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的腦中還在回想,「在下睿王弈凡,你未來的夫君。你怕是要面對這張丑陋的臉一輩子了……」少年離開的那句話,攪得雲歌是又羞又愧……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雲歌被耳邊的吵鬧聲驚醒,循聲望去。
「你還想見我家王爺?」月彤的聲音里含了無限的譏諷,那是出于對主人的維護,「你出現一次,我家王爺病倒一次,我哪里敢讓你去找我家王爺?!」
什麼……
韓珂有些听不懂月彤的話,弈凡的身體看上去極好,怎麼會見她一次就病倒一次呢?
「別這幅無辜的表情,對我沒用。」月彤咄咄相逼,「我家王爺有心疾,在你入宮之前,王爺一直在睿王府靜養!心疾,是治不好的病!隨時都有可能死!王爺要強,在外人面前,從不露出半點痛苦的表情!」
韓珂當然知道心疾,自己原是21世紀的一縷幽魂,雖說沒用完全進修過醫學類的知識,但對其基礎知識也都有所了解,古人所說的心疾便是心髒病,就算是在醫學發達的現代,也沒有完全的方法治愈心髒病,更何況此時還在落後的幾千年前。
少年清秀的面容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他的臉上總是掛著暖暖的笑意,任誰都猜不到這笑容背後所承受的痛苦。韓珂簡直無法相信,這樣一個看似完美的人居然會患有心髒病,他一直都那樣堅強。
「不信是吧?」月彤冷哼一聲,「知道睿王患有心疾的人並不多,但皇長孫就是其中一位,他曾經見過我家王爺發病,不信你可以問他!」
韓珂疑惑地望向蕭焱,蕭焱只是為難的點點頭。
前世的韓珂,凡事都得靠自己,沒有依托的她一直羨慕那種無私的關愛,而這異世,自己享受到了,卻不知怎地,在蕭焱點頭的那一剎那,韓珂的心里頭似有千萬只螞蟻噬咬著,百轉千回地痛,悔恨似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次次狠狠扎入自己的心髒,再連著血肉抽出……
「蕭弈凡……舅舅……」
韓珂的臉色早已煞得慘白,唇角虛弱地翕動著,雙眼突然一片黑暗,視物又變得模糊起來,但她的雙耳卻清楚地听到月彤一句句接著往下說。
「你一直怪我家主人初次見面便用杖打了你,可倘若不是我家王爺及時趕到,動手的就是瑜妃娘娘的人,到時候只怕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月彤一直為弈凡憤恨不平,直到弈凡被毀容,這所有的憤怒終于積聚到了極限,一口氣全都吐露出來,「王爺不讓我說,我還偏要告訴你!我要你自責,要你夜夜難眠!」
韓珂驚慌失措的反應讓月彤極為滿意,王爺受的罪,她多希望眼前這丫頭用千百倍的痛楚來償還!
「王爺杖打你的那日正犯了心疾……你知不知道他忍受著怎樣的痛苦才打完那二十杖?!」月彤一邊怒罵著,自己也跟著忍不住哭出聲來。
韓珂回想起當日在千機殿受刑時的情形,少年每一杖下去,額頭上的汗水都簌簌地往下滾落……她一直以為是他打得太投入太用力,沒想到竟是因為他尚在病中。
「心疾跟了王爺十年,這病需要多休息,最忌犯顛簸勞累……可那日,王爺為了救你,幾乎是騎馬飛奔到皇宮,你居然還讓王爺背你回未央寢宮……」月彤抽抽噎噎的,泣不成聲。
韓珂瘦弱的肩頭猛然一顫,腳下一滑,差點兒跌坐到地上,幸而蕭焱眼疾手快,將她帶入了懷中。
那日,弈凡將她打橫抱起的時候,看似漫不經心、毫不費力,實則他的身形是微微僵了僵的,那時的她沉寂在對他的怨恨中,根本沒有顧及那麼多,甚至對他拳腳相加,她個頭矮小,幾乎每一拳都砸在了他的心髒位置,可他愣是沒哼一聲,全全忍受了下來。
她回想起少年背上的氣息,很熟悉很特別,卻怎麼也想不通那是什麼味道。如今終于明白,那是藥草味兒。自,幼時陪伴的那個爺爺便是每日每夜的服用中藥,她應該熟悉的啊,心里的懊悔不知不覺地蔓延整個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