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1
雖然何憐也知道鬼差的存在,但何準卻沒告訴她自己一直跟鬼差有聯系。
所以在廣全來電話時,何準也有意的往遠處走了走,直到何憐完全無法發現才接听了電話。
跟鬼打電話,就算何準是個傻大膽也得多一個心思,一邊听著電話,另一邊自然要注意周邊的動靜。
所以在前一刻背後發涼時,就立刻做出了反應,回身屈肘,與偷襲的人影撞了個正著。
「反應不錯。」聲音冷淡卻充滿輕靈,是個女人。
何準見到對方瞳孔一縮,頻頻後退,壓低聲音道︰「你是誰?」
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何準,一張白淨無瑕的柔弱面孔對著何準,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望著何準。那眼中仿佛有著謙卑與怯懦,但拿著槍的手卻是異常的堅定。
「你信前世今生嗎?」女人問道,又或者是個女孩,因為她身材略顯嬌小,氣質柔弱,與何憐像是同一類人。
何準背後冷汗淋灕,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個就是何憐說的六夫人了,也就是那個青樓舞姬。
「信倒是信,只不過前世和今生已經被斬斷,沒有任何聯系,何必牽掛呢?」何準對自己的前世一無所知,為前世的過錯埋單,那可是劃不來。
對于前世他連個記憶都沒有的。
「何準,何準你在干嘛?」電話還沒掛斷,廣全還在另一頭大聲叫喊。
何準無奈的對電話講道︰「別喊了,應該要不了多久,我就會下去看你。」
噗!
黑色的手槍戴上了長筒消音器,輕微的震動從槍管發出,何準一直防範。速度瞬間提升到極致,身子側動,子彈擦著胸口飛過,撕裂了運動服,被流彈灼傷的火辣辣疼。
何準咬牙,沒想到對方說開槍就開槍,連台詞都不說一句,這顯然不是電視台風格。
「你有病吧,一點破事要追到現在還不放,非要殺死我?」何準質問︰「你是不是那個六夫人?」
女孩眯著眼楮,晃了晃手槍說道︰「六夫人吩咐的我自然就要去做,她沒在這里,只跟我說,如果你能躲過三槍,就可以放過你,以前的事情她也都會忘記。」
何準心里一沉,子彈的速度可不是人能夠躲過的,剛才那一槍完全就是女孩漫不經心隨手開的,如果她稍微的專注一點,自己可能已經中彈身亡。
心中憋屈,一無電閃雷鳴、二無英雄氣概,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要被人當活靶子打三槍後送到地獄。
這讓何準心里有種從未感受過的憋悶和憤怒。
「我要和她談談。」何準面色從未有過的認真,事關生死他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女孩抿唇一笑︰「三槍後你可以活著去見她。」說完,臉上笑意頓時消散,雙目透露著專注的色彩,將槍口對準不足五十米的何準。
女人的話不能輕信,看來這個女孩不把第一槍算進去了,何準也沒時間和她辯解,因為對方已經扣動扳機。
噗!依舊是輕微的震動聲響,何準轉身向前猛撲。
「唔!」何準雙目圓凸,右肩膀皮肉被子彈穿破,連里面的骨骼都被擊穿,鑽心的疼痛深深的刺激著神經,讓他差點昏厥過去。
「婊子養的。」何準趴在地上抽搐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四個字。
疼痛稍有緩解,何準雙眼閃過狠厲,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傷口,開始往前方狂奔而去。
他的方向並非是何憐,而是小男孩口中的學校,面對一個拿著槍的人,何準可不想讓何憐被自己連累。
女孩手里拿著槍,冷冷的看著何準往前跑,她就像是在後面追命的妖魔,一步一步,看似緩慢,卻讓何準始終都在她的射程之內。她對何準沒有一絲的恨意,也沒有任何的厭惡和不喜,完全就像是走在路上所遇到的路人,沒有任何其他的情感。
但既然她說了何準要死,那自己就要把何準殺死。
命令是用來執行的,不需要反抗和拒絕。
只是女孩不明白,為什麼她只讓自己開三槍,三槍之後真的要放過這個人?
