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半個月里,柳隨風每日就領著麥鐵柱一群家將,在西梁都城江陵通向各縣的官道上跑跑馬,救救人,殺殺強盜,過起了對強盜們而言血腥殘暴,對前來投靠的鄉民宛如天將神兵的角色。
起初幾日,每條官道上,死了一波後,隔著兩天還會有另一波強盜前來,繼續埋伏在兩旁,連續幾波派出的人都不見音訊後,黑風嶺的頭目們似乎反應過來了,再派出來的,都是精銳,武藝明顯比之前的高出一大截,在幾個大縣官道上每隊人甚至還有一個懂些粗淺內功的頭領。
武器也從之前的黑衣鬼頭刀升級成為皮甲斬馬刀,偶爾還有鎖甲出現,甚至有一次,不等柳隨風他們靠近,迎面就飛來了幾支弩箭。
可惜野狗和雄獅之間的差距,絕對不是野狗穿上了盔甲,套上了幾根爪子就能彌補的,武藝的提升,裝備的精良只不過稍微延緩了強盜們的死亡。
甚至連稍微延緩都做不到,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作用,就是讓柳家消耗了幾十貫錢︰自從柳隨風發了財以後,唐笑人一改原先的小摳模樣,一出手就是一大把各色暗器,烏泱泱的一片蝗蟲似的朝前飛,打完以後極難回收。
柳隨風不止一次的嚴厲批評了他這種浪費的行為。
作為懲罰,唐笑人負責打掃戰場,強盜們強弓硬弩,外帶各式盔甲,也值不少錢。
有時候多半還能搜出幾顆碎銀子來,一次掃蕩下來,夠原來柳家一個月的花銷了。
「這些強盜挺有錢啊。」柳隨風模著開始生出些青硬胡茬子的下巴,心里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
這場屠殺以蕭長劍的回歸而告終。
蕭長劍這段時間一直帶人在各縣不斷的重新張貼告示,緝捕偷告示的賊。
所謂緝捕,到了蕭長劍手里,手段和衙門差役們凶神惡煞的模樣迥然不同,只要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暗中揭了告示,蕭長劍也不說話,幽靈般飄到那人身後,一劍先挑斷了腳筋,然後就問一句︰「還敢不敢了?」
那些地痞流氓平日里只當自己是最不講道理的,哪里能想到世上還有人根本不知道道理為何物,只是按照自己下意識的想法形式,更可怕的事,這個人身形如電,出手亦如電,半句廢話沒有,先動手再問話,自己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來大半的人都哭喊著道不敢不敢,小的打死再也不敢了。這話倒是出自真心,誰也不想為了幾個銅板丟了小命。
這時的蕭長劍會給他一個贊賞欣慰外帶親切和藹的笑容,然後拋下幾顆碎銀子,又在黑夜里飄飄蕩蕩的消失不見。
當然也有牛二般不要命的,仗著自己打砸搶殺面面俱到,潑皮專業領域知識過硬,手上也有幾條人命,囂張叫囂什麼有種的報個萬,老子叫人要你命之類的。
于是他們就真沒命了,蕭長劍不再問第二句,就讓他們和那些他們曾經用石灰粉,用悶棍,用匕首帶走的生命一樣,消失不見。
地痞流氓無賴子的消息最為靈通,因為他們整日無所事事,多的就是時間和狐朋狗友,西梁出現了一個冷血殺手的消息幾天後就傳遍了流氓的世界。
幾個長著幾綹狗油胡子的狗頭軍師,眯著三角眼一陣籌劃後,居然去報了官。
開府儀同三司驃騎將軍,在朝堂上雖然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大員,卻也足以壓死很多地方上的官了,蕭長劍這次難得的講了幾次道理,把柳隨風親書加印了安民綏境令交給了幾個原本想查一查的官員後,各地的衙門一听到有人前來告冷血殺手的案子,就統統亂棍打了出去。
半月後,任蕭長劍輕功再高,出手再快,也找不到可殺之人了。
于是他從緝捕小偷的戰斗中馬不停蹄的加入了柳隨風絞殺強盜的隊列中。
原來日子里,還有幾個機警的強盜,只要遠遠看到了傳說中那一個騎巨大黑馬的青年公子帶領的馬隊,立馬就丟下刀槍,朝路邊的林子里一鑽,往往能逃條性命。
等到蕭長劍一來,再難見一個漏網之魚。
殺了差不多一個月,柳隨風都不記得總共干掉多少人了,只知道家里一個原本空著的大房里如今堆滿了各式兵刃甲冑,粗粗一算,怕是夠三四十人用的了。
黑風嶺不知道是沒人了,還是認了栽,再也沒有派出人來。
這番殺戮,事後被牢牢的記入了西梁和後來天下各國的史冊。
不是作為屠殺,而是一段美談,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史學家在研究西梁小國在當時的亂世中,居然能在突然之間變得路不拾遺,盜賊不出,街巷中人人守法,不見游俠兒的主要原因,就是這位柳隨風柳將軍,帶著他初期的班底,不顧自身安危,晝夜不分的剿匪安民。
西梁風氣為之一清,強人劣徒聞得柳家軍之名,人人自危,不敢妄行,良善百姓,家中有孩童若是遇上害怕事啼哭,往往家里大人就會哄到︰「娃兒不怕,娃兒不怕,柳將軍在咱西梁護著呢。」
甚至傳言,在水源縣,有位長相頗為俏麗的小寡婦,在家中為柳隨風立了長生牌坊,她原本已然病入膏肓,這牌坊一立,沒多少日子,居然日漸康復。
不過這段故事太過離奇,內容往往往听者有意無意的就會朝香艷的方面想去,不利于柳隨風大將軍光輝形象,所以盡管有諸多人證物證,始終未入正史,只能在野史雜記中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