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給丁「夫人」喝的？
「哥，你還沒睡嗎？」
丁湛听到莫凡嗓音里那份掩飾不住的欣喜，便覺得剛才那猶豫不決的自己像個傻瓜！
「沒，在醫院里。你呢，還在攝影棚里嗎？」
丁湛將電話貼近些耳邊，仿佛，那樣，就能跟電話那邊的男人貼近一些。
「是的，你等等。」
然後，丁湛听見莫凡在話筒那邊大聲吼。
「休息半小時！累的快睡，餓的快吃，呆會開機，別讓我看到你們的死樣！」
丁湛慢慢踱至走廊盡頭的玻璃窗前，想像著電話那邊高大的男人揮著手對那一幫總不在狀態的演員吼叫的樣子，不由得想起從前自己在鏡頭前的生涯。
那時的自己和莫凡，都還很年輕。年輕到，還不懂得如何去愛。
五年前的莫凡，才華橫溢任性恣意，身上鋒利的稜角不曾磨去半分也不懂斂起丁點，隨意的一個轉身揮手，都會傷害到身邊的人，而他，因為站得最近，所以，總會被莫凡的鋒利傷得最深。
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確實是太年輕！
年輕到，沒有學會用心去體會愛情。如果真按莫凡所說，他也如自己一樣，從懵懂時起，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自己。
那麼，莫凡是在什麼時候愛上自己的？
是在自己十七歲那年，他掏出校花的相片，小心地看著自己臉上反應的那一刻？
是在自己十五歲偷偷吻了他那一刻？
還是，在自己將他護在身後警告那些挑釁的學生那一刻？
甚至，是在八歲那年自己鑽進他的被窩那一刻？
「哥！」
莫凡的嗓音重新傳來，又恢復了溫柔，打斷了丁湛的回憶。
「呵，你還是這麼有精神！听到你的吼聲，真懷念！」
丁湛微笑望出窗外，如果這個時候，莫凡就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大概會忍不住問他，究竟，他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
「只懷念我的吼聲嗎？」
莫凡身邊哇噪的背景音突然像消了音一樣，大概，是躲進攝影棚旁他的專用休息室里了。
「嗯，你知道吧，有時工作累了，想想你暴怒時的吼聲，提神效果不錯！」
丁湛調倪著。從前覺得像是惡夢一般的吼叫，現在，卻吼起了他對過往那些歲月的懷念。
「要我將我怒吼的聲音錄下來，拷貝給你一份嗎？」
莫凡的嗓音帶著笑意。
「拷貝就免了，如果你現在能在我面前吼吼，說不定能幫我提提神。」
半開著的窗戶外探進幾枝白玉蘭花枝，枝葉間掛滿了白色花兒，清香撲鼻。
丁湛突然想起，以前莫凡很喜歡喝玉蘭花茶，說是提神效果不錯，看來，明天得吩咐秘書去買點回來。
「嗯，如果可以，我也想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不過，我不會對你吼吼，而是會對你做些更激烈更刺激的事。」
話筒的嗓音忽然變得沙啞了不少，丁湛搖搖頭，這小子，該不會是听著自己的聲音也能發情吧！？
「噯，大爺，別自個對著話筒想入非非！」
丁湛警告著話筒那邊的莫凡。
「丁湛，是你先勾引我！你讓我別自個對著話筒想入非非，要不然，我們一起？」
莫凡的嗓音愈發地透著情（和諧）色的慵懶和勾逗，丁湛小月復一緊，暗叫不妙，趕緊將這危險的話題打住。
「少廢話，你還在工作呢！今晚要通宵拍攝嗎？」
丁湛迅速轉移了話題，一邊暗暗調整自己的氣息，好讓自家的小朋友快快消停下來。
「到凌晨三點。」
莫凡被打斷，也不惱，卻是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的行程匯報給丁湛。
