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雨後的天空,昏沉沉的一片,沒有月亮,沒有星光,天地間萬物沉寂。
已經是深夜,花婼泡在浴池里,目光望著前方,呆呆的出神。
「不懂?你懂的。花婼,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你才能得到他的溫柔了。他不是一個會輕易交出自己的心的男人,但卻為你掏心掏肺,你是何其的幸運。」
「花婼,其實你真的不算美。相信你也看到外面那幅畫了,她比你美多了。可是,她做不到的事情,你卻做到了。」
「她是我妹妹,孿生妹妹,跟我一樣,當年,一眼就愛上了那個紫眸的男孩。那是他為她畫的,其實,那畫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大很多,但卻跟她一模一樣。我們是在那桃林認識的,小時候,並不知曉這個紫眸的男子是誰,只是覺得他很漂亮,便瞞著家人,跟他玩。他對我很好,雖然我很經常死不承認。可是……兩年後,他卻親手殺了我的家人,包括我的妹妹,和我。」
「我想說什麼?我不過是想告訴你,他真的很愛你。你不是早就在懷疑他的身份了麼?你猜對了,我才是夏紫寒,花婼,我才是真正的夏紫寒,早在十五年就被他關在了這里。而他,是我最愛的男人,也是搶走了屬于我的一切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話,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耳邊回蕩著,叫她心煩意亂。
是的,她確實後悔殺了那個男人,很後悔。因為這一刻,她居然害怕,怕夏紫寒留著他,真的是因為對他有愧,是因為對他有情。
可是,當听完他的話,她的頭腦就完全失控了。她用眼楮將他的胸口撕裂,她丟下了火把,將那密室的一切燒毀。自己卻逃了出來。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死去前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也許是幸福的,因為他畢竟被關在那里十五年之久了,活著與死了根本沒有區別。但也有可能他是痛苦的,是怨恨的,因為殺他的人,是她,不是夏紫寒。
夜風在窗口瘋狂的吹刮著,花婼坐在浴池里,身體卻瑟瑟發抖。
「寒,你在哪里……」望著窗外昏暗的夜色,花婼小聲低吟。
這一刻,她真的好想抱著他,告訴他她心中所想,心底所怕。只有在他身邊,只有抱緊他,她才能不再害怕,才能忘掉那些煩惱。
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了。
從浴池出來,花婼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子里全都是關于那個男人的一切,幾乎要將她折磨到瘋掉。
但即便如此,她卻怎麼都無法將那一切忘掉。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人影晃動,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闖進了房間。
床上的花婼剛剛入睡,迷迷糊糊的,竟沒有發現有人進來。
那人目光中帶著一絲復雜,來到床前,看著熟睡的花婼,一動不動的,並未出聲,也沒有動作。
許久,似乎確定花婼睡得很沉,不會再醒來了。他才伸出手,猶豫著,顫抖著,撫上她蒼白的臉頰。
「寒……」花婼一個轉身,毫無預兆的,一把抓住了那只手,讓它貼在自己的臉上。
那人明顯的愣了一下,驚慌的看著床上的花婼,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寒,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花婼呢喃著,一用力,竟是將床前毫無準備的人給拉到了床上。
「嗯……」男人悶哼一聲,本想掙扎,卻又怕吵醒花婼,只得乖乖的,一動不動的躺著。
感覺到花婼的身體不斷的靠近,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頭靠在他的懷里,呼吸急促。
男人心跳的很快很快,渾身僵硬的躺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
「寒……寒……」花婼依然在囈語,手不安分的抱緊了他,呼吸慢慢的變得均勻。
好一會,花婼才再度沉睡過去,安靜的縮在他的懷里,一動不動。
男人這才放松了僵硬的身子,低頭,看著懷里的女人,目光中的溫柔一閃而過,很快卻又被怨恨佔據了。
他今天不是來陪她睡覺的,不是來被她當成替身暖床的,他怎麼可以如此貪戀她的溫暖。
就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太容易被她牽動,他才一再的猶豫遲疑,才一度的忘記了自己的目的,一再的為她心煩意亂。
手撫上她柔順的長發,他的眼底露出了濃濃的恨。他恨這樣的自己,明明決定了的事情卻總是猶豫著。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花婼。
「花婼,難道是我前世欠你的麼?」他目光黯然,心中有著怨恨,手卻不受控制的抱緊了她。
有多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有多久沒有看到過睡得這樣的安穩的她了?又有多久不曾好好的看看她了……
低頭,那是她安詳的睡顏,嬌艷欲滴的雙唇,微微張開,呼吸均勻。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花婼,難道我上輩子真的欠了你麼?不然為何直到此刻,我仍是在渴望你的溫柔?
