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走了,慈悲走了,只留下血腥和罪惡!
黑色無花,不,現在應該說是楚子河的黑暗本能,已經全被鮮血和**灼燒,剩下的只有殺戮,殺戮!
此刻他輕坐一艘小船之上,四周全是蔚藍如鏡的大海,倒映著藍天白雲,日頭西斜,海風吹得更大了。
無酒,無水,無人,蒼茫大海之上只有他自己。
他知道,楚留香快要來了!
清澈的海水將一切都鍍上了藍色,無花手撫古琴,悠揚琴聲彌漫,稍後開始誦經讀詩,現在最有用的攻擊招式就是偽裝。
此時無花所有的動作都不受楚子河靈魂控制,他的靈魂已經被被黑暗無花掌控,只等待一場契機破開,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經文在嘴中吞吐不停,佛音寧靜,卻洗刷不掉罪惡。
忽地身邊水流滑動,一道身影倏地從海中竄出,如同一道飛竄的游魚,直接站立在小船船頭。
明亮的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的雙眉濃而長,充滿粗獷的男性魅力,眼神十分清澈靈犀。
他抬手擋住刺眼的陽光,眨著眼楮笑了,目中閃動著頑皮、幽默的光芒,卻又充滿了機智。
「無花大師,別來無恙否?」溫柔的聲音似乎能轉動佛前的轉經筒,一切都是如此的溫柔。
無花故作姿態,將面部表情調整到一個驚訝異常的神色,恰到好處地表現出震驚。
「楚留香,竟然是你。真嚇我一跳,你來所謂何事?」無花素衣白襪,一塵不染,輕輕端坐小船,不動如明王。
「無花啊無花,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能鑽入水中嚇你一跳,你在此撫琴、念經、作詩,可曾見過一場血腥廝殺?
琴聲戛然而止,無花直接把那七弦琴投入清淨大海,低,竟用雙手就著海水洗起耳朵來了。
「耳臨清渭洗,心向白雲閑,這七弦琴已沾染血腥之氣,看來是再也彈不下去了,真是可惜了!」
「無花啊無花,你雖名無花,心中真是有靈花萬朵啊,我本不該來打擾你的。要不然你隨我去下游香榭吧,我們再來喝三天三夜酒、下五天五夜棋、說七天七夜佛!再說了,我那還有佳人素手添香,更妙啊!」楚留香好笑地揉著好看的鼻子,郁金香氣息縈繞周身。
無花听後卻突然怔住了,隨後一躍而起,踏波而行,在楚留香看來就如同急躥的兔子,不禁好氣起來。
「這無花果然是和尚,近不得美人香色!」楚留香隨後也走了,如同飄飄蕩蕩的一只花蝴蝶。
殊不知,楚留香根本不明白無花逃走的真實理由,就在楚留香說出最後話語時,原先一直沉浸在靈魂血海中的楚子河卻陡然醒了。
瞬間回復清明!
不是魔性,更不是黑暗本心,而是確確實實的楚子河的現實本性。一切都是如此的奇妙,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只因為他在血海中看到了一個人︰白衣無花。
白衣無花,自血海中匯聚出光點,一點點地匯聚佛光,身影慢慢由虛轉實。
楚留香說出「三天三夜酒」後,佛光凝聚虛身;
說出「五天五夜棋」後,虛身暴漲一丈;
說出「七天七夜禪」後,丈二虛身凝實。
說完後,楚子河腦海中玉碑殘卷勾動萬千佛光,白霧彌漫,所有的血海頓被擋在一丈之外。
黃鐘大呂在血海上空回蕩不息。
「玉碑殘卷接受劇情人物特殊交易請求,穿越時間長河!」
那白衣無花一步邁出,直接融入驚異的楚子河靈魂,血海中頓時失去了兩人身影。
***
「這是哪?」
楚子河抬起沉重的頭顱,看著眼前小亭艷陽春好,奼紫嫣紅,不禁模了模頭,恍惚不已。
「光頭?還是無花!」
忽地,他蹦了起來,似乎憶起了什麼,直接俯身干嘔起來,幾乎將苦膽都吐了出來。
血海澎湃,黑白無花,附身吞噬,血腥殺戮,一切的一切如同過電影般,在楚子河的腦海中流轉不息,一幅幅的畫卷都沾染了恐怖血色。
楚子河望著自己的手,似乎看到了鮮血流淌,怎麼用衣服擦,都擦不干淨。
現在的楚子河才是真正的楚子河,雖然仍舊披著無花的軀殼,雖然他仍舊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但是他知道,他已經被白衣無花帶出靈魂血海,靈台一片清明。
「哎,看來和謝文東一樣,無花是在試煉我,同時為我積累資本,助他完成最後的絕地反擊!」
楚子河隱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像第三次附身拯救秋凝水一樣,前兩次都是謝文東在試煉自己。
楚子河手指顫抖不停,眼中刀光劍影,無花的各種功法一一在腦海中流轉,出手力道、招式、心法運轉路線,拳法節奏、忍術奧義,一點點一滴滴都在心內流淌不息。
只要給楚子河時間,他都能將這些轉化為自己的能力,他明白了,妙僧無花這是在送他一場天大的造化。楚子河心悸,心中那份罪惡血腥感並沒有削減,只是卻不再干嘔,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內的黑暗種子已經生根、發芽,只待微風一吹,立即長成參天大樹。
只是現在我在哪里?
楚子河扶欄而望,煙霧迷蒙,湖水寧靜,遠處一葉扁舟流過,舟中美人獨坐。
「無花,我酒都買來了,你還在那沉思,快撫琴一曲,一慰知音。」遠處一道聲響傳來,郁金香香味隨之蔓延而來。
「楚留香?」
楚子河驚異不定,原先他的靈魂雖然被血海遮掩,但是不知為何卻能清晰地記起所有發生的一切,也許是玉碑殘卷的奇妙能力。
在那海上,無花和楚留香對話時,他已經清楚地「看」到了楚留香,雖然不是通過他自己的眼楮。
「當然是我,第一次咱們見面喝了三天三夜酒,你說你不是我的對手;上一次,咱們下了五天五夜的棋,我說和了,你偏偏不肯;這次我準備再次挑戰你這個‘琴棋書畫詩酒茶’七絕佛子,人生太完美也是一種罪過啊,我要打敗你。是不是啊,無花大師?」
煙波浩渺的太湖上,夕陽下落,波光粼粼間攪碎一池金光,小亭間的楚子河望著後方遠處奔來的踏月公子——楚留香,眼中迷惑不解。
無花,這次又賣的是什麼關子?
玉碑空間內,七竅流血的無花微笑不語,臉上鮮血已經詭異地消失不見,臉顯慈悲之相,斷琴已經接好,手一拂,琴聲叮咚,妙韻天成。
「就讓我再送你一場額外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