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硯哲跟坐到了火焰山上似的,全身上下沒個穩當勁兒,沈墨哲十分的不滿,狠狠的瞪了兩眼,直到他老實坐在凳子上才算放過沈硯哲,只是心里還是不爽。
將手中的杯子輕輕的放到桌子上,慢慢的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你怎麼又變得這麼毛躁,跟個孩子似的,不要忘了你已經五十多了,穩重點兒」將一杯茶遞給了沈硯哲後,才道,「他們上邊還有一個忘塵師祖,他可不是個什麼事兒都不管的人,而且只要孟雲那丫頭答應了,孟廣沫不足為懼。」
听他說完,沈硯哲想了想,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四哥心里有數就好。」說完抓了抓頭發「嘿嘿」的笑了起來,接著才反應過來,剛才沈墨哲還糾正過他的行為,像是掩飾一樣,立刻將手放到了桌子上,眨著小眼楮看著沈墨哲。
突然,又想起之前的那堆讓人頭疼的問題,收斂了臉上的嬉皮笑臉,看著沈墨哲的小臉一臉的認真,「四哥,你說她說這叫穿越,也叫重生,莫非她……」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自己從大清朝來到了三百年前的明朝已經夠驚人的了,過了幾年又踫上了自己的親哥哥,然後這親哥哥說還有個小姑娘也是他們大清朝的人,沈硯哲實在是不敢相信,這事兒會這麼巧嗎?
總覺得老天爺是在玩他。
「她來自六百年後,也就是咱們大清的三百年後……」沈墨哲的話也說了一半兒,實在是他憋屈哇
他一直都想從孟雲那里套出他們大清最後怎麼樣了,無奈,這個丫頭別的事情都迷迷糊糊的,唯獨這件事情,小嘴把得死死的,說什麼也不說,哪怕是拐了十幾個彎都沒用。
問多了她還煩了,可是她哪知道,這樣只說個頭,剩下的不說是最討人厭。
「三百年,六百年……」沈墨哲在琢磨著怎麼從孟雲嘴里套話。
而沈硯哲那里已經滿腦子的漿糊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麼會六百年後的人和他們這三百年後的人湊一塊兒,都跑到朱明這里了呢?
直到想明白六百年後那可是知道大清的國運時,才猛得清醒過來,抓住沈墨哲的手腕,「四哥,那咱們大清,大清……」
這把不用沈硯哲把話說完,沈墨哲就知道他要問什麼,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腕,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她死活都不肯說,說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態不適合听,」很無奈的說完後,人靠到椅子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唉,想來不會很好吧,就是不知道比朱明如何。」
沈硯哲也跟著點點頭,兩人都表情嚴肅的靜靜坐在那里,一句話都不說。
沈墨哲的身子還沒好利索,不能在椅子上久坐。
沒坐多長時間,人就挪到了床上,半靠在被子上歇著,而沈硯哲還是選擇了這一個月來常坐的那個位置,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小院猜想著大清朝可能的結局,和他們哥倆兒該做點什麼。
太陽就要落山了,院子里一片金光,給那片翠綠的竹林也籠罩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
孟雲手里端著一個托盤像陣風似的,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把托盤往助步器上一放,拿起其中一個碗遞給了沈墨哲,「給你,喝下去,這是你今天的藥。」小臉板板著,口氣也很沖。
坐在窗邊的沈硯哲動了動鼻子,這藥好苦哇,看來今天也沒少放黃蓮。
之前沈墨哲得罪了孟廣沫,孟廣沫怕孟雲說他破壞她的醫德,不能在別的地方下手,就往沈墨哲的藥里放黃蓮,反正藥性不會有差別,只是讓沈墨哲吃點兒苦頭而已。
而那個時候遲頓的沈硯哲還幫著孟廣沫打掩護,有時候被沈墨哲折磨狠了,還自己動手偷偷的往里加了不少的量,所以現在一聞到這個味道,他就十分的敏感,當然也有些心虛和內疚。
心想,唉,這回自家四哥這罪受大了
在孟雲吃驚的注視下,沈墨哲從容的拿過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後還像蒙古漢子那樣,將碗底一亮,又靠回到床頭的被子上,嘴角帶著笑意的看著小臉鼓鼓的孟雲。
這下可不得了,本來看著他毫飲的樣子,孟雲心里還有些內疚,可是一看沈墨哲這表情,那內疚就統統的不見了。
看樣子他是挺愛喝呀,是不是沒喝夠?
