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般細膩質感的皮膚,雕刻般俊美異常的臉,墨玉一般漆黑幽暗的眼,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
我呆呆地,近距離地,看著身下人近在咫尺熟悉又陌生的臉。
渾然忘了此刻的處境。
春風帶著微微的暖意吹動窗簾,藍色的窗簾輕輕揚起,在寧靜的房間里發出輕微地 啪聲。
陽光趁著風掀開窗簾的間隙,如音符一樣燦爛的流進來,擊破一室的闃暗與陰郁,將我與身下的人一起圈進它暖暖的光暈里。
身下的人凝望著我,浸著我身影的眸子黑幽深邃,仿佛氤氳著許多的話語,交織著萬千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情緒,兩簇暗黑濃得看不見盡頭。
他的體熱隔著布料一層一層地傳遞過來,即使隔著衣物,也灼燙了我的神經。
我的臉「騰」地一下,漲成通紅,因為在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是身無寸縷地撲倒在他身上,緊壓著他的身體。
我羞澀難當尷尬萬分瞅向他,他的眼內極快飛起一絲復雜情緒,但眨眼之後迅速消失不見。
「閉上眼,林宇浩。」我迅速抬手,捂上他的眼楮,掙扎著坐起來,任他長長的睫毛像羽翼一樣輕輕在我手心跳躍。
「嗯,好。」呢喃嘆息的語調帶著動人心弦的顫音,像鴿子的羽毛輕拂過我的心房,癢癢的,麻麻地。
放開手,拉上已經掉到一邊的被子,借助他的力氣,我翻身站起來,然後迅速裹緊被子。
林宇浩睜開眼,見我已退到幾步開外,雙手撐地,彈跳起來,裁剪得體的外套上縴塵不染。
「你……捂得還真緊!」打量了裹得像個粽子一樣的我一眼,扭了扭修長靈活韌性十足地腰身,他模向自己的眼瞼。
假裝沒有听懂他的話里話,我瞪向他,「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這……是怎麼回事?」
「你希望我先回答你哪一個問題?」林宇浩走到門邊,彎下腰,修長白皙的手指捻起地上一摞干淨衣物。
「都要回答!馬上!」看他慢條斯理動作溫雅地捋那些衣物,我氣不打一處來,怒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
「這是離公司不遠我的一處公寓。」林宇浩走到床邊,將那些衣物在床上放好,轉身看向我,眸光半明半滅,「昨晚……你……喝醉了……在酒吧……抱著我死不撒手……沒辦法……我只好找人和我一起……把你弄到這里來了……」
「抱著你……死不撒手?」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撒謊!」
自己是見酒就醉,但我相信以自己的酒品,還不至于差到大庭廣眾之下抱著男人不撒手的地步。
「公司很多人都看見了,不信的話,你明天可以去公司詢問。」林宇浩面無表情,似乎在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樣語調淡漠。
我只覺從心底最深的角落冒出一股極冷的寒氣。
「這是我剛剛叫人買來的……已經洗好烘干了……那邊是浴室……去洗個澡……換了吧……」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雖然沒有明確意示什麼,我卻感覺身上所有的血液都齊齊涌向了臉上。
「那個人……是……你……嗎?」。緊緊揪住身上的被子,面相上我盡量表現得隨意自然,但實質上顫抖的聲音仍然泄露了我心底深處的懼慟和羞窘。
我不是聖女,但自己守護了二十幾年的東西被人突然之間奪去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芥蒂的。
雖然奪去它的人就是自己曾經幻想著要給予的人。
但未經人準許的奪去與心甘情願的給予畢竟是兩個概念完全相異的行為。
「你覺得呢?」林宇浩緊繃身軀,不答反問,暗沉的眼眸閃過一簇火苗,難掩譏嘲的聲音透出一絲冰冷,「或者你希望是其他某個人?」
「你……不覺得你這樣很過分麼?」也曾經遭遇過林宇浩蠻不講理的一面,但不經我允許奪去我寶貴的初夜,還表現得如此理直氣壯態度惡劣,縱然我有寬容人之心,也由不得他如此踏訓于我。所以,沖動之下我怒火萬分暴跳如雷地喊出了一句讓林宇浩終身如鯁的話︰「你這樣……我可以告你……!」
林宇浩目光深沉地看向我,身上彌漫出我所無法理解的地悲憤和絕望。
「隨便你!」良久,他欺身逼近我,猶如修羅一般,在我耳畔冷冷地吐出三個字,然後華麗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