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實點,我,我不殺你便是。浪客中文網」韓四娘心中想著怎麼才能讓自己鎮定點,嘴上卻惡狠狠的威脅道。
「感情一直想完事了就殺人滅口呢,苗老大你看看,不算我心狠吧。」甲士搖頭一笑,便笑邊彎腰去箱中取兵刃。
「既然你們不听話,我自行動手便是。」他自言自語道。
「找死!」
起先搬盔甲的魁梧劫匪手上沾染了數十條人命,對殺氣最為敏感,在甲士搖頭、彎腰的一瞬,他頓時感受到一股帶著強烈挑釁味道和危險氣息的感覺從甲士身上發出,刺得自己體內那不算雄厚的真氣控制不住的強烈反彈,半是自發,半是不由自主的狂吼著沖了過來。
大漢夾著風聲,幾步便到了苗身前,地面顫抖發出一陣明顯的顫抖,在他身後,煙塵激揚中,陷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土坑。
破風聲中,一只布滿老繭的拳頭上,裹挾著大漢全身的力量與至少七成的真氣,驀然出現在離中年甲士後腰不到三尺處。
大漢全力出手,周圍包括韓四娘在內的劫匪們都不再動作,他們親眼見過,這一拳下,一只足四五百斤的花斑野豬被生生砸死。
中年甲士渾然不覺,保持著之前彎腰取兵刃的動作頻率,不曾快一分,也未慢半拍。
直到一手握住了箱壁上那件奇形怪狀的兵刃,甲士才直起腰來,接著起身的力量,不緊不慢的原地扭腰轉身,一直垂在腰間的左臂,看似隨意的朝前遞出。
此時,大漢的拳頭恰到甲士身前一尺之地。
兩人間轟然響起一聲沉悶之極的撞擊聲,就像炸開了一個充滿氣的氣囊。
兩只拳頭狠狠的砸在了一起,甲士被拳甲覆蓋的拳頭,只停留的一個瞬間,稍微一滯,又立刻勇往直前的突進,所及之處,大漢骨斷肉碎,經脈盡絕。
兩人之間的空地上,猛地浮現出一片淡淡的鮮紅霧氣。
中年甲士身形晃了晃,退了半步,便立住不動。
大漢狂吼不止,腳步虛浮,連連後退,每一步都如同一座大山砸在地面之上,只不過此時地面只有巨響與揚起的灰塵,卻再也不見之前沖來時深陷的腳印。
這大漢足足退出了十丈開外,才站穩腳跟,雙目圓瞪,不可思議的順著自己的胸口,朝下望去。
他的一條右臂自手掌起,直到小臂,大半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半截慘白的臂骨,上面如同蛛網般寸寸裂開,掛著幾塊血肉。
大漢直愣愣的盯著自己已經消失的手臂,全身上下紋絲不動,好像忘記了疼痛。
離原之上,寒風漸起,一陣微風從略過他龐大的身軀,那大漢維持著之前的姿勢,轟然倒地,氣息全無。
「我就說你們這些甲士,著了甲以後殺氣太重。」苗的無可奈何的聲音又在一旁響起,似是戲謔,細听之下,卻著實帶著幾分悲憫。
「剁了他!」幾個靠得近的劫匪非但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血腥場面嚇住,反而紅著眼,悍不畏死的舉起手里鋼刀朝甲士圍了上來。
能夠在離原中生存的,除了野獸,就是比野獸更加冷酷凶殘的人。
死亡的威脅也許能嚇退野獸,卻阻止不了這些見了紅貨的離原劫匪們,對于他們而言,死亡隨時可能到來,因此他們最大的信條就是殺死每一個能讓自己死的對手,無論是人是獸。
但是他們錯誤的估計了柳家刑天重甲的威力,在普遍精通武道的柳家,隨便一名合格的重甲士,便是不著甲,赤手空拳,也能橫掃這些單憑著悍勇的普通劫匪。
何況這中年重甲士已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何況他已然重甲加身?