喜歡?那就接著喝,接著又端起剩下那一碗遞了過去,哼,幸虧她這次熬得多
「還有這一碗」就她平常的為人處事而言,現在說話的口氣那可算得上是非常的蠻橫、霸道了。
沈墨哲挑眉看了看她,不動聲色的接過碗,又是一飲而盡,亮了碗底,嘴角掛著淺笑。
孟雲嘟嘴皺眉的站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不滿的嘟囔一句誰也听不懂的話,轉身就要走,碗不拿了,托盤也不要了。
「不要了?」沈墨哲的話跟在孟雲的身後問出。
語氣里透著一陣極淺的笑意,這笑意孟雲是听不出來的,只有窗邊的沈硯哲听得出來,想不到自家那麼嚴肅的四哥,也有這樣說話的時候?
想想,以前好像還真沒見過他的四哥跟哪個女人這樣說過話,就連四嫂都沒有,再想想這一個來月,四哥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在跟孟雲說話,有時候好像還更溫柔。
溫柔?
他的冷面四哥竟然也有能用溫柔形容的時候?
沈硯哲突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打了兩個冷顫,看來下午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沖動了。
太沖動了
慘了
孟雲听了沈墨哲的話,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要什麼?
氣鼓鼓的回過頭看著他,凶巴巴的問道,「什麼?」
似乎是很不滿沈墨哲叫住她,也是,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比如給沈墨哲熬更苦更難喝,卻不會喝出病的藥
很明顯,沈墨哲顯然不在乎孟雲的口氣,就听他溫和的指了指地中間,桌子上的畫,「那副字,你不要了?」
字?什麼字?
反應過來的孟雲急忙跑到桌子邊上,「要要要」
小黑爪子直接拿過紙卷,利落的往兩邊一分打開紙卷,果然就是她之前點名要的那副字「天生沒醫德魔醫雲鐸」雖然孟雲字寫的不怎麼樣,可會看呀,這字寫的跟word字體里的行楷一樣漂亮,真不錯
滿意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小心的將紙卷起來,然後才紅著臉挪回到床邊,晃了晃手里的紙卷,聲音小小的,很不好意思的說,「你怎麼又寫了呀,什麼時間寫的,剛才喝藥之前怎麼不早說。」腦袋低低的,也不抬頭,看樣子是很不好意思看沈墨哲的臉。
靜靜的站了半天,沒听到沈墨哲的回答,便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就見沈墨哲板著臉看著她,眉毛挑得老高的,似乎在等著她的下文。
該怎麼辦呢?