他閉上眼楮,深呼吸。再睜開的時候,眼底帶著深沉的溫柔,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紅唇,心跳成巨響。
靜,周圍靜的嚇人,只剩下「砰砰砰」的心跳聲,一聲一聲的叫人喪失理智。
他吻住了她,含住她如棉花一般柔軟的雙唇,貪婪的允吸著。舌頭挑開她微張的雙唇,闖進了她的嘴里,肆意的掠奪著屬于她的甜美,如痴如醉。
「嗯……」花婼迷糊的伸手摟住身邊的人,仰頭,嘴角不由的溢出了嬌吟。
男人喉結滾動著,頭腦突然產生了瘋狂的想法,讓他的動作完全變得不由自主起來。
翻身將她壓到身下,他忘記了一切,痴狂的吻著她,完全將理智拋棄在外。
「嗯,寒……別……」手撫上她胸口的那一刻,她含糊的聲音傳來,他的身體猛地一顫,抬起頭,目光呆滯的看著花婼粉粉的小臉,紅紅的雙唇。他的瞳孔收縮,眼底的痴狂轉瞬化成了痛苦。
夏紫寒……她會擁抱他,會將他拉到床上,會願意跟他擁吻,甚至願意把身體都給他,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將自己當成了夏紫寒。也許,在她的夢里,她正跟那個人親熱著,而他,至始至終,都只是他的影子,是她看錯了,不,或者她根本沒有看到自己,所以才誤打誤撞的跟自己纏綿。
說到底,他于她來說,什麼都不是。若是她知道此刻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自己,她定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推開,甚至會狠狠的給他一劍。
心在那一刻慢慢的變冷,溫度褪去,他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伸手用力的捏住花婼的下巴,他眯起眼楮,猙獰的看著她,怨恨再一次佔據了他的臉,他的心。
「花婼,你這個見異思遷的女人。」他恨她,很恨很恨。她既然不愛他,當初就不應該招惹他,她不愛他,當初就不該叫他亂想。
可是,她做了那麼多叫人想入非非的事,最後卻這樣一走了之,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從此將他忘得一干二淨。這算什麼,她當他是什麼……
「花婼,我恨你……」他的手用力,很快就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紅紅的痕跡。
「嗯,疼……」她痛苦的低吟,卻仍是閉著眼楮,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夢魘之中,無法醒來。
不知為何,他的手竟是在她的這句話之下,不由的松開了。
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風聲。他眯起眼楮,瞥了一眼窗外,低頭,再次看到沉睡著的花婼,起身迅速的從另一扇窗口飛出,轉瞬間就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里。
窗口一道黑影閃進,夏風急忙來到床前,輕輕的掀開紗帳,看到花婼依然在沉睡,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正想離開,卻又猶豫了一下,眯起眼楮,總覺得花婼睡覺的樣子有些不對勁。
被子是凌亂的,她的手擺在身側,呼吸急促,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夏風猶豫著,還是上前去,將手放在了她的額頭。
「好燙。」夏風像是被灼傷了似的收回手,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慌亂的看著床上面紅耳赤的花婼,飛身迅速的飛出了窗外。
再回來的時候,夏風身後還跟著一個白衣飄揚的洛雪清。
深夜,紫苑里卻燈火通明,下人們被吵醒,戰戰兢兢的守在門口,不敢出聲。
「洛大夫,花,夫人她怎麼樣了?」夏風蹙眉,看著床前為花婼診脈的洛雪清,緊張的追問。
「只是風寒,不礙事的。」洛雪清收回手,為花婼蓋好被子,眉頭緊皺的看著花婼有些紅腫的雙唇,而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夏風。
夏風被看得莫名其妙的,卻不知為何,只得不解的看著洛雪清,等待著他的後文。
洛雪清低頭,搖搖頭,道,「無事,她的身體還很虛弱,那半年練傀儡術導致她身體的營養嚴重流失,體質也就變差了。應是白天吹了風,才染上的風寒。幸好你發現的及時。」
語畢,他起身,道,「我去開個方子,讓小圓煎好給她服下就沒事了。」
「嗯,那就好。」夏風松了一口氣,看著床上安靜沉睡的花婼,眼底滿是關懷。
洛雪清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今夜你一直守在外面嗎?」
「嗯?」夏風愣了一下,不明白洛雪清為何這樣問,但還是老實的搖頭,「剛剛听到了聲響,離開了一會……怎麼了?」
「原來是這樣,無事。今後多注意點,別隨意離開。」
看著洛雪清離開的背影,夏風呆在那里,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別隨意離開,難道,難道剛剛他離開之後,花婼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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