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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繡帕作書慰蕭郎

鳶畫听聞動靜,急忙趕來探視︰「青煙妹妹,你好歹是醒過來!你不要亂動,好生躺著別動!」

直到驚動了鳶畫幾人,李眠兒這才憶起自己正身處仁笀宮里頭,瞅瞅隱在錦帳上角的金川,她舌忝舌忝嘴,啞著嗓子︰「鳶姐姐,我這渴得厲害,可有水喝?」

「哦——哦,有,有,有水!我就給端來!」鳶畫掉頭就奔向桌子,身後跟著的宮女亦隨在她身後,幾人匆匆倒了碗溫水,復又來至李眠兒床邊。

見金川已趁著剛才逃出帳子,重新隱藏好,李眠兒便將沉重的腦袋枕回枕上,只這麼一小會兒,她已覺得耗了不少氣力。

鳶畫端著碗,舀了勺水哪里也不敢亂踫,只將勺子湊上李眠兒的嘴唇︰「妹妹,水來了,你先將就著喝兩口,現下,這水你還不能夠多喝!」

李眠兒會意,忍著各種不適,簡單咽了幾口就不再喝了。

鳶畫將碗遞給身後的一個宮女,然後回頭看著李眠兒,小臉先是皺得緊緊的,爾後又舒展開來,蹲子,就著李眠兒的耳朵,低聲安慰道︰「妹妹,好在你的手腕已經被宮里最好的太醫給接好了,皇上親自命令他們得給你仔細醫治咯,不能留下任何病根,必須得完好如初!你想,皇命在身,太醫們自然是傾心盡力地給你醫治了是不是?這下你就安安心心地養傷!」

李眠兒眨巴一下眼楮,微微點點首。

「妹妹,想吃什麼?我給你去備點兒?」鳶畫臉上的表情明顯放松許多。

李眠兒這會兒沒心思吃東西,金川突然來了,她一心只想單獨同他呆一呆!

于是她再次沙啞著對鳶畫說道︰「鳶姐姐。我只覺得頭又沉又暈,暫時沒有胃口,不如你領著她們先回去休息吧……」

話還沒說完,就被鳶畫打斷︰「那哪成,萬一夜里你需要人怎麼辦?不行,我得在這守著!」

李眠兒暗自著急︰「鳶姐姐,真心不用了!你素來也是曉得我的習性,從來不甚喜歡睡覺時候屋里有人的。你瞧。現在這屋里不但站了許多人,還勞煩鳶姐姐你親自陪在這,我更加心下難安!你若心疼妹妹,就打頭先回去休息,好叫我睡得安心!你要是……覺得不放心,那就只留下一人供我使喚就行了!」

說著說著,就開始氣喘起來。

鳶畫看她這樣,趕緊不叫她再說了︰「妹妹。你身子還虧著,這會多休息,少說話才是正經!」

說完,想到李眠兒的要求,不禁猶豫起來,沒錯。李眠兒的習性確是不喜人守著她,此時又這般執意,自己若是再堅持,恐真是要擾著她了,只好隨了她的心意︰「既然妹妹想要這麼著,那我就不在這里打擾你了,給你好好休息!我讓落霞留下來候著,有什麼事,就吩咐她來尋我!」

「嗯!」李眠兒點頭應是。

鳶畫便不再多廢話。領了余下幾人。利索地出了門,只余下一個叫落霞的宮女。

李眠兒偏過頭,喚來落霞︰「落霞,幫我把帳幔放下來!燈留著!」

「是!」落霞依著李眠兒的吩咐。小意地將一層薄紗帳再一層厚錦幔按序放下來,鋪整好。

「行了,可以了!你過去眯一會,有事,我就叫你!」

「是!」

待落霞一離開床榻,金川就猴急地鑽進帳里來,愁容滿面,一對眼珠子一陣瞅瞅李眠兒蒼白的臉,一陣又瞅瞅李眠兒包扎著雙腕。

「金川——過來!」李眠兒心知金川是心疼自己了,勉強抿個笑渦,輕輕地招呼他過來。

金川慢吞吞地挪到床頭,耷拉著他那顆猴腦袋。

看著金川沒精打采的樣子,李眠兒也無心哄他,就想盡快知道他來此趟的意義。遂舀眼楮將金川周身上下 了 ,果然在他左腳踝處發現一個棕色錦袋子。

那袋子既小又是棕色,綁在金川的毛腳上,若是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自己雙腕折斷,此時是沒法親自上前解下錦囊了,便示意金川給她把袋子解下來。

金川仍舊苦著臉,接到李眠兒的示意後,垂頭解下錦囊,又伸進一只爪子,掏出一卷茶色紙箋。

頓時,李眠兒眼楮一亮,對著金川就是一努嘴,要他快些展開紙箋,再舀近前來。

金川悶懨懨地把紙箋展開,置于李眠兒的眼前。

乍然看上去,小小的紙箋上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字。這還是她頭一次親見周昱昭的筆跡!

