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能干的師兄,無恥的清狂
茶樓打雜的小公子?
慕千夜想起來了,是那個叫雲末定的孩子!
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他!
這麼說來,他才是南宮世寧安排在他們身邊的人?
可是,雲末定不是跟著歐陽從北翼國過來的嗎?為何會和南宮世寧扯上關系?
段清狂與慕千夜沒有逗留,連忙往清夜茶樓趕去。舒駑襻
駝背正在茶樓里來回踱步,一臉焦急。
見段清狂和慕千夜從門外進來,忙上前,「屬下該死,沒有保護好小世子!」
「駝背你先起來,對方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對他失了戒心也在情理之中,我們都忽視了他。」
「王妃,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駝背急得要命,若是小世子有個好歹,即便王爺和王妃不怪罪,他也不能原諒他自己!
慕千夜的臉布上了一層寒霜,不管是誰,敢動小寶一根汗毛,她要他拿命來償!
「駝背,讓暗影們出去找小寶,父王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段清狂當即下令將原本守在定國王府的人調去找尋小寶的下落。
「是,王爺!」駝背一刻也不敢耽擱,領著段清狂的命令就行動。
駝背前腳剛走,一個暗影又飛快地來到了慕千夜和段清狂的跟前。
「王爺,王妃,南宮世寧駕崩了。」
段清狂和慕千夜相視一眼,南宮徹還真是迫不及待。
慕千夜原以為,南宮徹雖然急著想要登基做皇帝,但還不至于會對自己的父皇出手,最多以他身殘一事,讓他從此長住冷宮而已。
南宮世寧嫉恨了段清狂半輩子,忌諱了段家半輩子,最後卻是死在了自己親生的兒子的手中,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他最大的諷刺呢。
「這是南宮徹剛才派人送到定國王府的。」暗影將一疊東西給呈上。
段清狂從暗影的手中接過那疊東西。
都是所謂的段家通敵賣國的罪證,其中最主要的兩項,便是慕千夜和段清狂大鬧驛館的事情和之前北堂希和雲狼兩人留宿在清夜茶樓的事情。
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經過一番編排,倒還真是一出精彩的戲劇!
★
半天過去了,慕千夜和段清狂終于收到了消息。
雲末定帶著小寶往南易城邊的枯葉嶺去了。
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抱著一個昏迷著的四歲的孩子上山去,讓從枯葉嶺上路過的樵夫留了個心眼,暗影一番調查後便有了小寶的下落。
慕千夜,段清狂,駝背,歐陽明軒和冷依依循著山路趕到山崖邊的時候,就見雲末定將昏迷著的小寶吊在了崖邊的樹上,繩子的另一頭握住了他自己的手中。
雲末定知道小寶人雖然小,但是身手很不錯,所以就利用小寶對他的信任將小寶迷暈了再帶過來。
「你們不準過來,不然我就松開繩子,我知道段清狂的武功很高,我早算好了距離的,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任憑你速度再快,我放手,他也只有掉到懸崖底下去的份兒!」雲末定在慕千夜等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喊住了他們。
雲末定看向慕千夜的眼楮里充滿了憤怒的問道,「慕千夜,我要你過來。」
「你是沖著我來的?」慕千夜問道,想要她的命可以,動她的兒子,沒門!
「你害死我姐姐,你是殺人凶手,你是壞人!」雲末定尚且有些稚女敕的聲音指控著慕千夜。
「你姐姐?你姐姐又是哪個?」殺人凶手?嘖嘖!
「雲先寧!」雲末定咬著牙齒,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此時的目光已經將慕千夜萬箭穿心了。
「你是說,雲縴凝是你的姐姐?而你現在是在給你姐姐報仇?」
雲縴凝是自取滅亡,害死她的人是她自己,如果她滿足于北堂希對她的寵愛,還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笑話!
「是你,是你害死姐姐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她現在就是沐王妃,怎麼會慘死在大牢里。」
雲縴凝被北堂希關入大牢之後沒多久就自盡了。
雲末定有些激動,他那只握住繩子的手有一些松動,吊在樹上的小寶往下滑了一截,看得歐陽明軒他們倒抽了一口氣。
「你放了小寶,我過來。」
「不!」雲末定忙喊道,「我要你自廢武功再過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一身好武功,讓你過來,我肯定打不過你!」
雲末定不笨,他不會讓這些人有靠近他的機會的,因為那樣的話,他肯定沒有辦法對付得了他們。
「快點!不然我就讓他去死!殺不了他娘,殺了他也是一樣的!」雲末定發著狠,臉上有著與他的年齡不符合的狠勁。
雲末定說著,手松了一下,讓小寶再一次猛地下降了一段,然後再停住,小寶的身影在樹上晃了晃,才停住。
像是覺得還不夠,雲末定的另一只手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鞭子,往小寶小小的身子上抽了過去。
「啪——」
皮鞭落在小寶那般稚女敕的身體上,即使雲末定的手勁並不是很大,但是嬌女敕的皮膚怎會經得起這樣對待?
