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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年時好月今宵見

這會館里已經有些黯了,可長公主不讓點燈,只命宮人將琴桌擺好,便自顧自地往窗前一站。

一曲琴音結束,然長公主卻是從頭至尾面窗而立,一動不曾動。看不見她的表情,李眠兒只是靜靜地候著,視線悄悄落于長公主的後背之上。

「這首曲子叫什麼?也是你自譜的?」室內直靜默了有半柱香的時間,長公主才轉過身輕問了一句。

「回長公主,這曲確是青煙所譜,名叫《水流雲出》!」

「嗯,果真名符其實!听你這琴音,就如同置身山間雲海一般,連同心也跟著飄遠了!」

見長公主轉身走過來,李眠兒忙站起身。

「如此得賞心悅目,難怪皇兄時常召你進宮來彈琴給他听!」長公主拉過李眠兒的手,目露柔光。

「……」李眠兒不知長公主何以對自己這般,一時語塞,幸好從外面進來一個宮人,傳話說是福貝正在外面催自己過去文杏館。

遂李眠兒對長公主行了禮告退,然後隨著福貝重回文杏館。

天色已然黑下來,館內的宮燈都給點上了,只是皇上卻還沒有過來,而福貝的意思,皇上應該馬上就到了。

李眠兒的心內不由開始忐忑,這大半年來,雖然幾近每個月都要同皇上獨處個一、兩個時辰,但從來都是天黑就放自己回府去的,緣何今日都這麼晚了,還要留著自己呢,難道非要听自己彈幾曲?

福貝在門邊垂手立著,看向李眠兒的眼神有些飄乎不定,李眠兒無意間瞥見,更加地心神不安。

推開窗子,清冷的春風襲面,李眠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焦躁的情緒。

那是什麼?

眨了眨眼楮,李眠兒起初只當自己花眼了,可正在院子那棵巨大得高聳入天的松樹枝上倒掛著的不是金川,卻又是誰來?

他怎麼來了?

李眠兒側首瞄了一眼福貝,他似乎並沒有看往自己這處,只是一意低著腦袋,若不是他站著,看上去還以為他睡著了。于是李眠兒不動聲色地朝著窗沿挪了一步,然後將手探出窗外,對著金川做了個手勢。

而金川不過是給她蕩了蕩身子,卻沒有即時地朝她跑過來。

李眠兒怕自己會不會認錯了,故而凝目細看,可華燈之下,那張猴面分明是在沖自己齜牙咧嘴,一雙猴眼珠子不停骨碌碌地轉悠,確然是專屬于金川的招牌動作。

幾次招喚之後,金川仍不給動靜,李眠兒覺出了不對勁,慌忙掉頭朝門外走去,在側身經過福貝時,見福貝並沒有制止,也沒有其他的表示,便徑直走到園子里。

一至松樹下,仰頭朝上一看,還沒來得及瞧清上頭的狀況,忽然眼前一花,原是金川撲下來了。

這死猴子,竟然耍起猴賴來!

李眠兒暗惱一句,同時抬腳往後退,她可不想叫金川得逞,然而她才腳跟落地,耳邊傳來一陣勁風,待她意識到有東西襲向自己時,已然晚矣,因她的身子就在那霎時的瞬間,整個的離了地面。

出自本能地,李眠兒迅速伸出手,欲抓住金川的尾巴,可是金川並沒有如她所想,頓住身子或是回身救她,反倒心安理得地蹦到旁邊的一棵大松樹上。

那一刻,李眠兒直想逮住金川,然後扔給疏影,交由她任意處置,疏影不是一直想著要拔光他的毛嗎?

她的思緒也就這麼一閃而已,緊接而來的騰空而上,直令她慌得想出聲驚叫,許是覺得自己正置身于皇宮里頭,所以她下意識地控制住了有些發癢的咽喉。

感覺腰間越來越緊,整個人飛速地上升,離地越來越遠,強烈的不解籠罩心頭,李眠兒掙扎著回過頭,朝上瞟去。

夜色之下,又有枝葉遮擋,匆匆一瞥間,李眠兒什麼也沒有看到。

就在她腰月復被縛得快要呼吸困難時,那困在自己腰上的,類似繩索樣的東西猛地朝上一收,于是李眠兒一個翻身,轉眼間,便躺倒在一根長而粗的枝椏上。

雖然感覺不好,但是那力道被使得很巧,故而李眠兒並沒有因此磕著或踫著哪里。

緊緊扶著一旁的樹枝,李眠兒稍稍調整下姿勢,腳下也尋了處結實的角落站穩,然後垂眼看了眼地面,有些眩暈,連忙收回視線,轉而蹙眉,凝眸看向對面。

何許人這般狂妄大膽,這可是在皇宮里頭!

