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叢叢，杜言連同那些外門弟子全部都陷入了黑霧的幻象當中。
「好厲害的幻陣。」
深陷其中，杜言嘗試著將自己的意識從這黑霧世界當中拔出，但是卻無能為力。
無邊無際的黑霧世界，是誕生在他的意識當中的，可以說，黑霧世界其實就是杜言的意識世界，本來就是身在其中，又何談逃月兌跟解月兌呢？
「上一次陷入血煞空間當中，充斥著的是一股戰場的無邊殺意，讓我陷入瘋狂的殺戮當中而不能夠自拔。」杜言小心謹慎地警惕著四周的黑霧，仔細端詳，心里頭卻是琢磨道，「不知道這黑霧世界與那血煞空間相比，又會有哪些不同的玄機？」
呼……
一陣黑風刮過，這黑霧世界當中風起雲涌，一片片的黑霧呼嘯起來，鬼哭狼嚎，讓人听了心里頭發怵。
「不用裝神弄鬼，有什麼厲害的招數，就使出來吧！」
杜言站著不動，只警惕望著四周，雙目如炬，明察秋毫。
「杜言……杜言……」
是風聲在嘶吼，黑霧翻滾當中，叫喚著的卻是杜言的名字。
「是誰？站出來，莫要在背後裝神弄鬼。」
這聲音非常有穿透力，而且忽遠忽近，似乎又是從你的內心發出來的，杜言眉頭緊緊皺起，卻是更加地警惕了起來。
「裝神弄鬼？你看看這個，倒是是誰在裝神弄鬼……」
畫面一轉，杜言的眼前，那黑霧世界居然散去，變成了一個黑色的邊框。而在這黑色的邊框之內，緩緩地浮現出一片片景象來。
「這里是……」
看到眼前的畫面，杜言一愣，驚嘆道，「這里是元城的李府當中。」
沒錯，此時浮現在杜言面前的景象地點，正是那元城當中，曾經的李府宅院之內。
「快走，快走！十七公子來了，快走快走……」
這是李府內的一個宅院，夜深闌干，說話的是一群雜役，他們的面色驚恐，慌作一團，正想要逃跑的時候，前方走來的十幾名李府護衛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是？那次在李家當中……那是？李福地？還有李家的十七公子李顯？」
杜言瞪大了眼楮，眼前的場景實在讓他太震驚了，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何那一日的場景會這樣重現？
急忙往宅院之後的那一根巨大的朱紅色梁柱後面看去，果然，杜言看到了躲藏在其中的另一個自己。
「跑跑跑……你們這些狗奴才，見到本公子，就知道像狗一樣的亂跑。我李家的奉銀是那麼好拿的麼？」
那一日的場景絲毫沒有偏差的重現，十七公子李顯踏著一個武道三段的奴才，威風凜凜的走了上來。小總管李福地為了討好十七公子李顯，讓雜役們一個個都要言听計從。
一個字「跪」，雜役們摔得一個個頭破血流，那十七公子李顯反而樂得手舞足蹈。
「太可惡！為富不仁，該殺！改剮！」
盡管是昨日重現，但是杜言見到李顯以雜役之痛為樂的時候，依舊是咬牙切齒，痛恨萬分，恨不得生啖其肉。
而在紅色梁柱之後的那個杜言，按照當時所發生的事件軌跡，運起丹田內的靈氣，言出法隨，一個「跪」字讓李顯撲通一聲也跪了下去。
！
畫面突然就定格在了這一刻，然後那黑色邊框又重新幻化成為了黑霧，彌散在畫面當中。
「言出法隨，裝神弄鬼……杜言……你覺得這樣就是懲惡揚善了麼？」
那神秘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杜言仔細聆听這個聲音，想要弄清楚，這個聲音到底是從哪里發出來的，是誰發出來的？
「你是誰？出來……」
這個神秘的聲音，居然能夠重現杜言過去的經歷，這讓杜言莫名地有些恐懼了起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杜言，捫心自問吧！你真的認為這是在懲惡揚善麼？」
聲音席卷而來，真的仿佛是一個錘子般敲打著杜言的內心。
「這十七公子李顯為富不仁，以雜役的痛苦為樂，我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讓他也嘗嘗跪下是什麼滋味，為何不是懲惡揚善？」
杜言雙目如炬，挺直了身板，他問心無愧，當時無愧，現在無悔，字字鏗鏘地說道。
「你真的覺得是懲惡揚善了麼？呵呵……」那個聲音笑了兩聲，帶著嘲諷，然後又說道，「那你想不想看看，在你從柱子後頭逃走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之後發生了什麼？」杜言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原先那靜止的畫面就又重新進行下去了。
「是誰在背後暗害本公子的？」
十七公子李顯氣憤的嚷嚷著，要尋找幕後黑手。而在柱子之後的杜言卻悄然離去，逃開了這個現場。
「你們這些可惡的雜役，就憑你們，也配承受本公子一跪？死，死，統統都得死，來人，全部處死……」
惱羞成怒的十七公子李顯，一下令，周圍那些擁有武道修為的護衛紛紛上前，拔刀格殺，血濺當場，將這三四十個雜役毫不留情地全部殺死了。
鮮血染紅了整個畫面，黑霧席卷，杜言的滿眼都是那些雜役的尸體。
「什麼？這些雜役們之後居然全部都被殺死了？」
杜言大驚，心里頭頓時愧疚萬分。
「杜言，看到了麼？看到了麼？」那個神秘地聲音再度得意地出現，「這些人，全部都是因為你，才死的。你自以為讓李顯下跪是正義的，但是，只不過是讓你一個人爽快了而已。而這些雜役，卻要為了你一時之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說，你這是懲惡揚善麼？這些人，都是你害死的……」
「這些人……都是我？害死的？」
猛地驚退了三步，杜言愣愣地，嘴里喃喃道，「這些人都是我害死的。」
「三四十個雜役，全部都是我害死的，全部都是我害死的……」
轟的一下，杜言的腦袋里，全部都是雜役們身死時候那不甘的眼神，內心陷入了巨大的愧疚和自責當中。
「杜言，你說你懲惡揚善，你說你秉承正義之心。你說你要自強不息走出自己的道來，你說你要用自己的道去解救窮苦，你說你要用你自己的道去解救蒼生……但是實際上呢？你看看你，你只不過是一個為了自己一時爽快而害死了這麼多人的小人罷了！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罷了。說到底，你不過是一個為了生存，逃生怕死，自私自利，又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罷了！」
「偽君子？小人？我……我是麼？」
杜言第一次，雙眼閃現出一絲的迷惘，他在質疑自己，他更是在刨問內心，到底自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自己害死了那三四十個雜役？
「嚴師兄，陣法起到效果了，陣法內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幻象當中。包括杜言那個賤種，也被幻象勾引出心魔，只要嚴師兄一聲令下，我就立刻沖入陣中，便能很輕松的一劍將他格殺了。」
九宮幻神陣法黑霧之外，湯明好從令旗上感受到陣法內傳來的訊息，嘎嘎直笑，對旁邊的嚴錫官匯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