隨著那一鞭子,慕千夜的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仿佛那一鞭子不是打在小寶的身上,而是打在她的心上的一般。
「慕千夜,快點!」雲末定不耐煩地催促。
慕千夜看著那被吊在樹上的小人兒,那是她的小寶貝,慕千夜想著便抬起了一只手,手剛要落下,就被另一只大手給抓住了。
「夜兒!」段清狂不忍地看著慕千夜。
慕千夜朝著清狂微微一笑,笑容中包含著她對段清狂的信任。
段清狂和其他人被慕千夜的笑容給刺痛了。
握住她手的大掌緩緩地松開。
「夜兒,讓我來可好?」
「好。」慕千夜收回了自己的手,同時,慢慢地閉上了自己的眼楮。
「王爺!」
「王妃!」
其余的三人不由地出聲。
廢去武功可是會要了習武之人的半條命的!
段清狂的手掌高高地抬起,一點一點地抬起。
然後。
猛地落下。
眼看著手就要踫上慕千夜的天靈蓋了。
冷依依一轉身,將臉埋在了歐陽明軒的肩頭,不敢去看。
駝背和歐陽明軒屏住呼吸。
雲末定也是專注地看著。
他等著,等著慕千夜死在他的面前。
姐姐,我就要為你報仇了。
為了這一天,他都等了好久了,慕千夜她該死,她該死!
忽地,慕千夜的一個力量所吸引,直接往後退去,而段清狂同時朝著小寶所在的方向飛去。
雲末定一直盯著慕千夜看,反應慢了一拍,然而,這卻足夠段清狂飛身抱住小寶,手在同時斬斷了那跟吊著小寶的繩子。
慕千夜的後背撞上了郁木崖的胸膛。
轉變來得十分突然,不過一剎那的功夫,局面就完全變了。
失去了小寶,雲末定在慕千夜段清狂他們的面前,就絲毫沒有威脅可言了。
雲末定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手中那根已經松掉了的繩子,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不,不,這不是真的。」雲末定表情痛苦,不願意接受自己失敗的現實。
冷依依第一個沖了上去,一把將矮上自己一截的雲末定給拎了起來,「你這個混蛋小子,當初我看你可憐,撿你回來,不管是之前在北翼國的茶園還是在清夜茶樓,我哪一點虧待你了?你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冷依依一想到雲末定這小子是她帶回來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當初她以為自己撿到了一個小叫花子,還親自給他洗澡,給他吃給他穿給他住,他就是這麼來回報他們的?
「慕千夜殺了我的姐姐,她應該去死!」雲末定有些心虛地撇開頭,自覺對冷依依還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樣做有什麼錯的!
「所以你就傷害小寶?枉費小寶還雲哥哥雲哥哥地叫你,信任你,你就是這樣利用他的信任的!」
小寶年紀雖然不大,武功底子還是很不錯的,一般的人根本不能奈何他,如果不是因為對雲末定的信任,雲末定怎麼可能有機可趁?
「他是慕千夜的兒子,母債子償!」雲末定咬著唇,瞪著抓著他的冷依依。
慕千夜走了過來,先來到段清狂的身邊,仔細地查看了小寶的傷勢,原本白女敕的皮膚上,一道長長的鮮紅色的血痕,一直從左邊的肩膀蔓延到了他的腰。
最可惡的是,雲末定居然給小寶下了這麼重的迷藥!
他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啊!
慕千夜的目光更加寒冷了,她回頭,看向那被冷依依拎在手上的雲末定。
「雲末定是吧?」
「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快放了我!」雲末定不斷地掙扎著,想要掙月兌冷依依的禁錮。
「殺人凶手?嘖嘖,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我壞事做了不少,可是殺人,好像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我倒是不介意坐實了這個罪名呢。」
在見到父王的傷勢的那一刻開始慕千夜的心就沒有平靜過,她最後都沒有殺南宮世寧,是因為她不想要百年段家因為她背負上一個弒君的罪名。
一日之內,她所珍惜的兩個人都受到了傷害,他們以為她心髒很強大嗎?
