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湖中,湖心亭,兩名淡妝素裹的女子正遠遠凝視岸邊的崔向和崔越。!!!超!速!首!發
二人約有十四五歲年紀,左側的女子一襲素青碧雲羅裙,青絲斜掠,柳眉籠翠霧,一雙秋水眼,肌骨瑩潤,舉止嫻雅,真真是說不盡的清麗雅致,宛如畫中人。
右側的女子肌膚微豐,瓜子臉,彎蛾眉,腮凝新荔,鼻膩鵝脂,肩端腰細,身材長挑,一雙美目似水似霧,總有淡淡哀愁之美。
左側女子正一手提裙,一手手搭涼蓬,遠望青石岸。湖心亭離岸邊至少數十丈,岸之人只能看個大概,若非相熟之人,只憑身影斷然認不出是誰。
右側的女子見她這般作態,眼中憂色稍減,「噗哧」一笑︰「瑾兒,明年你便要行及笄之禮,也算是待嫁之身,怎好再象個孩子一般……還不快將手放下來,讓下人看見,豈非笑話鄭家沒有禮法!」
被稱為「瑾兒」的女子嘴角一翹,露出一分調皮兩分可愛三分清麗,倒是听話地將手放了下來,卻又換了另一只手搭起涼蓬,得意地笑道︰「誰敢笑我,就讓他盡管笑去,不怕笑閃腰笑岔了氣就悉听尊便!我便是我,就是這副模樣,才不要天天端著胳膊,笑不露齒,目不斜視,想想那些禮數和章法就讓人難受……好不容易離家千里,沒有父母在耳邊說個不停,正想落個清淨自在,卻又換了你鶯鶯姐姐嘰嘰喳喳,姐姐,你難道一點兒也不可憐心疼妹妹麼?」
鶯鶯拿她無奈,只好搖頭笑笑︰「就你能說,伶牙俐齒,我可說不過你,好了,以後不說你了便是,任你性子隨意而為,反正到時若是相親不成,鄭伯伯怪起,我可是不會替你說話。」
一听此話,瑾兒臉色一黯,小嘴微微噘起,不滿地說道︰「好姐姐,你又故意氣我,明知我借著相親之名出來,不去清河崔家,卻偏偏繞遠前來偷偷看你,就是不想相親。為何我鄭家女兒非要嫁崔家郎君?倒不是說崔家郎君不好,只是他們個個端著架子,生氣十足,開口閉口非要引經據典,好象不吟幾句詩就不會說話一樣,都和從中走出來的古董差不多,無趣極了,讓人實在是不想多看一眼。」
鶯鶯眼角含笑,臉顯露向往之色︰「天下男子何其多,卻大多都是庸庸碌碌之輩……」
鄭瑾兒嘻嘻笑道︰「是了,那些油頭粉面的插花男子都是俗物,哪里比得張珙張郎君才貌出眾,為人瀟灑自得,當得舉世無雙的奇男子!」
唐朝男子喜好鬢角插花,以此為美。
鶯鶯雙頰飛紅,眉目含情,嗔怪道︰「該打,瑾兒你又取笑我,看我如何收拾你……」說著,邁步向前,與鄭瑾兒打鬧成一團。
二人鬧了片刻,崔鶯鶯忽然又神情落寞起來︰「張郎君一去半年,音訊全無,也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是否已經趕到長安?」
鄭瑾兒不忍再惹崔鶯鶯相思成災,就安慰她說道︰「張郎君應是正在全力備考,也好考取功名,否則一介白衣,怎好向崔刺史提婚?姐姐不必擔心,他日張郎君高中之時,定會有捷報傳來。」
崔鶯鶯臉有憂色︰「父親雖然只是清河崔氏的旁支,不過他最重門第,張郎君就算考中進士,也是出身寒門,想要通過父親首肯,千難萬難。」
鄭瑾兒想起自身的煩惱之事,一時間也是興致缺缺,雙目茫然望向池水。池水之中,無數魚兒游行于水草之間。水草碧綠,正在迸發勃勃生機,正是春光大好之時,可惜各有傷心事,都付流水知。
不過鄭瑾不是能藏住心事之人,也不如崔鶯鶯一樣憂思難解,片刻之後她又忘卻煩惱,望向岸邊站立的兩個頎長的身影,眼中又露出戲謔之色,問道︰「鶯鶯姐,那個崔向究竟何人,為何會住在你家?」
崔鶯鶯微微搖頭︰「我也不得而知,听崔居說,好象父親從新吳請來一名先生,在崔氏學堂任教,似乎父親還非常賞識他,那個崔向,應該是他的獨子,所以特意留他在府中居住也不足為奇……瑾兒,你剛才遠遠觀看崔向半天,難不成你與他相識?」
相識倒是不相識,不過是有意捉弄他一下而已。鄭瑾兒嫣然一笑,矢口否認︰「不認識,沒見過,只不過是覺得奇怪罷了,崔刺史……崔叔叔行事一向穩重,初來乍到就請他住進菡萏苑,說不得他有什麼過人之處。」
鄭瑾兒假裝若無其事,卻瞞不過心細如發的崔鶯鶯,她見鄭瑾兒眼神閃動,嘴角偷笑,知道一向古怪精靈的她一定又想出了什麼捉弄人的鬼主意,不由笑道︰「畢竟是父親請來的貴客,瑾兒不可胡鬧,要不惹惱了父親,他修一封告訴鄭伯伯,可就壞了。」
鄭瑾兒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知道了,好姐姐,我不過是心生好奇罷了,才不會理他。」不理他,害他一害還是少不了的,小小年紀剛從新吳過來,一到袁州就麼厲害,將袁州小有名氣的歷小三收拾得狼狽逃竄,讓她精心準備的捉弄歷小三的妙計落空,她不遷怒于崔向還能沖誰發火?
初出茅廬就有如此心機,假以時日那還了得?鄭瑾兒心中反而隱隱期待與崔向的第一戰,她倒要看看崔向面對她苦思冥想出來的絕妙計劃,能有什麼應對之法?是被捉弄得手足無措,還是一氣之下落荒而逃?
棋逢對手才更有趣,鄭瑾兒反而希望崔向不至于輸得太慘太快,至少也要堅持三個回合以才好。
崔向對有人背後對他準備不利之事一無所知,繼續和崔越在湖邊散步,听崔越講述一些崔刺史之事,心中對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初步有了一些認識,當他知道崔姓竟是如此顯赫之時,驚訝得無以復加。想想也是,在後世,崔姓不過是百家姓中人數排名五十多位的普通姓氏,而且又沒有出國家領導人,不曾想,從秦漢開始,崔姓就一直為一等一的高門望族之首,真是了得。
不過崔姓顯赫是的清河崔和博陵崔,與他這個新吳崔全無半點關系。崔刺史還好,還算是旁支,能夠在崔氏的大樹之下,佔據一片綠蔭之地,而他離旁支也差了十萬八千里,估計連一片綠葉的余蔭也得不到。
萬一,萬一他從龍而起,又高中進士,會不會再帶動一個與清河崔氏、博陵崔氏齊名的新吳崔氏出來?一想到這種可能,崔向幾乎按捺不住熱血沸騰,臉露出迷醉的神情。
崔越目光如矩,一眼看出崔向心中所想,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美夢︰「醒醒,二郎,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屹立數百年不倒,乃是天下崔姓心中聖地,無可替代……我勸你還是寧靜收心,用心進學為,只有進士高中,才是魚躍龍門,以後天地廣闊,但憑你大展手腳。」
崔向驚醒,恭謹地答道︰「佷兒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