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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08-04

臣賊第一卷雨林的清露

第十章風聲

寂靜幽深的竹林里,古樸殘漏的竹屋前。

安靜與祥和已經不再,轟然而起的兵器相擊的聲音將這方小世界徹底籠罩。雨聲,喊聲,刀兵聲,連成一片。

姬宣的精氣神在一瞬間凝成了一片,凝結並且沉重的內力順著他的刀延伸開來,隨後劈上了當先一人的脖子。

刀客奮力踩在泥水里的腳步驟然間變得虛浮,隨後雙目變得無神,接著轟然撲倒,尸體砸在了地上,泥水濺起老高。

他的頭顱向後飛去,徑直撞在一名刀客的臉上。

像是兩顆熟透了的西瓜相撞在一起,隨後便是耀眼炫目的紅。

兩個人的首級同時爆成一團血花,鮮艷的白色在黑暗的夜里顯得異常的刺目和顯眼。紅白交映,美艷異常,像是一朵花兒。

紅的是花瓣,白的是花蕊。

鮮花盛開,人命凋零。

妖艷的美麗吸引不了多少人的目光,因為姬宣的刀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姬宣感覺到身體內某種豪氣干雲或者說嗜血的因子正在復蘇,並且開始迅速壯大。他的刀很快,所以殺人也非常迅速並且簡練。

感受著人命迅速從自己手中流逝的悲沉與高亢,姬宣感覺到那種怪異的因子壯大的速度也越發得快,並且這種感覺在幾個呼吸便撐滿了他的胸膛。

接著他感到壓抑,感到胸口憋悶,吸不進氣來。

雖然他的修為很強,但是他從未像今日這般肆無忌憚的殺人,向砍柴一般的殺人!前世那只貓所講的故事里,那個卑微並且高大的少年會殺馬賊,樸刀砍斷馬賊的脖子很快,像是砍柴。

姬宣的刀同樣很快,刀鋒劃破敵人的皮膚,順著血管切進咽喉,隨後斬斷了頸椎骨。感受著胸腔里越發憋悶的痛苦,姬宣便要盡情的發泄。

發泄便是用刀,便是殺人!

「死到臨頭!」

刀刃切進一名刀客的咽喉,順帶結束了他的生命。

竹刀切斷了刀客的脖子,沒有來的急收回,另外一名刀客的彎刀已經逼近他的胸膛。姬宣放開手中的刀,隨後扭腰,左手順勢從麻布袋子里再抽出一把相同的刀。

「死到臨頭!」

新刀在雨幕里劃開一道真空,瞬間劈開了頭頂的濕潤斗笠,隨後劈進了這名刀客的胸膛。斗笠筆直的被切成兩半,散落在周圍的泥水里,刀客的眉心到嘴角多出一條嫣紅的血線,雙目逐漸無神,隨後跪倒在地。

姬宣抽刀格開從後方刺來的刀鋒,隨後倒退。

刀客終究不是什麼都不會的尋常武夫,他們能夠參與到這場行動便說明了他們的實力。姬宣殺了七個人,但也僅限于七個人。

刀客們距離那條線還有好幾步,但是他們有三十五人在同時邁步。姬宣距離那條線只有一步,但他卻只有一個人。

「殺!」

刀客們的皮靴子跺在泥水里,濺起大片的水花。

姬宣退,刀客便進!

他們雖然不及眼前的少年勇武,但是他們人多,同時他們並不珍惜生命,所以他們才變得可怕!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姬宣的氣勢破了,所以他就需要後退,不後退就是死。

一直後退,直到後腳跟踩上了濕潤冰涼的潭水。

他已經退過了竹屋,來到了水潭。

退無可退,他便不能再退!

「死到臨頭!」

感受著因為憋悶而憤怒吼出的話里的意思,姬宣頓時感到胸月復一陣暢通,渾身驟然多出幾分雄渾醇厚的力氣。

濕潤並且腥臭的空氣洶涌的灌進他的肺里,令他洶涌瘋狂的腦海一片清醒。

感受著距離那條線又近了小半步的距離,姬宣的臉上頓時露出瘋狂的猙獰。

空著的右手從後面再度抽出了一把刀。

也是最後一把刀!

「死到臨頭!」

刀鋒所向,一往無前。

一往無前,便是傾盡全力,舍命相搏!

死到臨頭只有兩種結果,敵得過,敵人死到臨頭,敵不過則是他姬宣自己。

這幾聲「死到臨頭」既是為眼前的刀客喊的,也是為他自己。

正當姬宣吼出這句話,數柄寒刀已經來到了他的額頭,而招待這些寒刀的主人的,則是從他懷中驟然飛出的那道金黃色的閃電……

……

……

竹屋前,除了十多個倒在泥水地里,尸首分離的死人,活著的便只有兩個。

白成的左手里掛著那只搖搖晃晃的酒葫蘆,右手中的刀已經劈在了首領的左臂上,鋒利的刀刃切進了首領的肩胛骨,最後卡在了那里。

鮮血迸濺而出,早已染紅了首領的整個身子,隨後又被密集的雨水沖淡,露出翻卷開來的傷口。

首領的臉上沒有痛苦,反而有一些笑意,因為他的兩柄彎刀一柄切進了白成的小月復,一柄穿透了他的左胸。

雨夜下白成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他的嘴角同樣布滿了笑意。

望著竹屋後面那道閃亮炫目的金色光芒,以及耳中傳來的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死到臨頭」,白成臉上的笑意也就越發的明顯。