「你,你想要做什麼?」雲末定看著慕千夜流露出來的眼神,身子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依依,把他給我,你們最好都轉過身去,少兒不宜的。」慕千夜很鄭靜地其他人說道,然後從冷依依的手中接過了雲末定,就像拎小雞一般地將他拎在了手中。
「混蛋。」
「混蛋!」
「敢動我兒子,居然動我兒子。」
「你居然抽他,你還吊他起來!」
「……」
歐陽明軒,冷依依和駝背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的王妃對雲末定拳打腳踢,毫無形象可言,沒有用上內力,每一拳每一腳卻都是發了狠的。
「呼——」打完了,慕千夜舒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衫,看著地上鼻青臉腫的雲末定道,「別以為你是小孩子我就不揍你!」
慕千夜回頭,三秒鐘變身回慈母形象從段清狂的手中接過了小寶,「我們回家去,爹還在等我們呢。」
是了,現在清狂已經宣布不再做王爺了,那麼父王就不是父王了,應該叫爹了。
爹,多麼陌生卻又親切的一個稱呼!
「駝背,這小孩子現在怎麼辦?」歐陽明軒發問,老大出手還真是不留情,這孩子已經在地上起不來了,身上又是烏青又是紅腫的,煞是好看。
其實,他也想這麼干來著!
「帶回去吧,等老大氣消了再處理吧。」總之是個大麻煩。
★
昔日的定國王府一時間成了一間空宅,門上被貼上了封條,路過的人紛紛扼腕。
定國王,睿王,段家在南懷國百姓的心目中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地位。
段家一脈,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與此同時,清夜茶樓後院的一個房間里,站了滿滿一屋子的人,大家都在等著,等待著床上的段痕水蘇醒過來。
房間里的氣氛很不好,因為段痕水的情況很不妙。
小寶傷得輕一些,迷藥的藥效過去之後,他就醒過來了。
現在的他正趴在床邊,專心致志地看著床上的他的爺爺。
「爺爺,太陽都曬屁屁了,你就不要賴床了!」小寶認真地看著床上幾乎被包成了木乃伊的段痕水,仿佛生怕自己一眨眼就會錯過了段痕水蘇醒的一刻。
「干爹二號,爺爺馬上就會醒過來了對不對?」小寶滿眼期待地看著歐陽明軒,等待著點頭。
歐陽明軒沒有回答小寶,因為,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對了,渾球!」小寶忙從身上將還在呼呼大睡的渾球給掏了出來,在他的老鼠上狠狠地拍了兩下,「快起來干活,不準偷懶了!快去咬爺爺,快去咬爺爺!」
「小寶,渾球只能連筋脈續骨頭,但是卻不是萬能的。」歐陽明軒不忍地說道,老王爺的身子幾乎整個都毀了,就連五髒六腑都有很大程度的損傷。
「不過,老王爺的身體里好像有一小股真氣在流竄,這股真氣很奇怪,綿連不斷,很溫和,它似乎就是老王爺到現在都還留著一口氣的原因。」歐陽明軒很認真地說道,「我很好奇,是什麼人將這股真氣灌輸到老王爺的身體里的,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麼是不是意味著,那個人修煉的武功內力有著特殊的功效,而他,也許可以救老王爺!」
慕千夜凝眉,腦海里浮現了郁木崖的身影!
父王到目前為止接觸的人除了他們幾個就只有郁木崖了!
如果是木頭師兄的話!
「我想很有可能是我的師兄。」慕千夜覺得這個可能性十分大。「我去找他。」
「娘親,我也去!」小寶忙從床上跳了下來,「哎喲。」扯到了傷口,小寶哎喲了一聲,小臉皺了皺,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下來。
該死,一向就只有死木頭跑出來的份,這會兒想要找他了,慕千夜倒是不知道要從哪里找起了!
「死木頭,你給我出來!」慕千夜沖到門外,朝著院子里大聲喊了一句。
一陣黑風刮過,郁木崖從屋頂上跳下,飛身來到了慕千夜的面前,「師妹。」
「師兄,我公公身上的那股真氣是你留下的對不對?」慕千夜有些著急地問道,老爹在屋里躺著,她想不急都不行啊!
郁木崖點點頭。
「那你有能力救我公公的對不對?」
郁木崖又點點頭。
他修煉的是沐春風*,這是每一代的神機老人必須修煉的武功,和渾球的能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我是師妹,我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所以你會幫我救我公公的對不對?」
「不對。」郁木崖很直接地回絕了,「師妹的爹爹不是師兄的爹爹,娘子的爹爹才是我的爹爹。」
還算的真清楚!