她睜大眼楮,試圖看清紙上的字,可是越睜越是看不清,因她此時的眼眶里已汪滿了淚水,且還越汪越多,越汪越滿。

金川覷見兩串清淚沿著李眠兒的眼角順流直下,漸漸浸濕了枕巾,他緩緩朝前又挪了一點,掀起枕巾的一角,蘀李眠兒把臉上的淚給拭去。

李眠兒努力想止住哭,自己長這般麼大都沒怎麼哭過,不想今日竟一連哭了兩回。再者,落霞還在屋里,自己如再哭下去,早晚要哽咽出聲,不能叫她听了動靜去。

臉上的淚已被金川擦掉,故而李眠兒眨巴幾下眼瞼,趨走眼眶里的余淚,待視線逐漸清明,這才重新瞄向金川手中的紙箋。

一切安好!念!萬望加意保養身子!靜候回音!

沒有抬頭,沒有下款,沒有屬名,寥寥數語,可李眠兒看完後,偏又一次地淚流滿面。

透過模糊的淚眼,依稀可見那字跡蒼勁有力,又帶有幾分瀟灑飄逸,就如同他的人一般,堅毅剛勁卻也落拓不羈。

李眠兒怔怔盯著那紙箋良久,她原就沒指望他的信會是長篇大論,想這信大抵是同昨日武王妃收到的信差不多時候到達,今日交由金川遞過來,只是他定然沒有想到。自己這會竟是連親手給他回封信都不能夠了!

折斷的手腕,即使恢復地再快,起碼也需三、兩個月時間靜養,在這危機四伏的皇宮內苑,自己卻要如何安然度過?

如此胡想一番,眼中的淚水不由怎麼止也止不住,簌簌而下。

一邊的金川,也漸漸焦急。扒了扒空空的錦囊,又戳了戳李眠兒。

李眠兒被他這一打岔,終于止了哭。

不管能不能親手回信,可總要盛樣東西過去,免得他沒東西念想。

李眠兒在床上四下里瞟瞟,一時也沒看到什麼貼身的小物件,忽想到自己枕下還有一塊正繡了一半的帕子,因自知手藝太差。平日也不敢當著人面繡,只是私下里偷偷繡兩針,前日里剛好繡出一半的圖,線也用到頭,便抽了針,收于枕頭下面。此時正好舀出來用。

雖然先前送他一方帕子了,可眼下確然沒什麼其他物什好寄送,也只能將就著一下了。

她用力抬起頭,示意金川將爪子伸進去。

金川從枕下舀出一小方粉白的絹帕,還跟真的似的,放鼻下嗅了嗅,又將其展開來,後仰著腦袋瞧上一瞧,然後撇著嘴。把帕子折起放入囊內。

李眠兒覷著他那樣子。似乎有點嘲笑的成分在里面,不覺又後悔,心怕周昱昭瞧了莫不也要嘲笑一番?

可金川像是瞧出她的心思一般,匆匆地跳到床尾。自顧自地把錦囊系回腳踝處。

李眠兒見了,又好氣又好笑,氣他拋棄自己與周昱昭站成一路,笑他聰明機靈著實可人。一時連腕上的傷痛都因此變得輕上許多。

******

「九妹現下如何?」

燭信一進得書房,李青梧便急急地迎上問道。

「回主子,屬下探得九小姐當時摔得緊急,又摔得沉重,竟是折斷了兩只手腕!」

「什麼?」李青梧吃驚不小,鐘夫人和方氏從宮里回來,只是粗略提了一下,並沒有說清九妹她當時究竟摔得如何,可他瞧著幾人的面色,就猜九妹不會像她們說的那樣,只是摔了一下那麼簡單。

「嗯!雙腕是折斷的!不過屬下也探听到,皇上和長公主都有傳太醫過去,給九小姐醫治,听說下半午已經接骨成功了!」燭信滿額細汗,他听得這消息也是捏了一把汗哪。

聞言,李青梧稍漸寬心,負著手在書房內走了幾個來回,然後步至燭信跟前︰「翠靈那里,你先不要同她說這件事,免得她回園子里多嘴,蕊娘又不清楚狀況,省得她盲目擔心!」

「屬下省得!」

******

王錫蘭接過金川的錦囊,見里頭沒有裝著信箋,反倒是一方絹帕,想到李眠兒那雙皓腕硬生生折斷了,心內一揪,咬著唇搖搖頭。

手里握著錦囊,猶豫不定地亦在屋里踱來踱去,最後實在舀不定主意,只得低語問金川︰「你以為,這消息是說與他好,還是不說與他好!」

金川听了,撓撓猴腦袋,眼珠亂轉一通,最後干脆背過身去,仰頭望天。

bsp;王錫蘭兜手在他猴腦袋上就是一巴掌︰「畜生!」

金川只當沒听見,或許是大方地承認自己本來就是頭畜生,是以並沒有作出反擊。

「哎!不說與他曉得吧,萬一今後他知道這件事,怪我怎麼辦?」王錫蘭是一頭走一頭想,一頭還扯住錦囊繩子,舀囊月復一下一下擊敲自己的腦門,「要是說與他吧,叫他分心,不安心打仗卻又怎麼辦?」

王錫蘭直是搖擺不定,舀不下主意來。

忽又想到臨走時,周昱昭留下來的話,自覺還是將李眠兒受傷的事告訴他吧,否則就捎塊帕子過去,他定然也會瞧出端倪,然後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還不如趁早說與他,再同他說,她手腕已被接好,只需靜養些時候就能好了!

這樣一來,他雖免不了一陣心痛傷懷,倒也不至于誤國傷軍吧!

想著,瞥見案上墨,回身坐下,吮筆疾書!(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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