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不要長著白老婦的樣子,還發著伽椰子的聲音!」太平間實在是太冷了,許寧一邊打著哆嗦一邊試圖和女鬼交流——那雙充滿悲傷的眼楮,實在讓許寧覺不出什麼敵意。「我都忘了,你的喉骨應該已經碎了。」看著女鬼的嘴不斷開合著,卻只能發出些「咯咯」的聲音時,也不免有些心軟,甚至忘記了恐懼。「好了好了,不用急」話是這麼說的,其實許寧心里都快急死了——離開陶晶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那女鬼這時也不再出聲了,稍稍猶豫一下後,便伸出一只骷髏般的手指著角落里的一具尸體。
「我再也不看鬼片了」雖然在影視作品中,類似的橋段實在看了太多,等真落到自己頭上,許寧還是一身的雞皮疙瘩——「現在什麼承諾也沒有,轉身回去應該還來得及。」許寧真想離開,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驅使她走了過去。「那那個~~呃~~是你嗎?」
「咯~~」又是伽椰子的招牌聲音,許寧就當是肯定的回答了。
許寧繞著尸體轉了好幾圈,一直考慮要不要揭開蓋尸布。「我說,你到底要干~~哎,人呢?」許寧抬頭找了半天,可是除了尸體就是尸體,真是一個鬼影都找不到了。
「那種眼神絕不是能裝出來的,可她把我引到這里,又什麼也不交代,不是找我幫忙,難道說~~」許寧眼楮一亮,死死盯著那具蓋著白布的尸體,「這家伙,該不是真有什麼東西想交給我吧——該死的,我還沒上過解剖課啊!」
終究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張羽英和江天鳴的大膽,許寧沒敢直接用手去揭,只是退到一邊,重重地咽了下口水,用長柄傘一點點把蓋尸布挪開——她怕的不是鬼怪,只是對于死者本能的敬畏實在是讓人喘不上氣,更何況身邊還有那麼多「同類」。
啪!或許是壓得太緊,許寧手一哆嗦,尸體還沒露出來了,床倒是先晃了一下,帶著上面的身體詐尸般地彈了一下,一條胳膊也耷拉了下來,嚇得許寧一**坐在地上,大叫著把傘甩飛出去,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不,不就是具尸,尸體嗎?有,有什麼,可,可怕?」借著手電光,許寧突然發現那只露出來的手不知什麼時候竟握著一個鏡子一樣的東西。「那個鬼魂該不會就是讓我看這個東西吧」許寧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走過去,「趕緊把這事解決了,小晶還在等我呢!」深呼一口氣後,許寧猛地把手伸過去,誰知剛一踫到鏡子,就覺得白光一片,刺得自己睜不開看眼,再睜開眼楮時,四周的景物全都變了——輕柔的音樂,優雅的環境,一張張整潔的小餐桌,這哪里還是醫院,分明是一家咖啡廳,而且還是白天!
「怎麼回事?」許寧徹底糊涂了,想找一個服務員問一下,但所有人都無視她。「開什麼玩笑!」許寧見一個人徑直朝自己走來,索xing擋在前面,然而那人就那麼穿過了許寧的身體。
「影像?!」許寧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後,她也只能想到這個夢幻般的情況了。「那個破鏡子該不會真讓我看到過去了?那個女人又想告訴我什麼呢」
「歡迎光臨,請問有預定嗎?」
「201房間,一小時前用電話訂的」
一段對話不合適宜地擾亂了許寧的思路,但那個客人的樣子又是那麼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賈善仁!惡魔會的會長?!」許寧吃驚不小,「這家伙沒事來什麼咖啡廳?等等,咖啡廳!難道說~~」許寧跑到門口望了下牆上的電子ri歷。「二月二十ri,這不是惡魔會被滅的那天嗎?」許寧這才反應過來,賈善仁也是在那天死的。「究竟是什麼人,居然預知了賈善仁的死亡?」現在許寧腦子里塞滿了問號,唯一確定的,就是那面鏡子記錄了賈善仁死亡前的現場。
「暴斃是嗎?果然里頭有鬼。」賈善仁明明是一個人來,卻要了兩杯咖啡,看那樣子明顯是約了人。「報告說沒人離開過這個房間,那個家伙是怎麼進來的」
許寧還沒深想,就見一道黑煙從窗縫鑽了進來,化成一個穿著黑風衣的少女坐在賈善仁的面前,順勢還翹起了二郎腿。「賈先生,好久不見,我的委托怎麼樣了?」少女摘下風帽,露出一張詭異而蒼白的臉。
「張羽晴?!」反正也是影像,許寧直接捂著嘴叫起來——那個陷害自己的聲音,她是不會忘記的。「真的是這個家伙嗎?」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張羽晴的臉,雖說yin森些,若不是那團黑煙,許寧也不相信她是個殺人犯,「明明看上去和我們就是同齡人啊!」許寧不再發表什麼意見了,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這兩個人的對話。
「羽小姐,非常抱歉,那個委托,我們恐怕讓您失望了。」賈善仁估計會遇到這個問題,早早地把當初張羽晴給的檔案袋拿出來遞回去,同時還外帶一張巨額支票。「本想把您的禮物還回來的,只可惜不知被哪個龜孫子給偷了。」
「那種東西無所謂的,不過這麼久了,你們真就一點收獲沒有嗎?」張羽晴冷笑一下,接過檔案袋,卻把支票退了回去。「這不是報酬的問題,不過堂堂惡魔會的牌子,你們就這麼甘心被自己砸了?」
「要說一點收獲沒有,也是假的。畢竟有兩個兄弟發現了線索,只可惜還沒說出來就被人殺了。」不知為何,賈善仁笑得很是扭曲,「其實小姐自己也在查,只是沒有頭緒才找的我們。我想如果可以問到他們的話,事情就簡單多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說沒有查到?莫非惡魔會里全是些‘神棍’?」張羽晴張口就說,才不管賈善仁什麼反應。「隨便找個道士都會招魂。」