「那你趕緊去吧，別耽誤太久，盡量早些拍完早些收工回家休息。」
丁湛估計，莫凡那家伙大概是白天趕回去之後就一直在拍戲，所以，嗓音才顯得特別的沙啞。
「嗯。」
莫凡很听話地應了一聲。
「那我先掛電話了，明天你醒來再給我電話。」
丁湛準備要掛電話。
「丁湛！」莫凡急急叫著他。
「嗯？！」
「你……你，你會想我嗎？」
莫凡吞吞吐吐地問。
「傻瓜，當然想！如果不想你，我會大半夜的站在醫院走廊給你打電話？」
丁湛覺得唏噓不已，從前，是自己總在擔心他不想自己，現在，這種忐忑的心情，卻轉到了他的身上。
「真的嗎？你真的有想我？唉，我也好想你！」
話筒那邊的莫凡先是欣喜若狂，後是失落不已。
兩人依依不舍地道別，莫凡執著地要丁湛先掛電話，丁湛順著他的意思先掛了電話。
莫凡這份微小的執著，卻格外地窩心。
從前，自己跟他通電話，很多時候，話還沒說話，他就直接將電話給掛了，留下自己在話筒這邊，听著話筒里長而尖的「嘀嘀」聲在耳邊鳴叫，那份失落和打擊，常會壓得他悶悶地喘不過氣來。
看來，莫凡真的長大了，連這種微小的事情，都懂得照顧自己的心情了。
丁湛將電話放好，站在窗前閉著眼，一邊聞著玉蘭花的馨香，一邊回味著剛才那通電話里那份濃濃的蜜意。
「 啪 啪……」
一陣零亂而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而近，丁湛心一慌，腦子反應過來大概是呂風揚出了什麼事時，人已經轉了身朝病房跑去。
才推開門，就听見自己媽媽的低泣聲。
丁湛的心一緊，正想沖過去，卻听到一把虛弱的嗓音說。
「曉蘭……我……不是……好好的嗎？……別哭……」
丁湛朝病床一看，這才看見，那個睡了一天一夜的男人，這時正微微睜眼，專注地望著自己媽媽。
醫生和護士也跑了進來，醫生讓丁曉蘭先坐開一下，然後，上上下下給呂風揚檢查了一趟，然後告訴丁湛。
「丁總，恭喜你，你爸爸的恢復情總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好，照這情況，大概再十來天就能出院了。」
丁湛一听這話，心里有了其他想法。于是等醫生離開，他便跟著出了門。
「醫生，我想問一下，我爸這樣的情況，回家靜養沒問題吧？到時得麻煩你每天上門去復診。」
丁湛這話，說是詢問，倒不如，更像是命令。
這全醫院的醫生都知道，風揚集團在一個月前才剛剛捐了一個億給這醫院購置醫療設備。
「好，我跟院長報告一下，盡快安排。」
醫生也沒反對，口上爽快地應允了，人已往院長辦公室里走。
丁湛會這樣要求，是出于對媽媽的健康著想，雖然，這特護病房里應有盡有，跟在家也差不多，但畢竟是醫院，呆在這里，心理壓力總是比在家里大很多，媽媽肯定沒辦法休息好。
讓呂風揚搬回家，媽媽可以專心陪著他，飲食方面，便交由呂家的佣人可以幫忙照顧。而自己，也能更專心些工作，不用天天擔心著媽媽而總往醫院里跑。
那個醫生很快就去而復返，而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院長。
「院長，你好！」
丁湛有禮地跟院長握著手。
「丁總，呂總的情況暫時來說，是挺不錯，但我個人建議，最好能再在醫院里呆上一天一夜，如果到明天下午，呂總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的情況，我看，就可以按你說的去安排。」
丁湛知道，院長這麼說，是出于對呂風揚的負責。
「好，那就麻煩你們再觀察一天一夜，如果明天我爸的情況依舊樂觀，就請安排他出院吧。」
