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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男孩

更新時間︰2013-04-10

砰!轟隆!

大概就是這樣響的,總之大地驀然的顫抖,原本傾斜的房屋再也承受不住這最後的震動,轟然倒塌。

永田縣的,一座居民小區附近,樓房接連倒塌,鋼筋混凝土崩潰後掉落在地上迸濺出許多尖銳的石屑,煙霧漫天而起,遮雲蔽日,恍若末日景象一般恐怖。

何準找了處空曠的地方停下,一面感受著地下的震動,一面還有防範著不時從坍塌建築里崩飛而出的石塊,躲閃稍有不慎,都可能被石塊擊中造成致命傷害。

「余震。」何準輕聲喃喃。

這也是為什麼不讓志願者進入災區的原因,他們沒有好的自我保護能力和面對災害時的應變能力,在這里不但幫不上忙,還可能進一步的增加傷亡。

「所有救援人員立刻撤回安全地帶,立刻!」借助擴音器,一名身穿迷彩服的軍人大聲咆哮,這種情況先顯然不是和繼續營救被困人員,而且對救援人員也會產生生命威脅,他不希望自己的士兵沒有意義的死去。

听到長官的命令,搜索營救的士兵一時有些兩難,他們目光掃過一處處可能藏著幸存者的廢墟,又回頭看了眼自己的長官,生平果斷地他們,第一次遇到如此難以抉擇的事情。

「都他.媽給我回來!」看到自己的兵竟然愣在那里,長官面紅耳赤,歇斯底里的對著擴音器咆哮。

營救的士兵咬碎了鋼牙,心中的糾結幾乎讓他們吐血,發泄般的將手中的器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轉身回到集中營。

而在他們還為探索到的地方,何準也在糾結自己還要不要找下去。

「老爺!」何憐驚呼道,整個人飛撲而至,速度卻不及何準當頭落下的一塊巨石。

躲無可躲,何準一咬牙,右拳緊握直轟而上,硬是把從半空落下來,將近半米的水泥板給轟了個細碎。

同時,何準口中發出痛呼,一道道血印在他的拳頭上猙獰顯現,甚至還溢出了絲絲鮮血,里面則是完全成了青紅色。

「你找個地方躲一下。」何準對何憐喊了句後,目光不甘的掃了眼附近,

何憐咬了咬嘴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跡,早在來這里之前何準就告訴過她,在這里他說的任何一句話,何憐都必須要無條件答應。

可沒想到第一個要求竟然是讓自己躲起來。

何準跟何憐說完話,就繞開高層建築往附近的廢墟里面觀望,他知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順手救幾個人而已,但自從老判官許諾了那一頁生死冊,何準就有了新的目標,這使得他來這里的目的不再單純,也不再偉大。

甚至可以說帶著深深的私欲,但這無所謂,何準從不會因為別人說自己是個好人就會竭心竭力的去幫別人,也不會因為別人說自己是壞人,就把人給弄死。

地震依舊再繼續,所有人都找到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躲避,唯獨何準像是在表演一出用生命描繪的壯麗舞曲。

幾次堪堪躲過迎面而來的牆壁磚瓦,幾次跳出險些將他掩埋的土礫廢墟,可惜的是何準一個人也沒見到,也不算是沒見到,只不過都已經是死人了。

如此大的一場地質災害,而且還是發生在永田縣這種人口相對密集的縣城,不要小覷它對生命的收割程度。

官方的新聞通常會有意隱瞞實際死亡人數,那只是不想引起社會恐慌,更深層一點的就是有某種利益可圖。

何準之所以來到這里,不光光是因為那生死冊和救人,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整理收集出一份真實的災區情況,盡管可能無法播報,但總好過一點也不知情。

大部分人都是求知欲旺盛的動物,明知是假,卻又無法知道真相,這對很多人來說是十分難受的。

換一句話說就是,何準是個保持著正義之血的新聞工作者,他立志要將真相呈現給大眾。

奔奔跑跑好一段距離,何準已經離開那個居民小區。

就這麼,老判官的後輩是沒找到,但卻發現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著髒亂的小襯衫,右腿斑斑血跡,趴在地上低聲抽泣。

何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身旁將他抱了起來,問道︰「怎麼只有一個人?」說著,騰出一只手擦掉了小男孩右腿上傷口附近的沙子。

小男孩只顧搖頭抽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何準無奈,現在也不是問話的時候,抱著小男孩就往空曠的地方跑。

「汪、汪、汪!」

接連幾聲犬吠,一條黃毛狼狗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似乎斷了條腿。它看著何準懷里的男孩,毛發豎起,對何準不懷好意的狂吠。