這貨一點兒都不含糊!
「一句話,你救不救?」直接問吧,再繞,自己可能會被他給繞進去。
「不救。」多干脆的回答!
「為什麼?那你干嘛要在我公公的身體里注入一道真氣保住我公公的命?」
「他在我手上死掉師妹會怪我的。」
郁木崖的意思是,因為當時是他抱著段痕水的,所以不能讓段痕水斷氣!
「你就不怕我現在怪你嗎?」
「師妹不是不講理的人。」
他怎麼,怎麼……
她能再不講理一點嗎?
她可以再暴力一點嗎?
「師妹嫁給我,他也是我爹爹了。」一向少言的郁木崖很難得地主動說話。
她要是嫁給他,那段痕水就不是她公公了!
搞半天,木頭師兄還在想著娶她過門的事情!
「木頭叔叔!」追著慕千夜出來的小寶見他娘搞不定郁木崖,忙出馬了。
小寶扯了扯郁木崖的衣服喚起他的注意力。
郁木崖低頭,看見小寶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正看著他。
「木頭叔叔,你救救小寶的爺爺好不好?小寶要是沒有了爺爺,會很可憐的!」小寶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楮。
郁木崖蹲,視線與小寶相對,「不隨便救人。」
「這不是隨便救人啊,小寶喊你叔叔,小寶的爺爺就是你的……伯伯!」呼,算的還算清楚!
「很復雜。」
「不復雜不復雜,你是小寶的叔叔,爺爺是小寶的爺爺,所以叔叔應該救爺爺!」小寶掰著自己的手指頭為郁木崖計算著三人的關系。
「做你爹爹,就不復雜了。」郁木崖很嚴肅認真地回答。
小寶也認輸了,他求助地看向慕千夜,娘,你從哪里找來的師兄,怎麼這麼難搞,小寶搞不定!
這個時候,段清狂從屋里走了出來。
「夜兒,雖然你的師兄一不小心,歪打正著,十分不經意地保住了爹的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有救治爹的能力,你不要再為難他了,若是他答應了,卻反而害了爹,他以後便再也沒有顏面見你這個師妹了。」段清狂很不經意地對慕千夜說道。
段清狂的話音剛落,就見郁木崖化作了一道黑風,然後房間的門跟著扇動了兩下。
「爹,為什麼我覺得對木頭叔叔來說,你比娘親還有效呢?」小寶有些郁悶,爹爹太狡猾了!
不一會兒,原本擠在房間里的其他人紛紛退了出來,將空間留給了郁木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從正當中移到了西方。
幾個長老都在門口來來回回一遍一遍地走著,一個個臉上都堆滿了焦慮之色。
終于門打開了,慕千夜,段清狂以及長老們集體往房間里涌去。
房間里,郁木崖的額頭上有一些汗水,臉色也有些蒼白,不用說救治段痕水費了他很大的力氣,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虛弱。
只是,慕千夜沒有注意,她的一門心思都被床上的段痕水的情況給牽連著。
不一會兒,房間里就爆發出驚喜的聲音。
「水老頭,你沒事!太好了!」藏允長老激動的聲音響起。
「嗚嗚嗚,我還以為你這個老小子要先我們一步走了呢!」藏莫長老最直接,年紀一大把了,居然還會喜極而泣!
慕千夜和段清狂也很激動,她握住段清狂的手,感受到表面上看似平靜的段清狂手心里的冷汗,這男人!
在眾人都驚喜于段痕水月兌離危險的時候,郁木崖的目光停留在了慕千夜與段清狂交握住的兩只手上。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目光中流出一些落寞的情緒。
好半晌,慕千夜才想起來要和郁木崖道謝。
「師兄,謝謝你。」慕千夜感激地說道。
「我很能干?」郁木崖問慕千夜,他的問題有些孩子氣。
「師兄當然很能干!」慕千夜毫不猶豫地回答,排除沒有表情以及偶爾反應慢人半拍之外還是很完美的。
「那嫁給能干的師兄?」
真是三句話不離開兩人的婚事!
「哎。」忽地,段清狂嘆息了一聲,「用恩情來綁住女人,這樣的事情最無恥了,郁師兄,我相信這樣的事情你是不屑做的,對吧?」
歐陽明軒,冷依依等人紛紛朝段清狂投來異樣的目光。
無恥啊無恥!
爺,比較無恥的人是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