、抓魚……
一提到凌文寒,沈清臉上的笑立馬就沒了,「姐,凌公子可沒你們想得那麼好。」沈清在沈月臉上看到的是無盡的羨慕。
沈月听沈清這麼說,更是不解了,「清兒,這怎麼說?他對你怎樣,你還不知道嗎?」沈月真怕沈清錯過這份好姻緣。
「姐,他都懷上柳秋雨的孩子了,這能好到哪去?指不定他都是柳秋雨派上門來害我的。」沈清直接就跟沈月說了,「這可別跟沈俊和娘說,怕是他們上了火,就不好辦了。清兒一個人可以承擔著呢。」穿越過來就成了棄婦,還有比這更悲劇的嗎?既然連棄婦,她都不怕,還怕凌文寒給的心痛?
沈月听了,滿臉的不相信,凌文寒看起來儀表堂堂,怎麼會做出這麼無恥的事情來?甚至跟現實搭不上邊,要是想要害沈清,何必要傾上這麼多看起來那般真摯的感情?
「清兒,你可別亂說話,毀了凌公子的名聲。」沈月真不相信。
沈清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凌文寒的外表太容易給人好感。現在可是讓沈清一家都被他的外表所騙,沈清只能說,他真不適合當壞人,「姐,這可是我親耳所听,要是你不信也就算了,反正我是信了。」這人都找上門去找凌文寒算賬了,他還滿臉堆著笑回應人家,這讓沈清如何不信?
其實,要不是沈清親耳多听,她也是死了不相信的。
沈月被沈清給搞糊涂了,「清兒,你可別想不開啊,要是凌公子真如你所說這般,那姐今後也就不拿他當人看。」別看沈清外表一向堅強,其實沈月知道,沈清內心柔弱著呢。她需要人的關心,哪怕只是一句安慰,也會讓她很感動。
沈清抱著沈月,「姐,清兒沒事的,會過去的。」要是說,感情有那麼容易忘記,那沈清干脆跟凌文寒同姓算了。
沈月回抱著沈清,她輕輕拍著沈清的後背,「沒事,還有姐在呢。」
雖然話都說了出口,可是柳天鶴卻沒有如卸重負般輕松。
他們回到家中,江氏連忙先進了柳秋雨的房間,看到她還在睡,心中的大石才落下,「雨兒,這睡多了對身子也不好,該是起來了。」江氏輕聲喚著柳秋雨。
柳秋雨就沒睡著,「娘,你這是出了哪里?雨兒想出去散散心,門竟被鎖著。雨兒還以為你們把我丟下不管了呢。」柳秋雨帶著哭腔委屈地撒著嬌。
江氏點了點柳秋雨的額頭,「娘能丟下雨兒嗎?娘跟爹是去了朱家。」
柳秋雨一听,難不成是朱安回來了,「朱哥哥回來了?」她臉上竟然出現一絲失落。
「雨兒,朱安倒是沒找到。娘替你做了主,跟朱安斷了來往。今後你跟朱家就無瓜葛了。」江氏真覺得自己的女兒命苦。
這江氏的速度還真是快。只能說,女人胸大無腦啊。
柳秋雨露出一個奸笑,臃腫的臉上掛著這麼個笑,竟然還是那麼妖媚,「娘,讓肚中孩子找回他的親身父親吧。」柳秋雨還要借助江氏將凌文寒拿到手,等到她成了凌夫人,那一切都好辦。
江氏听柳天鶴說過,凌文寒可不是什麼品德端正之人,她怎麼忍心將自己心愛的女兒交給他?「雨兒,爹去找過他了,他態度不是很好。想來也是個品德敗壞的貪官。」
柳秋雨管他是貪官還是好官呢,只要凌文寒那張秀氣的臉,就夠她看一輩子的。
「娘,怎麼可能?這肚子可是凌縣官給鬧大的。娘,你要替我做主啊。」柳秋雨就是要纏著凌文寒。不管結局如何,即便是凌文寒跟沈清鬧不和,這也是柳秋雨很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