這一眼看過去,李眠兒只看到一個頎長的身架立在自己的對面,那人一身黑衣,整顆頭卻掩在枝葉之中,無法看清他的臉面。

那人不說話,李眠兒亦不開口,只是雙手握拳,雙眸緊緊盯著遮住那人臉面的一叢枝葉。

終于,那人動了,他屈下左膝,低頭避開樹枝,朝李眠兒一步一步移近。

李眠兒愣愣地看著那人走近,卻突然意識到皇上……皇上可能隨時駕臨這個文杏館。

「皇上,這會是過不來了!」那人看穿了她的心思,聲音低啞而溫潤。

聞言,李眠兒驚慌地轉過身子,順著打開的窗子,瞧向屋內,視線來回掃動,尋找福貝還有其他宮人的身影。

「福貝還得過陣子才能醒過來!那些宮女也是!」那低啞而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

身前之人似懂讀心術一般,李眠兒听了他的話,有些不解,福貝明明好好地站在門邊不是?

「他們方才聞了點我給他們聞的東西!」

「可是我才從那里出來!」既然福貝聞了不該聞的東西,豈不是自己也應該中了迷?

「你剛才在靜樂館已經聞過解藥了!」

「那長公主她?」想到長公主,李眠兒擔心她不會也被迷倒了吧!

「她沒事!」

「你布的什麼香,何以人都中了迷卻還能保持站立著?」李眠兒深感奇怪。

「是我從南邊帶過來的!南邊實在有許多好東西!」

李眠兒感覺身前人的氣息逼得越發近,不由悄然扶著根粗枝,朝後挪開一些。

只是似乎那人不太答應,他揚了揚嘴角,重又抽出腰間的軟鞭,有意往右邊的空中撒開,然後往回一收,在鞭子就要擦過李眠兒的肩膀時,忽地鞭頭一轉,再次纏上了她的腰身。

低呼一聲,李眠兒清楚地看見身前那個握鞭之人,繼續揚著嘴角,輕輕將身軀往後一倒,便倚到了一枝大樹干上,待他立穩時,便兜手抽回纏在李眠兒腰間的鞭子,只是任由她的身子失去控制,依著慣性往他的身上撲倒過去,而他自己卻悠哉游哉地將軟鞭纏回自己的腰封之下,然後才張開雙臂,等著李眠兒**。

「周昱昭!」李眠兒見自己被算計了,不禁低嗔了一聲。

他的身架又長開了些,肩膀也寬了不少,全身骨骼亦來得更加堅實了,這也是為什麼剛才她一直沒敢認他。

李眠兒雙手搭在周昱昭的肩頭,用力支撐著身體,試圖不讓自己的胸脯貼向他的,而一顆腦袋則是頷在胸前的一側,始終不願抬起頭來。

「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

「若是如此,那我走了!」

「……」

某人的這兩句話絲毫不起作用,李眠兒仍舊低眉頷首。

周昱昭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樹影之下,只看到李眠兒的額尖,鼻尖,還有唇尖,夠不著下面的兩處,而雙肩又被李眠兒死死地摁著,周昱昭勾著脖子,噘起嘴,于是火熱的雙唇在李眠兒不備的情況下,印在了她的額尖。

李眠兒一驚,手臂嗖地一軟,上身再沒了支撐,順勢倒入了周昱昭的懷中,臉龐仰起,兩汪珠眸定定地盯著周昱昭的臉。

他的皮膚變黑了,卻更光澤了;他的眼楮微微眯起,看著卻是更銳利了;他的眉鋒淺淺蹙起,卻……卻也更迷人了。

朝思暮想的美人在懷,周昱昭內心實是欣喜若狂,相比去年,她的腰肢豐潤了些,不,不只腰肢,看著,其余地方似也一並都有豐潤了些。

想及此,周昱昭不由臉堂隱隱地發熱,而當視線觸及李眠兒那綿綿的目光時,手下忍不住加了點力道,將李眠兒緊緊摟入懷中。

二人這麼一聲不吭地摟抱著,直過了許久,周昱昭才先開口︰「看得出來,你與皇帝處得不錯!」

「何來處之說?我不過是奉皇命進宮獻藝而已!」

「你這豈止獻藝?我看皇帝像是已然拿你當知音來待了!」

「不要說我了!時間不多!說說你吧!」李眠兒抬起頭,側首瞧了瞧館外,又瞧瞧屋內,一切似還在掌控之中,只是就怕皇帝突然現身。

「我?我沒有什麼好說的!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想送件小玩意給你,當作你行及笄禮的賀禮!」說著,周昱昭往袖中一掏。

「這麼遠回來,便只為這個?」

「不,主要是為了這個,但不單單是為了這個!」周昱昭從袖中掏出一個長條盒子。

「南邊戰事何時結束?」可李眠兒更關心南邊的戰況。

「我想讓它什麼時候結束,它便什麼時候結束!」周昱昭把盒子遞至李眠兒的手邊。

然李眠兒听了他這句話後,哪里來的心思看他送的禮物呢,什麼叫他想讓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就什麼時候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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