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嚴寒熬到了頭,便是百花綻放的暖春。
對于蘇茗而言,這無非是一個格外的好消息,天知道為什麼懷孕之後她會那般畏寒,即便房中的暖氣開到極致,蘇茗依舊覺得凍得慌。還記得最冷的那兩天,蘇茗就是直接直接用那厚重的羽絨被將自己裹成蠶蛹寶寶的模樣,然後一動不動地窩在床上或者榻上。唯有吃飯的時候,蘇茗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來,甚至有時候,佣人會直接將東西送到房里來。
也是邵擎一這個敢于在刀刃上舌忝血的主,才敢和脾氣見長的蘇茗面前嗆聲。
如是,蘇茗再沒了每日窩在房中圈養一般的生活,不管再冷,抑或她身子重的根本不想動,都會在飯後被邵擎一揪到花園中散步。不過邵擎一也是不可能看著蘇茗受凍,里三層外三層地將蘇茗包好,甚至連圍巾、帽子他也不落下,生怕蘇茗凍到了。每每見此,蘇茗都會忍不住月復誹,看吧看吧,這麼復雜的工序,乖乖留在房里多好,偏偏還要拉自己出門!
說邵擎一是蘇茗肚子里的蛔蟲真是一點也不夸張,蘇茗一個小小的眼神,一個不甚明顯的表情,他便了然。
不過沒有點破,邵擎一總是一副無奈卻又寵溺的模樣看蘇茗,然後扶著她出門散步。
其實邵擎一也並非故意和蘇茗作對,而是醫生一早有了交代,說是蘇茗萬不可天天一味顧著進補,迷信古言不去走動伸展,每日每日地窩在房中,那樣非但沒有益處,相反只會增加她分娩時的難度。
而且,別墅中的每個房間雖然都有換氣系統,可是空氣到底不夠清新。
每天邵擎一拉著蘇茗出來轉悠這麼兩趟,既讓她呼吸了新鮮空氣,也是讓她得到了鍛煉,一舉兩得。
蘇茗不知道的是,邵擎一其實還想著等天氣轉暖,要給蘇茗請兩個這方面的老師,每日教導蘇茗做一些適當的拉伸運動。好讓蘇茗的懶筋不再那般活絡,最重要的,還是分娩那一關!
在古代,女人生孩子就像從鬼門關過了一遭。
之前邵擎一對此並沒有特別的想法,也許是因為冷心冷血慣了,又或許只是因為心頭還沒有那麼一個小人。而現在,卻是全然不同。
眼前這個小女人不知不覺中入駐那件空蕩許久的心房,為了她,邵擎一也不知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幾乎將書房中那些關于分娩、胎教、育兒的書籍統統看了一遍,而越是看,越是了解,邵擎一心頭越是無法松懈。
他知道,生孩子會很痛,除了痛,便是無法預知的危險。
他不舍,也不忍讓蘇茗承受這樣的痛楚和折磨,所以他曾提出直接剖月復產。
然,蘇茗拒絕了。
不是不敢去收那一刀,而是因為孩子。蘇茗還記得自己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了,孩子只有經過陰(河蟹)道分娩時的擠壓,才會最健康。所以蘇茗想,痛一痛便過去了,而她和邵擎一的孩子,會是最健康,最可愛的寶寶不是嗎?
不得不說,世界上最偉大的感情,莫非母愛!
如是,蘇茗為了自然生產,便得每日每日地被邵擎一拉出房間一一散步。
話說回來,別墅上下,對于蘇茗這尊無異于姑女乃女乃的大佛每天兩次的出門,都表示了極大的驚訝,自然,最多的還是將敬佩的目光投到了邵擎一的身上。
也是,因為孕中容易急躁的蘇茗,那脾氣就跟炸彈一樣,一點就炸!平時對著別人,蘇茗還會有所克制,每每對上邵擎一,這個自己全身心交付的男人,蘇茗那小性子真是到了極致!邵擎一在蘇茗面前總是低眉順眼,陪著小心帶著討好,佣人們無不了解,暗地里沒少說邵擎一是百年難遇的絕種好男人!
而就是這樣的好男人,一改往日的形象,強硬起來,蘇茗還真是被他拿下了!
于是,眾人都好奇,到底是什麼,能讓自家這個小姑女乃女乃松口?
對于眾人探尋卻又故作不知的眼神,蘇茗如何不知?
不由地,蘇茗再次將不滿而怨氣十足的視線轉向了身邊的男人,偏偏那邵擎一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做派,還帶了三分無賴,「茗茗這麼看著我,是再次被我的魅力所折服了嗎?」
蘇茗聞言眼角一抽,腦海中想過了那日他對自己的威脅……「茗茗,你不愛飯後散步沒關系,這三月之期馬上就過了,運動實在簡單,我一定會幫你的!」
當時,蘇茗還沒理解,只是稍稍琢磨,再看邵擎一眼眸中那撩人的視線,蘇茗怎麼可能不懂?