丁湛再進去病房的時候，丁曉蘭已經止住了眼淚，兩人正手牽著手，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卻是相對無言。
連丁湛打開門進去，站在門前好一會兩人都絲毫沒察覺。
丁湛知道，自己呆在這里實在有點多余了，重新又退了出去，正好在走廊里見到去買了夜宵回來的特護。
丁湛吩咐了特護幾句，自己便先回家了。
車子停紅燈時，丁湛瞥見平時光顧的那家茶藝館還在營業，于是將車子停在路旁，下了車。
茶藝館的老板也在，一見丁湛，連忙迎上來。
「丁總，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是不是我們送到貴公司的茶葉不滿意了？」
丁湛平時多數差秘書來這里購買茶葉，他自己，倒真的沒多少閑功夫來這里。
「哦，不是，我只是來看看，有沒有上等的玉蘭花茶。」
茶藝館的老板驚訝地望他一眼。
「咦，丁總，你什麼時候換口味了？」
「不是我喝。」
丁湛很自然地說，他剛才看到這茶藝館，突然想起，如果明天讓秘書來買花茶，大概只會買些大眾化的茶葉。
可大爺那麼刁的口味，真讓他喝那些茶，大概，會跟他現在喝公寓里的茶差不多，每次喝，都要皺著眉喝下去，仿佛那是毒藥，而不是茶！
「哦，是放公司里招待貴賓的，對吧？行，我給你拿！」
那老板很快轉身在身後的陳列櫃里就拿抱了幾罐茶葉放櫃台上。
「丁總，要中高檔就可以了吧？」
老板風揚那秘書來購買時的習慣和價位推薦了幾種。
「不，給我最好的！」
莫凡嘴刁得很，茶葉不合他的口味，他寧願喝白天水。
「啊？你的秘書……」
那老板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買回家喝。」
那老板這時才醒悟過來，一臉了然的神色。
「哦……我知道了，是丁夫人喝的，對吧！」
那老板想起了之前在網絡上發布的一則消息，是關于丁總在雲天大酒店舉行婚禮的消息。
丁湛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微微一笑點點頭。
「沒錯。」
其實，說莫凡是自己「夫人」也沒有錯！
丁湛想著，那個有著一張漂亮臉孔的男人，被冠以「丁夫人」的稱呼，其實蠻適合的，雖然，是高大了些，听著挺不錯！
那老板不敢怠慢了，櫃台那幾罐拔一邊。
「丁總，你坐這邊等等我，我去倉庫找兩罐珍藏的極品給你。」
說完， 地跑了去。
一旁的服務小姐趕緊招待丁湛在一旁的品茶區的貴賓席上坐下。
幾分鐘後，那老板抱著幾罐茶葉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丁總，你看看這些合不合丁夫人的口味？」
丁湛揚手，示意泡茶小姐都給泡一小壺試試，這又讓那老板吃了一驚。
「呵呵，丁總，你真細心！丁夫人真幸福！能嫁給你這麼一個既帥又貼心的丈夫。」
那老板自然吃驚，丁湛在風揚五年，一直光顧他這茶藝館，即使是丁湛自己喝的茶葉，也只是听老板推薦，從來不試喝。
可現在，為了自家「夫人」，丁湛居然肯發寶貴時間來試喝，這在老板看來，那丁夫人，是得要多得寵，才能讓這丁總如此寵溺！
「嗯，他嘴刁，沒辦法！」
丁湛不以為然地笑笑，修長的手指已捏起細瓷白杯，放在鼻尖先是聞了一下茶香，又放嘴邊輕吹兩下，才淺呷一口，如此反復的舉止，將老板那幾罐茶都試了個遍。
「嗯，幾個都不錯，不過，這兩種尤其的好。老板，這三罐給我包起來，以後，每個月都給我送兩三罐來，記得跟秘書說，是我自己喝的。」
那老板即時喜上眉梢，要知道，這幾罐茶葉，號稱是花茶之冠，一罐只有一斤，就要近二十萬的價格，平時買這茶的人，一年沒一個，現在，這丁總只嘗了幾口，就要了三罐，之後，還每個月要。
