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小心翼翼的從半塊回音石上,把那顆珠子捧在手心。
「老二,拿來!」大當家陰惻惻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二當家對近在咫尺的話語渾然不覺,嘿嘿的起來。
大當家見老二神情有異,一只手已經微微提起,只要手腕稍微一動,手中刀尖所指,就會不偏不倚的對準二當家腰間。
「老二,你瘋了不成!」大當家皺了皺眉,悄然上前一步,站在了二當家身後。
「瘋了?」二當家冷漠的看了大當家一眼,道︰「這人間,哪個不是瘋子!」
「老二,你放心,大哥日後決計虧待不了你!」大當家盡量做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緩緩的朝二當家走去,伸手輕身道︰「給我,听話。」
大當家才走兩步,最近的一只鱷魚猛地扭頭,朝他齜牙咧嘴,一條鐵尾上下拍動,轟然作響,凶相畢露。
「老二,你難道要反!告訴你,今日就算你得了珠子,也休想活命。」大當家知道這幾只土龍的厲害,也不敢輕易招惹,握刀斜指著那只向他步步逼近的土龍,一邊退一邊厲聲喝到。
大當家退了幾步,鱷魚也不再追趕,自行爬回原地,土龍圍成了一個圈子,把二當家圍在中間,別人就是想強搶,也無從下手。
「不對!」大當家見他站立的方位,忽然明白了過來︰「你這吃里爬外的,難道要便宜外人!」
尉遲瑤姬站在最大的一條鱷魚背上,柳隨風離她不遠,原本兩人被鱷魚陣圍困在其中,二當家幾步退後,正好退到了鱷魚陣中。
有外人想入陣搶奪寶珠,先要斬殺了組陣的鱷魚,但從陣內下手,卻極為容易。
「哼哼,算你不傻!」尉遲瑤姬笑顏如花,風情萬種的捋了捋散亂的長發,隨意的在身後扎了個大馬尾,從鱷魚背上走了下了。
看她的模樣,哪里還有半分害怕。
「演技不錯啊,連我都騙過去了,我看你這大隋雙絕之外還要加上一絕。」柳隨風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腦袋。
「承蒙夫君夸獎!」尉遲瑤姬笑的像一只陰謀得逞的小狐狸。
「你,你們!」大當家一臉氣急敗壞,一張嘴長的老大,極為嚇人。
「我們什麼?你這蠢貨,還真當姑女乃女乃怕了這些凶獸不成,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我見過的凶獸,比你見過的人還要多!」
尉遲瑤姬大言不慚,反正吹牛不上稅,但她尉遲家也有役獸士,尉遲瑤姬自小就常見凶獸,和看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別,這倒是不假。
她此時在鱷魚陣中,閑庭信步,朝二當家一攤手,惡狠狠的道︰「還不拿來。」
二當家此時猶自抱著珠子一遍又一遍的看,正所謂臨別一眼,別後此生不得見,多看一眼就是一眼,一眼之重,遠朝其余,正是如此。
「我舍不得!」二當家可憐之極的說道︰「我真是舍不得!」
「要命還是要珠子,你自己選吧。」尉遲瑤姬連哄帶嚇︰「要不是看你這人只是專心役獸一道,作惡不多,你當我能留你性命?這珠子不是你能享用的起的,就算得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快些拿來,莫要嗦了。」
這下非但大當家的,連柳隨風都呆住了。
听他們說話之間,分明是早有默契,柳隨風看看二當家一臉挫像,再看看尉遲瑤姬,雖然周圍強敵環繞,還是冷著臉,故作無所謂,說道︰「老熟人啊。」
「去你的,回頭再跟你說,咱家以後有土龍看門了。」尉遲瑤姬朝柳隨風拋了個媚眼,一把從二當家手里搶過珠子,塞給柳隨風,不容置疑的說︰「好東西,吃了!」
柳隨風一愣,手里就多了一團不住微微跳動的東西,正是那顆珠子,分明是個死物,但其中似乎有種生機勃勃的力量促使著它微微的顫抖。
「吃了?」他低頭看看珠子,雖說不大,也和個雞蛋差不多,暗自捏了下,談不上堅硬,但也不比生雞蛋軟了,吃了?
怎麼吃?剝殼吃?水煮著吃?炒蛋吃?