道歉
是得道歉
可是光嘴上說說很沒誠意呀,于是,孟雲匆匆的扔下一句,「你等著。」人抓著那卷紙又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歸燕谷的小廚房里,孟廣沫站在門口,走來走去,兩只大手時不時的就伸到頭發里,抓來抓去,然後再回頭看看他的師傅。
忘塵師祖將頭伸進碗櫃子里,半個肩膀和兩條胳膊都探在了碗櫃子里,挪挪盤子挪挪碗,不停的翻來倒去,每找到一個紙包之類的東西,立刻拿出來仔細的聞了又聞,然後在陽光下仔細的看著。
有時還要拈起一兩根放進嘴里嚼著,接著就是一臉的驚喜,然後再用不滿、憤怒的情緒瞪向孟廣沫。
廚房中間的大桌子上,已經堆了好多的小紙包、小箱子什麼的,不用說,里面都是那些名貴的茶葉。
孟廣沫不是不知道他師傅在干嘛,只是那些東西在他眼里就是堆草,什麼用都沒有,管它干嘛要知道現在可是他的寶貝雲兒小丫頭的事情最重要。
事關她的雲兒小丫頭一輩子呢
躊躇半天,孟廣沫終于忍不住了,走到碗櫃旁邊跟在他師傅的身後,垂頭喪氣的說道,「師傅,徒弟真的覺得沈家的小少爺要比那個什麼沈墨哲強多了,非得嫁給他們沈家人的話,就那個小少爺吧。」
這話的起因是因為忘塵師祖說,「已經跟沈家結親了,就不好再隨便退親,他們雖然不懼沈家,可是沈家畢竟家大業大,萬一沈家人惱羞成怒了,利用沈家的人脈敗壞孟雲的名聲怎麼辦?女孩子不能不注意名聲。」
其實忘塵師祖這話也就用來對付孟廣沫吧。
先不說沈家已經跟忘塵師祖達成了協議,只要歸燕谷給沈墨哲治好病,婚約自動解除。
就說沈萬三,他再怎麼有錢,再怎麼產業遍布天下那也是個平民百姓,那也是絕對沒有那份膽量敢跟傳言有御賜金牌的鬼醫挑戰,更不要說是鬼醫的師傅了。
只有沒什麼心眼兒,絕對不會往深里想的孟廣沫才想不到這種事情。
再說忘塵師祖,听了孟廣沫的話一向笑臉示人的忘塵師祖回過頭,挑著眉用力睜開眼楮,炯炯有神的眼楮狠狠的瞪了孟廣沫一眼,「荒唐有哪一個女子是先嫁哥哥再嫁弟弟的?」
忘塵師祖一向都是溫和待人,無論是對自己徒弟還是對外人都是笑眯眯的,很少這樣訓人,所以孟廣沫愣了一下,一張風吹雨淋的臉看不出來紅還是不紅,反正人是很不自然,低頭伸出小棒槌似的手指頭擺弄著案板上的菜刀,嘟囔著,「反正都是他們沈家人,有什麼差別的。」
「當然有差別」反正訓一句也是訓,訓幾句也是訓,干脆就跟他把話說明白吧。
忘塵師祖也不管櫃子里的茶了,拉過一個大大的條凳,大馬金刀的往哪一坐,眉頭用力的往上挑著,愣是讓那眯眯的眼楮大了兩圈,「你這叫亂(》_換了新本本,輸入法沒辦法拆字了,踫上河蟹米有辦法,大家都懂的吧?)倫,亂(_)倫懂嗎?不是你想讓她嫁誰就嫁誰的,雲兒小丫頭已經跟沈墨哲拜過堂,那麼多人都知道了,你這樣做以後讓雲兒小丫頭還怎麼見人?」
肉肉的巴掌把那厚度足有一只手掌寬的桌面拍的「 」響。
言語間透露出都是恨鐵不成鋼怒意,這個徒弟也一大把年歲了,怎麼就這麼不通人情事故呢
真愁人
「可是,跟她拜堂的是只大公雞呀,這大公雞代替誰還不是人說的算。」孟廣沫最怕他師傅的,所以現在忘塵師祖發了脾氣,他怕呀。
大大的塊頭用力往回縮著肩膀,腦袋壓得低低的,兩條腿都微微打著彎,只敢小聲的嘟囔。
頭疼真是頭疼!
忘塵師祖看著自己這個大徒弟,長了一雙牛眼不算什麼,為什麼還要長了一副牛脾氣,平時怎麼都好說,萬一要是鑽上牛角尖那可真叫一個麻煩了,想要把他拉回來那可得工夫了
「那還有婚書呢婚書上寫的可是沈墨哲。」
忘塵師祖的話音剛落,門口就探進了一個黑黑的小腦袋,「師祖、七叔公你們在說什麼呀?」
來者正是從沈墨哲那里跑回來的孟雲,孟廣沫一見孟雲立刻精神百倍,說不過自己的師傅沒關系,只要這個小丫頭自己同意了,想來師祖也不會有意見的。
孟廣沫這算盤打得在他看來也算是精的,只是他怎麼就沒想著算算,孟雲會不會同意呢?