「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白成果然是白成,毒狼果然是毒狼!」

望著眼前這個滿臉笑意的中年漢子,首領有些凜然。

他們僵持在這里,卻不敢妄動,鮮血在他們的周圍已經彌漫的郁郁濃濃,有些詭異,更多的是慘烈。

雨水不停的清洗著他們的傷口,同時帶走他們體內的滾熱鮮血。因此,他們的身體感覺越來越寒冷,臉色越來越蒼白。

首領已經感到了渾身徹骨的寒意,但是白成的眸光依舊鮮艷而明亮。他抬起左手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酒水混著血液涌進喉嚨,灌進食道,隨後落進了胃里,最終卻隨著粘稠的血漬從小月復下的那道猙獰的傷口里流出來,落進雨里,落進泥水地里。

白成望著小月復的那道傷口皺了皺眉,他的胃隨著這凶狠的一刀已經被切破,酒水自然混著血水流了出來。

「浪費了好東西。」

白成咕噥了一句,隨後便不再飲,他滿是笑意的望向了對面的首領,輕聲說道︰

「一步便是一步,不管大小,事實證明還是我說得對。」

首領的眸光有些森意,隨後冷笑︰「但你肯定比我先死,這便是優勢!」

「我不一定比你先死,我今天吃了晚飯,我還有力氣。」

「我也有力氣。」

「但是你沒人了!」

「還有我自己!」

「但你會死!」

「我會比他後死!」

白成臉色一變,正要施力劈下首領的手臂,首領卻動了。

他的身體驟然間前傾,慘白的橫刀沿著的他的肩胛骨一路向下,隨後偏斜,斬進了他的胸膛。

首領的胸膛瞬間凹陷,並且有大塊的心髒碎片順著血水往外流。但是首領沒有絲毫的在意。

他望著眼前的白成,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因為他已經從他的刀下扯出了身體。

首領的彎刀切進了白成的小月復,隨後他從中抽出。左後放棄了白成胸膛里的那一柄,因為白成已經丟掉葫蘆,死死握住了刀刃。

首領感覺著自己迅速流逝的生機,整個人卻在飛速的後退,向竹屋之後退!

他有他的任務,也有他的仇!

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殺死那個少年!

哪怕付上所有人的命!

事實上已經付上了所有人的命,尚能喘氣的也只有他自己。

首領已經遠去,白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雙腿被切斷了神經,沒有了感覺,已經走不了路。所以看是他唯一的選擇。

白成看著水潭的方向,他要看清楚是誰死。

要麼首領,要麼姬宣。

……….

……….

這一戰實在來的太苦,太艱辛!

三十五個好手丙字級的刀手同時攻伐,姬宣也險些送了命。

武道修行,四級過後便是宗師。

姬宣是甲級,即使如此他還是砍斷了一把刀,身上多了好些傷。鮮血從四濺的刀口里不斷地流出來,染得他的身上一片的猩紅。

不過姬宣卻是輕松的,因為他還活著。

而他們,都死了!

殘碎的肢體,破爛的刀,四處飄散的斗笠……

濕潤的空氣里彌漫著濃厚到了極點的血腥味。

姬宣有些愣神,因為這種味道讓他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個雨夜。

取下布囊墊在下面,他坐上去想休息一會兒。

卻沒曾想,一把銳利的彎刀從竹屋正中一穿而過,隨後劈開了竹屋後牆,向著他的腦門慘厲的劈來。

刀勢太絕,一往無前!

姬宣的臉色驟然間慘變,隨即想也不想的模起手邊的斷刀,狂呼一聲︰

「死到臨頭!」

這一聲他喊得格外的響亮,因為透過刀尖那一寸微弱的寒芒,姬宣真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噗!

彎刀入肉的聲音響起,首領的刀切進了姬宣的胸膛,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同樣也是解月兌。

刀入胸月復,必死無疑!

他終究是完成了任務,也為兒子們報了仇!

姬宣沒有持刀去擋,而是橫刀斜斬,以一個刁鑽之極的角度,劃破了首領的皮膚,切進了他不斷噴血的喉管。

首領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緩緩跪倒,頭顱無力的向前垂下,霎時間鮮血 射!

血像是泉,聲音像是風!

姬宣棄了刀,第一件事就是從滿是血水的懷里模出一枚火紅色的稜形晶體,吞了下去。隨後他的身子被彎刀所帶起的巨大力氣狠狠劈進了幽深的水潭。

姬宣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摔打在水面上,發出的那道清脆的響聲。隨後便是一陣陣無力,最終則是那一片藍汪汪的水面和殘破的竹屋的倒影,以及水里那一絲絲,一縷縷妖嬈散開的暗沉粘稠的影子。

姬宣知道那是血,他的血!

水碧藍,像是琥珀,美的耀眼逼人,血像是濃重的水墨,正在琥珀上勾勒一幅完美的畫。

天光搖曳,逐漸幽深。

耳中傳來的轟隆嗡鳴之聲讓姬宣意識到自己正在緩緩的下沉,但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他的嘴角帶著笑,眼楮里透著類似于激動的莫名的神采。

他想起了一句話︰

如果刀快的話,血從傷口噴出的時候像風聲一樣,很好听……

「真的很好听呵….」

姬宣的嘴角泛著笑,緩緩下沉,直到他再也看不見任何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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