「你們夠了!」在一邊看了半天戲的大當家終于忍不住爆發了,他握刀的手已經忍不住開始發抖,像一只瀕臨瘋狂的野獸,原地打著轉。
柳隨風把珠子裝好,朝對面揮了揮手。
嘩啦啦一片卸甲聲,吳昊身後幾十名精銳瞬間就月兌掉了刑天重甲,只握一柄戰刀,齊刷刷的超前跨出一步。
看那樣子,只要柳隨風再次下令,這幾十個如狼似虎的柳家精銳,就要輕裝奔過沼澤,到時候沒有鱷魚的威脅,即便是卸下重甲的柳家精銳,也不是這些烏合之眾,山賊草寇能夠想抗衡的。
「當家的,怎麼著,如今可還是錢也要,石頭也要,人也要?」
周圍的鱷魚隨著二當家臨陣蹊蹺的反水,對柳隨風已然不構成威脅,他把尉遲瑤姬護在身後,一步步朝大當家走去。
「大人小心!」二當家的反水倒也算徹底,見柳隨風離了鱷魚陣,離大當家越來越近,大聲提醒。
二當家是親眼見過這位「大哥」手段的,一般的高手哪怕功力強上一倍,往往都會栽在他手下。
他可不想這個才投靠的新東家就這麼命歸黃泉,自己一條小命還著落在眼前這個年輕將軍手里呢。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柳隨風騰空而起,合身撲向大當家,一掌直奔他面門而去。
柳隨風居然先動手了。
他可沒有佔盡了上風以後,洋洋灑灑說一大堆廢話,最後讓敵人贏得時間和機會翻盤的壞毛病,眼前這人,作惡即多且狠,內心又極其變態,柳隨風從一開始就不準備留他性命。
他雖然只是四脈,但全力出手之下,聲勢也算不凡,一掌間隱隱夾雜著風雷之聲,人還未到,大當家就覺得一股凌厲的殺意猶如實質,刺得他兩眼發疼。
大當家怪叫一聲,手中鋼刀雪花般在周身亂舞,護住了頭面,腳下連退不已。
「宰了他!」他邊退邊喊。
頓時在林子里埋伏的山賊紛紛叫著朝柳隨風沖去,不過這次他們忘了一件事,二當家已經不再是自己人了,他手下的鱷魚自然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只是看起來可怕。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山賊,還不等接近柳隨風,就覺得眼前一花,一股腥臭撲鼻而來,緊跟著他似乎听到了周圍傳來嚇的都變了音的驚呼。
一只碩大的鱷魚,咬著這山賊的上半截身子,左右甩動了兩下,嘩啦一聲,生生的把人扯成了兩節,腔子里各種東西混著血撒了一地。
幾個凶悍不要命的山賊趁著鱷魚咬住一人的機會,原地蹦起來,手里鬼頭刀狠狠的朝鱷魚的身子砍了下去。
足能砍斷海碗粗細木樁的大刀砍到鱷魚背上,居然發出了金屬踫撞的聲音,只留下幾道淺淺的慘白色印子。
這下激發了鱷魚的凶性,鐵尾橫掃,重重砸在兩個山賊身上,這兩人只是凶悍,並不通武道,哪里經得住這股巨里,哼也沒哼一聲,整個人口噴鮮血,被抽飛了老遠,眼看活不成了。
鱷魚慢吞吞的轉了個頭,面向另一個剛才砍它的山賊。
「 當」,這名山賊剛才的勇氣頓時消失不見,兩腿篩子似的發抖,手里刀落在了地上。
鱷魚的眼珠似乎動了動,瞄了落在它身邊的鋼刀一眼。
「撲哧!」一陣血霧之後,剛才的那個山賊人影不見,只留下一彈血肉模糊。
「跑啊!」不知道人群中誰第一個叫了一聲,恐懼這種情緒是會傳染了,剛才還殺氣騰騰的眾山賊哭爹喊娘四處抱頭鼠竄。
「行了行了,怪惡心的。」尉遲瑤姬捂著鼻子制止了二當家派魚去追的舉動,她感覺自己都要吐出來了。
一同沉默而急促的腳步聲中,吳昊帶著幾十名精銳甲士已經沖過了沼澤,另一邊,蕭長劍長劍出竅,飛身相助柳隨風。
麥鐵柱兩手空空,站在尉遲瑤姬身後,他眼光老辣,早看出大局已定,唯一需要防備的,就只剩這個二當家了。
那邊柳隨風和黑風寨大當家已然分出了勝負,眼看蕭長劍就要敢道,大當家終于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功力到處,滿口和野獸一般尖銳的爛牙居然被震了下來,化作數十道密集的灰影,疾射而去。
柳隨風早就看他這張大嘴不對勁,一直留神防備,等了半天,忽然見他緊緊閉嘴運氣,腦子里頓時想起個人來,頓時猜到了七八分。
神雕俠侶這部小說,在後世被改變成電影電視的次數太多了,里面那個口吐棗核的悍婦一直讓柳隨風印象頗深。
一個早有防備,模清對手路數的有脈法的高手幾乎是可怕不可戰勝的,大當家一口暗器噴完,眼前卻不見人影。
「受死!」柳隨風低喝一聲,從天而降,一掌結結實實的印上了大當家的天靈蓋。
天靈蓋本就是人體幾處要害之一,柳隨風全力一掌,借上落勢,何等凶猛無比,大當家哼也沒哼一聲,就被打爆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