要是嫁個比她大的,那還好說,嫁個比她小的,還不是小一歲兩歲,而是六七歲的小男孩,這談情說愛的滋味可不是很好吧?
特別是這個小男孩今年才六七歲的樣子,這情要怎麼談,愛要怎麼說呢?
唉
「來來來,」孟廣沫沖著正在往托盤上放東西的孟雲招招手,「雲兒小丫頭,你說沈家的小少爺怎麼樣?嫁給他可比那個沈墨哲要強多了吧?。」孟廣沫竭力做出一臉的溫柔和藹的樣子,彎下腰,撅著,一手拄著自己的膝蓋,一手揉揉孟雲的頭發。
只可惜,現在孟雲看他就跟小山羊看大灰狼似的,滿臉的驚悚,眼楮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愣了好一會兒,確定孟廣沫不是在說笑,才抓住孟廣沫的手腕,探了探他的額頭,「七叔公,你說笑的吧,他那麼小。」
說著在胸前比畫了一下,確實,孟雲已經算是嬌小型的了,可那沈硯哲現在還沒孟雲下巴高。
孟雲的態度在孟廣沫的考量範圍內,畢竟之前小丫頭就「委婉」的表示過了反對,不過,他還是很有信心說服孟雲的,畢竟這個小丫頭總體來說那可是個乖寶寶,雖然有時候有些蠻橫,可是從小到大,在大事情上一直都很听話的。
「小才好哇」孟廣沫干脆蹲到了地上,左手的拳頭一拍右手的巴掌上,唾沫橫飛興致勃勃的說著,「趁他現在年齡小,有什麼問題發現的早,改正的也早,雲兒小丫頭喜歡要什麼樣的丈夫,咱們就教他做什麼樣的丈夫,反正他們沈家也不喜歡這個小子,以後你們就住歸燕谷,就不怕被沈家人欺負了。」
思想倒還很前衛的,跟島國那個調(_)教小媳婦的變(_《)態源氏有一比。
「不要,他太小了,我不要小丈夫。」孟雲幾乎被孟廣沫氣瘋了,瘦瘦小小的小黑孩兒在廚房里不停的跳腳,情緒接近商場里玩具櫃台前,滿地打滾的小孩子。
「七叔公,我不要小丈夫,明白?明白?我不要小丈夫,不要」說完端起灶台上的托盤,人就跑了出去。
「雲兒。」孟廣沫半蹲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孟雲的背影傻了眼,這個丫頭怎麼了?傻了嗎?這麼好的丈夫怎麼就不要呢?
忘塵師祖滿意的揉揉大肉腦袋,果然是誰養的孩子像誰,當年自己這個大徒弟也是踫上不順心的事情就往外跑,躲出去,以為這樣事情就了了。
想到這里,原來板起來的臉,又露出和煦的笑容,輕輕的喚了一聲,「廣沫。」
孟廣沫一臉挫敗的走到忘塵師祖身邊,「師傅,我,我。」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明明是條好路子,怎麼這個小丫頭就是不想要呢?
「廣沫,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事兒就讓雲兒小丫頭自己做主吧。」說著,忘塵師祖拿起一包茶葉,親自泡上一壺茶,又給孟廣沫倒了一杯遞過去。
喝了一杯熱茶,孟廣沫才反應過來他師傅說的是什麼,大牛眼瞪得圓圓的,「那怎麼能行,她那麼小,見識過什麼,知道什麼。」
「她要是就不想,你能怎麼辦?」忘塵師祖回過身認真的看著孟廣沫。
這個徒弟脾氣雖然火爆,卻不是那不講理的人,特別是對待自己的親人時,總是思前想後的想把事情做到最好,只是他實在是不善于做這些事情,所以很多時候反而做越多,錯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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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50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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