更何況,僅這眨眼的功夫,中年甲士已然從箱中取出了兩把兵刃,提在手里。
柳家重甲士,一旦武裝完畢,他們的敵人便只剩下兩條路,死戰與潰逃。
可惜這些往日屠戮普通商客、流民最為拿手的劫匪們,實在沒有和柳家重甲士死戰的資格與實力。
一串密集的鋼刀與盔甲踫撞之聲響起,中年柳家甲士身上,不斷的冒出點點火星,每一顆火星,都是一柄鋼刀砍上去的結果。
柳家重甲士不躲不讓,任由劫匪兵器加身,除了火星,只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白色印子,這種印子在柳家外寨一戰中,重甲上所留甚多,然而事後證明,只要沒有真氣附著其上,不過是用清水擦洗便能消除。
每一次撞擊,中年甲士手中的兵器也必然要出擊一次。
這是一場短暫的交鋒,交鋒中,只有金屬踫撞聲,怒吼聲,唯獨不曾有一絲半毫的慘叫。
中年甲士手中兩件兵器,一件粗狂沉重,一件鋒利尖銳,一招遞出,所中之人,若非天靈碎裂,立時便沒了活氣,便是喉管被深深的割斷,兩手捂著箭樣噴血的喉頭,叫不出聲音。
只片刻後,中年甲士腳下,便躺下了七八人。
紅白相間的液體,順著刑天重甲的紋路,緩緩的流淌而下,匯集到胸口之前,凶獸的口中,異常猙獰。
「還不快跑!」苗沖韓四娘擺擺手。
中年甲士此時已然放下了面盔,獸面之後,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不滿聲︰「老苗,你別裝大尾巴狼,你那幾個小朋友使其性子來,我是遠遠趕不上的。」
這兩人一番對話,韓四娘全然未听入耳中,她適才在一旁觀戰,看的清楚,這看似殺神一般的車夫,本身算不得武道高手,大半都是憑著一身防御力強悍至極的盔甲。
但再強悍,終究他只有一人,那兩個車夫被牛筋反捆了雙手,捆人的手段乃是離原上盜匪們最常用的一種,配合上粗韌無比的干牛筋,只要不是五六脈的真正高手,絕對掙月兌不開。
韓四娘多年劫匪殺人,廝殺中居然也通了兩脈,配合上她獨門柔術和一柄薄而鋒利的短刀,她至少有三成把握在眾人的協助下,悄無聲息的潛過去,從甲冑極為細小惡連接空隙中,重創那名甲士。
而且她經驗老到,一眼便看出重甲速度不快,難以久戰的隱患來。
離原上的盜匪們凶殘如狼,悍勇似虎,但骨子里,卻也狡猾似狐,若放在平日里,只有三成把握的事,韓四娘是絕不會做的,只是見過了這盔甲的威力之後,又想到自己在那處集市中隨時可能被逐出的唯一據點,不由得她不動心。
「上!用重兵器!耗死這頭野豬!」韓四娘生怕手下猥瑣,像一只紅了眼的母狼,咬著牙朝手下嚎叫著補充了一句:「今日能活著的,老娘我親自伺候你們快活!」。
哄的一聲,片刻前見了眼前慘狀的劫匪們,頓時炸開了鍋。
甚至有幾個人一股熱血沖鬧,當場就有了反應,從他們破爛單薄的衣衫下,可以看出某個部位勃然挺立起來。
韓四娘的容貌身段,在方圓幾百里的匪幫中有大大有名,更加之她一身柔術已經練到無骨之境,可想而知,床上滋味是何等的**。
更何況她手腕冷酷很辣,動輒殺人奪命,又是這群劫匪的頭目,平日里對他們不假顏色,但一舉一動中卻偏生挑逗撩人之極。
這幾重原因聚在一處,徹底挑動這群嗜血漢子心底里最狂野的征服火焰。
剩下的劫匪們,紅著眼,一步一步朝中年甲士圍攏逼近,有幾個人,還亮出了手中持著的重錘。
韓四娘自己,卻像一個影子般,靜悄悄的模到了第二輛大車之側。
除了之前被中年甲士一拳擊斃的大漢,韓四娘稍覺可惜外,其他的手下,便是死絕了,她也毫不心疼,離原上最少的是人,但恰恰最不缺的,也正是亡命之徒,只要有錢,立刻便能再拉起一票隊伍來。
她想看一看,這第二輛大車里,裝的到底是何物,若是價值不菲,趁著那車夫被手下困住的功夫,自己便駕車遠遁,不必去做性命之搏。
「你要作甚?」她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韓四娘驚出一身冷汗,她最是精通潛伏刺殺之術,卻絲毫不知何時身後多了個人,此時自己背後完全賣了出去,這是要命的大忌。
「是你?」她猛的轉頭,見到這人,才松了口氣。
這漢子一直以來雖然嘴里說個不停,卻未曾動手,估計只是皮膚肉厚罷了,未必有什麼本事,韓四娘不願鬧出大動靜驚動了旁人,使得自己無法順利逃月兌。
她本想手腕一抖,結果了這漢子的性命,干脆利落,但不知怎麼的,看著這漢子黝黑方正的臉龐,想到他之前問自己的那句自己所說遭遇,有幾分真假,她多年不曾有常人心性的的心頭無來由的一軟。
「你走吧,不要去踫這大車。」苗說的認真。
「滾!」韓四娘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宰了他比較好。
然後她轉身,一刀割開了捆在大車上的繩索,揭開了上面厚不透光的土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