看來，這丁總，真是把這丁夫人給寵上天了，丁總自己喝的茶，也不過是幾千元一斤的茶葉，可給夫人喝的，卻是貴幾十倍茶葉。
嘖嘖，將來有機會見上這丁夫人，一定要好好巴結一下。
那老板，當時如是想。
只是，後來，當他真見到「丁夫人」的時候，這想法，卻被嚇得完全跑一邊去了！只怪他世面見得不多，他哪能想到，這丁夫人，原來，是個男的啊！
丁湛接過老板親自包好的茶葉，又想了一下。
「老板，剛才那套茶具，是景德紫砂茶具吧？也給我來一套！或者，這最好的茶具的，給我來一套！」
丁湛這幾年，過的是打仗一樣的生活，平時生活節奏緊張，那有時間閑下來品茶？在家里泡茶，也只是拿個茶壺放上茶葉，直接泡著喝。
他不是不知道，好茶是要慢慢品，但他沒那閑功夫。
可現在，一想到家里多了位「丁夫人」，他就覺得，這茶，大概，還是用上等的紫砂茶具慢慢泡著喝，才能品出這味道。
那老板兩眼直接放光了，這店里最好一套景德紫砂茶具，近五十萬呀！
丁總深夜這麼一晃悠地閃進來，就讓他做了過百萬的生意，今晚，他估計自己是不用睡了，淨想著這一百多萬樂哈哈的，就能笑到天明了。
他以前，一直認為這丁總是個精打細算的總裁，因為听那秘書說，連茶葉這種小事，公司都有指定的預算，多一分錢都不行。
可現在看來，不是蠻大方的嘛。
這老板其實也沒猜錯，若說丁湛自己，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並不高，他身上穿的用的，確實都是名牌，因為那些，算是他工作所需要裝點的門面。
但私人生活時的吃喝，他向來隨意。並不是他不舍得花錢，而是覺得沒必要。
可現在不一樣，這茶，不只是他自己在喝。
想到以後下了班，在微風徐徐的夜晚，他和那男人，坐在露台上，品著美茶，賞著月色，那總是想像那美好的畫面，丁湛便覺得，這一百幾十萬，是花得值了！……
第二天，丁湛照舊是在早上回了開拓，下午，回風揚。
幸虧，兩家公司的私人助理都是丁湛自己一手提攜教導出來的，能力出眾，十分得力，丁湛也能很放心地將事情交給他們。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丁湛打了個電話給中心醫院的院長。
「院長，我爸的情況怎麼樣，可以安排出院了嗎？」
「丁總，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只等你點頭同意，我們就安排車子送呂總回家。還有些救急用的簡易設施，我們也會一起送過去。隨診的醫生，一天兩次上門給呂總做例行的檢查了換藥，丁總，你看這樣可以了吧？」
院長問得很小心，生怕丁湛一個不滿，說要抽回捐贈的資金，那可就大事了。
丁湛去到醫院，院長已經將事情都辦妥了，丁湛只負責在上面簽了個名，就跟著醫院的專車回到呂風揚的家。
說實話，丁湛來G市這麼久，呂風揚的家，他是一次沒去過。
也因此，他進去之後，怎麼站都感覺不太舒服，加上看著呂風揚，也總覺得別扭。
于是，等管家將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見呂家的人，都當自己媽媽是女主人一般的尊敬著，也沒他什麼事，他便借口累了，趕緊往自己家里溜。
丁湛回到家，泡了個舒服的澡，打電話叫了外賣，便盤膝坐在沙發上，將筆記本電腦擱膝上，準備上網看看新聞。
才開了機，卻听到門鈴響，丁湛奇怪了，這外賣，送得也太神速了吧，才五分鐘不到呢！
等他跑去開門，門一打開，便被撲進來的男人緊緊抱住。
「哥，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