只是誠如邵擎一所言,他這個妖魅一般的男人卻是有這個能耐讓女人迷醉。
想到過往兩人曾經的癲狂,蘇茗只覺得面紅耳赤,卻不想破功,只能故作鎮定地冷哼一聲,隨即甩下一句「老流氓」便不再理會邵擎一。
看蘇茗那置氣的小模樣,邵擎一不由失笑。
他自然看出這小女人在別扭什麼,不過他也是被逼無奈,如果不祭出這殺手 ,他可不確定那這兩個多月,蘇茗會不會直接將自己打包掛在房間里,直接上演一幕冬眠給自己看!這要是平時也就罷了,可到底是孕中,邵擎一不敢有半點馬虎。而如果自己偶爾扮扮黑臉,能讓這小女人自覺,同時在分娩時少受些苦,邵擎一,樂見其成!
而眼下,三月之期已然過去。
邵擎一依舊隱忍,不去踫蘇茗,除了因為蘇茗的良好表現,更是因為他怕。
不管是對于蘇茗,還是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不敢有一點馬虎,一點冒險!即使醫生說了,只要動作輕一些,那個是可以的。可是邵擎一依舊忍住了,不是不想,甚至,邵擎一想要那個小女人想得都要瘋了,卻始終不敢,頂多是在蘇茗調皮的時候狠狠地深吻,別的,就連撫模邵擎一也有些不敢。
天知道蘇茗這個小女人對自己的誘惑有多大,邵擎一幾乎無法肯定,如果自己跨出那一步,還能不能收的回來,能不能做到醫生所說的「輕一點」。
所以,杜絕一些危險和意外的辦法便是,隱忍!
邵擎一想著,邁步跟上蘇茗,邊走邵擎一腦海中就閃過了賀辰澤的話,「難怪人家說孩子是來討債的,這還沒出生,老子就快被他給折騰死了!」
邵擎一並不難想象,隱忍的,並非自己一個。
也許還真是上輩子欠了的債,不過邵擎一覺得這債主只怕不止是未出生的孩子,還有孩子他媽!
只是這債,卻讓兩個剛毅鐵血的男人,甘之如飴……
邵擎一追上蘇茗時,蘇茗正蹲在地上,一副認真的模樣看著地面。
「茗茗?」
「噓!」
蘇茗頭也沒抬,便示意邵擎一噤聲。
邵擎一雖不解,卻也是依言閉嘴,甚至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和呼吸。不得不說,邵擎一這般縱容,還真是天下無二啊。
來到蘇茗的身邊,邵擎一跟著蹲下,只是當他看清了地上被蘇茗觀察的東西,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感情自己這般小心翼翼就是為了不打擾地上這不知名的螞蟻?!
「茗茗!」
邵擎一語氣稍稍嚴厲了一些,蘇茗卻渾然不在意,再次「噓」了一聲。
無奈,邵擎一只能耐著性子,等到蘇茗看夠了起身,這才被準許開口講話。
「茗茗,你真是愈發……」
邵擎一開口卻發現如何也找不到一個貼切的形容詞來形容面前這個小女人,說她頑劣吧,她臉上卻明明白白寫著認真;說她不听話吧,她又好似沒干什麼事!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最終,邵擎一滿月復的牢騷只化作一聲無奈地嘆息聲。
也是,對上這個小女人,自己除了無奈便只有舉白旗的份了。
「我們散完步了,我要去吃點心了!」
蘇茗莞爾,小模樣全然寫著認真,可這還是剛剛用完午餐出來飯後散步的,結果她張口又是點心!
邵擎一搖頭,要是讓不知情地人听到,只怕要懷疑,自己不是將這個國寶級的孕婦給虐待了,都不給飯吃。
不過邵擎一也明白,蘇茗真是孕中饞嘴,每次真正將東西送到她面前,她總是吃得少,剩的多,最後都是進入了邵擎一的肚子。這不,蘇茗懷孕圓潤,邵擎一也是跟著長了些肉。
「好!吃點心!」
如是,邵擎一扶著蘇茗再次回到了別墅的主宅。
佣人一早準備好蘇茗要的點心,看到兩人進來,便一一端出。只是蘇茗這還沒沾到椅子上,那邊管家就急匆匆地趕來了,「少爺,邵老爺子那邊派了人過來。說是,說是要見少爺!」
乍一听格格巫,蘇茗覺得恍如隔世,接著安胎的名義,她倒是白白享了許久的清閑。宋家搬離承天市,周子賀下獄,剩下的邵家雖然只是折損了邵氏,卻成了唯一的幸存,所謂打斷骨頭連著筋。蘇茗知道,即便邵擎一嘴巴不說,可是這層血緣關系,並非說斷就斷的。
思及此,蘇茗對管家道,「把人帶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