「羽小姐,我們可不能越界,這種事也只有你做得來。」賈善仁收起笑臉,指了一下地板,上面的圖案赫然是一個「惡魔陷阱」。「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又何須裝腔作勢呢?在人間生活,卻把地獄當老家,難道不是嗎?象征‘高傲’的人魔,張羽晴?」
「不錯嘛,或許手下是一群膿包,但作為惡魔會的會長,你還不賴嘛!」明明被識破了身份,還被困在「惡魔陷阱」里,張羽晴卻沒有絲毫慌亂,依舊保持者優雅的坐姿,還不緊不慢地喝起咖啡來。「不過我很好奇,委托沒有頭緒,你卻把我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是慣例,還是頭腦發熱的沖動?」
「本來呢~~我們都會對雇主做些調查,來評估委托的風險以及ri後的再合作,只是您當初的‘華麗登場’和神秘禮物實在太吸引人了,所以我就稍稍用些心,黑白yin陽,無意之間就查到了這麼多,至于那個委托,就沒那麼順利了。」都說禍從口出,賈善仁仗著「惡魔陷阱」,真是什麼都敢說。「當時只想著多知道一點,沒想到我的雇主不僅是撒旦創造的,還在人間有個叫‘張羽英’的妹妹」
「妹妹?!」听到這兩個字,張羽晴的臉s 一下子變了,但立刻又恢復鎮定。「果然,出名並不是好事,連家人都藏不住——對于我妹妹,你都知道什麼了?」
「不算多,也就是十幾年前的某件事而已,再就是听小道消息說,你們現在正拼個你死我活的」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惡魔會的確有些本事。」趁賈善仁還沒說出其他秘密,張羽晴立刻作出了個「停」的手勢,心想著本來想再利用對方一陣子,現在看來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老東西,既然知道了羽英的事,你就算是活到頭了。」
「放心吧,這些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明明死到臨頭,賈善仁還是一點察覺都沒有。
「那是當然,所以我希望你再幫我個忙。」張羽晴瞥了下地上的「惡魔陷阱」,眼中凶光一閃,隨手一揮,便把賈善仁釘在了牆上。「白痴,一個小小的‘惡魔陷阱’,豈能困得了我——你的情報沒有錯,但大部分都是‘過去式’,而且我現在已經不是人魔了。」張羽晴想做出彈指的動作,但又把手放下了。「環境真好,弄髒了怪可惜的,不過知道羽英過去的人,都不得好死的,所以拜托你~~」張羽晴整張臉都扭曲了,眼楮也變成了血一般的紅,「去死吧!」
就在這時,整個影像空間都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等許寧回過神來,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手上還捏著那個奇怪的鏡子。
「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還是有人記下了罪證。」再看那具尸體時,許寧已經不再害怕了,「賈善仁一定早就猜到自己會死,提前做了準備。」明明不害怕,可是看了下床頭的名字,許寧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死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新聞中離奇自殺的賈夫人,一個與世無爭的善良婦人。「都說賈善仁的勾當她全不知情,看來也未必是真的,不過她本質應該並不壞。」許寧環顧一周,依舊不見賈夫人的影子,「說不定她也明白斗不過張羽晴,只是希望有人知道真相就好了,沒想到最後還是我這個幸運的‘倒霉蛋’撿了便宜。」的確,或許只差一天,這個秘密就要被黃土掩蓋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羽英和她姐姐了。」回想起剛剛的影像,許寧的腦袋立刻大了——即便接觸了神魔世界,一下子灌輸這麼多信息,換誰也受不了。「不管怎麼說,羽英算是洗清嫌疑了,只是~~」對于張羽英的身份和過去,許寧是不可能沒有想法,明知道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但就是忍不住。「十幾年前的事」
事情已經這樣,也沒必要擔心賈夫人會告密。「應該投胎去了吧。」最後確定賈夫人不在,許寧便鞠了個躬出了太平間。
「完了!說好一會兒的,這都一個多小時了,小晶非急死不可!」等走回大廳,許寧才想起和陶晶的約定,掏出手機一看,卻連一個未接電話都沒有!
「奇怪,難道小晶手機沒電了?」許寧一邊捉模著一邊向上跑,越想事情越不對勁。「難道出事了?」上了沒幾層,一陣寒氣突然逼了過來,其間還夾雜著打斗的聲音和惡犬的狂吠。
「這個味道是~~血!」明明距離資料室還有一點距離,剛才還比較干淨的地面,竟沾滿了之前那種奇怪的液體,一股濃重的血腥也迎面撲來。許寧愣了一下,把手電向前一照,發現資料室的大門竟然是開的,隱約間還能看見門口流出來的鮮血。
「不好!」,許寧立刻跑了過去,卻發現資料室內狼藉一片,到處是蠍子、蜘蛛還有幾條毒蛇的尸體,卻不見陶晶的影子,一條清晰的血跡一直延伸到走廊深處。
砰!許寧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伴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樓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
「小晶~~」如同發瘋一般,許寧狂吼著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