何準踹了它一腳,狼狗吃痛的在地上打了個滾,但卻是更怒,直接撲了上來,張口就咬。

何準見狀,腿向後移,狼狗直接咬在了他的褲子上,死死地咬著,一點也不松口。

就這樣,何準拖著一條狗,抱著小男孩離開了危險區域。

身後煙塵滾滾,何準拖著狼狗跑向空曠的廣場。

「死狗,倒是挺聰明。」何準甩開狼狗,從口袋里丟了根香腸。

剛才故意踹它一腳,如果狗怒了咬著自己,也就正好可以把它拖過來,何準時機把握得也好,所以只要到了褲腿,沒要到身上。

何準從身上取出礦泉水,往小男孩傷腿上倒,做了簡單地清洗和包扎。

黃毛狼狗‘嗚嗚’的叫了兩聲,竟是叼著香腸,往小男孩的嘴里送。

「滾蛋。」何準一巴掌排在它的腦袋上,從口袋里重新掏出一根,喂給了小男孩。然後把剩下的水給狗沖了子,把那根被狗咬過的香腸,硬塞進了他的嘴里。

何準實在不是個對寵物有著溫柔關懷的人,這種不客氣的方式,深深的傷害了一條家養狗的自尊。

半個小時過去,震感已經變小,但原本就支離破碎的永田縣,現在更是淒慘。何準搖頭嘆息,也只能無奈。

何憐從遠處走來,她留意了眼躺在地上睡著了的小男孩,對何準說道︰「剛才,太危險了,老爺以後不要這樣了。」

何憐還是如初來時一樣,身上沒有什麼灰塵,讓人簡直不敢相信她是在廢墟中轉了一大圈的人。

此刻她劉海斜向左邊,露出如水雙眸帶著深深的關切,何憐從來到現代變了太多,唯一沒變的就是一直將何準當成她最重要的牽掛。

何準笑道︰「哈,我自有分寸,不會冒險的。」必須得盡快找到老判官的後輩,也不知道著一連串的地震有沒有出現個意外,畢竟何準對那個生死冊沒個概念,也不知道里面所記會不會出現偏差。

老判官說是五天,現在已經過去一天,難道生死冊上真真就一天不差嗎?

何準想到這里,不禁郁悶,救別人的孫子,自己倒比人家的祖宗多急切。可是一想到那兩個忽然消失的人影,何準就覺得自己不急都不行。

那麼厲害的兩個人,到現在還沒一點出現的苗頭,來這里到底是要干什麼的。

「我去把人送到帳篷,你就先呆在這里別亂跑。」何準休息了一會兒,見小男孩已經睡熟,小心翼翼的將他抱了起來。

傷口還是盡快處理得好,萬一留下後遺癥,如此年輕成了跛子,以後的生活也會諸多不便。

何憐聞言便沒有跟著,默默的站在那里,看著何準離去的背影。

因為地震的二次發生,很多原本可以當做地標的建築也都不見了蹤影,何準兜兜轉轉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模清了方向,他回頭一看皺起了眉頭。

原來那只黃毛狼狗瘸著條腿一直跟在後面。

何準也不吼它,走過去踹了它一腳。

嗚~汪、汪、汪!

果然,狗也是有怒火的,它再次張開口撲了過去。

何準故技重施,這次躲得比上次還瀟灑自如,輕松往後一推,讓狼狗恰好的咬在了他的褲腿上,然後拖著這條狗往帳篷的方向走去。

何準心里有些怪怪的,總感覺自己像是偷渡進來的,現在卻要光明真大的跑到救援團隊的面前,將一名幸存者交到他們手上。

原先救的人大多還有行動能力,所以都是何準指了個方向,讓他們自己過去找到了帳篷。

按照永田縣暫時不允許非認可的志願者進入的規定,何準覺得自己可能會被送出去。這可對他萬萬不利的。

帳篷就在千米之外,四周已經有很多士兵出來重新搜救,何準皺著眉頭心里思索著該如何應對。

「叔叔?」小男孩行了,他瞪著圓溜溜的眼楮,疑惑的看著何準。

何準一怔,低頭看了他一眼,和善笑道︰「叫哥哥。」

「哦,哥哥。」小男孩像做錯了事一樣,低了低頭︰「叔叔能不能找到我爸爸。」

何準看著他問道︰「你爸是誰?在哪?」他也奇怪這個小男孩是怎麼一個人倒在了外面。

「我爸叫衛營強,房子塌的時候把我送出屋,然後自己去學校了。」

衛營強?何準眼楮一亮,這不就是老判官的後輩嗎?無巧不成書,自己竟然救了他後輩的兒子。

「學校在哪?我馬上就去。」何準開口問道。

「就在我摔倒的地方,在那旁邊有一條全是紅磚砌成的牆,就是我們學校了。」小男孩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當時我請假,所以就沒在學校,我爸去學校是找我媽媽的,我媽是老師。我媽還是董麗麗的老師,董麗麗就在我媽的那個班上,董麗麗可漂亮了……」

「臭小子端著個你的學習態度,腿不疼了?」何準額頭滿是黑線,虧這小子竟然還有閑工夫想自己的小女友。

小男孩紅著臉,被何準放了下來。

「去那里的帳篷,找人給你看看腿,我去找你的董麗麗和你爸。」何準說完,轉頭離開。

小男孩顛著腿,一拐一拐的往帳篷里走去,童年時對災難還沒有什麼直觀的認知,只以為是件不足輕重的小事,所以他兀自的沉浸在屬于自己的快樂之中。

童年時人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它沒心沒肺,它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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