看來她對這個男人還是有留戀的。
女孩想著,人已經跟著何準來到了一座倒塌近半的小學里。
何準目光掃視四周,所過之處片瓦不全,還有許許多多的課桌與文具散落四處,甚至不用刻意去留意,就能發現被壓在石堆下的小學生。
僅是永田縣城就有五所學校,而永田縣四周的各個村莊大小不計也有幾十上百所學校,在救援隊伍沒有完全抵達之前,太多的學生只能被巨石壓身而無法逃月兌,或者在等待中死亡,或者有幸得救。
何準一腳踹開磚牆瓦礫,那下面躺著一具冰冷的尸體,看樣子不過十一二歲。
何準深吸了口氣,回過頭問道︰「你是來這里觀光的,還是來這里殺人的?」
女孩看了眼死去的孩子,眼中掠過一抹黯然,但卻在下一刻抬起了手槍,再次扣動扳機。
何準咧了咧嘴,身子一矮,使得子彈沒有擊中致命部位,但右邊的肩膀再次中了一槍。這一前一後,直接把整個肩膀頭給穿了個透,肩膀上暗紅的槍孔,不停的流著鮮血。
何準聲如蚊嚀,苦笑道︰「我.**.的。」整個人蹲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體內的力氣快速的流失。
他抬了抬左手︰「請允許我救一個人,反正就這兩千我也差不多死了,第三槍等會兒再開,成嗎?」何準知道自己已經失血過多,如果現在不趕緊治療,怕就算不再挨一槍,都得死在這里。
可他就是想把那人救出來,就算是死,也得把那個判官的後輩給救出來。
至于為什麼,何準想了想自問自答︰「為什麼要救呢?承人一諾,終人一生!我是個講誠信的人。」想到這里,何準聳了聳肩,卻忘了右肩的傷口,一時扯動,痛得他額頭冒汗。
盡管自己是跟老判官做交易,但何準還真就見不得那老家伙眼睜睜的看自己的後輩死去。
就像是自己爹也肯定不想看到自己掛掉,當然老爹他也肯定看不到。
見女孩沒有反應,何準也就不再管她,轉過身去往廢墟里看。
大腦有些空白,雙眼模糊不清,何準幾乎是在廢墟里刨坑挖土,四處尋找。
啪!
何準從一堆牆磚下壓著的課桌底部,發現了一個睡著了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還攥著課本,書面寫著她的名字-董麗麗。
何準吹了聲口哨,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找到那小男孩的小女友,幫她清出了一條縫隙,沒有叫醒她。
轉身前往一下堆廢墟,他深深彎腰,就像個遲暮的老人,眼中帶著奇怪的光芒,做著仿佛臨終之事。
每過一處,他的血都會染紅一片地方,甚至會不小心染到那些被他救出來的孩子身上。
「不行了,草!」何準躺在地上,面色發白,連嘴唇都是白色的。
「救命。」有氣無力的求救鑽入何準的耳中,原本已經放棄了求救的衛營強在听到了附近連連不斷的瓦礫牆壁松動聲音,心中又重新泛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放聲大喊,聲音卻小的可憐。
何準一個機靈,彈身而起,朝著聲音的源頭快步走去,不過幾米的距離就讓他氣喘如牛,不堪重負。
一面倒塌的牆壁將里面的人堵得嚴實,何準連人都看不到,只能先將手搭在面積最大的牆壁上,可這次他沒有力氣將牆壁抬起。
何準回頭看了眼再次將手槍指向自己的女孩,無奈搖頭。
一雙灰土與鮮血混雜的手,如同瓖嵌在那面倒塌的牆壁上似得,何準驀然發力,連同體內的內勁也全部爆發,牆壁被他一點點搬起。
里面的人已經露出個腦袋。
「鑽出去。」何準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衛營強看了看空隙,搖頭說道︰「太小了,我出不去。」
何準低吼一聲,牆壁又抬起幾分,然後整個人往前一挪,用自己的背扛住了牆壁。
「你出去。」何準說道,額頭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下,渾身都在顫抖,顯然已經達到了極限。
衛營強看著被鮮血染紅了半截身子的何準,眼神有些愕然,不明白這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如此拼命。但生機就在前面,他也顧不了許多,咬牙爬了出去。
噗!
第三發子彈從槍口射出,女孩仍舊如同之前一樣專注,沒有任何的攜帶,她完全不在乎何準的生死,只完成自己的任務。
或許剛才何準的表現的確讓她震撼到了,那種難以讓人理解的拼死去救別人的行為,在她的想法里,何準還不如全神貫注的來躲子彈的好。也許還能多活一段時間,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失血過多,連躲開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何準沒選擇躲子彈,而是去救人,真是無法理解。
女孩盡管這樣想著,但是已經扣動了扳機,瞄準了何準的後背,那個心髒的位置。
子彈在空氣中飛速前進,灼熱了四周的空氣溫度,何準再也無力躲過,直到子彈穿透後背進入心髒。
眼中的色彩漸漸黯淡,何準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無力感,身體的機能正在迅速消退。直到完全消失,整個人頹然的倒在了廢墟里,那被他扛在背上的牆壁,徹底壓垮了他。
衛營強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前一刻將自己從廢墟中救出來的年輕人,在此刻竟然就被埋在了那廢墟下。口中發出復雜的嗚咽,語調不清。
女孩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從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手機,直接說道︰「死了。」
電話那頭沒有應答,過了一會兒就是長長的忙音,已經掛斷。
女孩深深的吸了口氣,一種疲憊感席卷全身,收起手槍,轉身離去。她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的疲憊感,原本已經覺得自己習慣了殺人的感覺,沒想到還會覺得不舒服、怪異。
何憐站在那處空地,心不安的跳動,女人的直覺不停的沖擊著她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種深深的不安于擔憂,仿佛丟失了最終要的東西。
她將目光方向何準離開時的方向,秀拳緊握,腦海里無數念頭閃過,最終選擇了去看一看。明知道這樣違背了何準的意思,但卻無法克制住心里的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