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臘酷皓本屬調皮好玩之人,此次利用了伎倆僥幸「贏了」雲浮竟陵,求得他帶著自己參加溫木節儀式,縱然抱有莊重之意,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有如此變故。
他眼見著答臘銘彥等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原本平靜的心里終是燃起了些許恐懼。
但凡常人見了如此一番搏斗場景,總是會有幾分畏懼。適才,他只覺得打斗雙方勢均力敵,自己也不見得會有危險,現在終是落入了敵人手中,腦門嗡嗡作響,卻已是無半點思考能力。
他只見,甲殼森藍抓住自己和甲殼金翎,縱身躍起,落下腳步,又再躍起,如此反復多次後,他們便已然到了城外荒郊之處。
甲殼森藍像是耗盡了體力,臉色蒼白,再一落地,雙手一松,她手中的兩人便也被丟開,在地上滾落數圈。答臘酷皓自小玩鬧慣了,如此一摔倒是無礙,反倒是那甲殼金翎,本就受了重傷,在地上一打滾,嘴中噴出些許熱血,撒了一地鮮紅。
甲殼森藍全然顧不得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便跑向了甲殼金翎,抱起她來,「姐姐,姐姐,你怎麼樣?」
「姐姐沒事,休息片刻就可以了。」甲殼金翎躺在甲殼森藍的懷中,說著邊舉起手來,擦掉了甲殼森藍臉上的淚花,「森藍,不是答應姐姐,要很勇敢。強大的異能者,是不可以哭的。」
「嗯,我不哭,我不哭,姐姐你要沒事,好不好?」
答臘酷皓早已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了尾隨而來的藍色蝴蝶和甲殼蟲仍舊頂著神木。他走到她們身邊,「別哭了。快點救你姐姐要緊。」
甲殼森藍顯然沒有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听他如此說完,瞪著一雙飽含淚水的大眼楮望著他。甲殼金翎從她身上掙月兌著,坐起身,「我本就受了魔教六宗玄錄的掌力,早是時日無多,也不差今日這一重擊。只是,我竟想不到他會對著我下手。」
答臘酷皓看著甲殼金翎面露難過之色,也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只看了看落在旁處的神木,便從手中取出了匕首。
甲殼森藍看他拿出匕首,以為他要對她們下手,晃動著身體,便從身後伸展出了藤條,纏住了他的身體,將他高高掛起。答臘酷皓深知她是誤會了自己,也不掙扎,只輕輕說道,「再不割木替你姐姐療傷,她便要失血過多,氣絕生亡了。」
甲殼森藍听他一言,半信半疑,欲將其放下,卻又擔憂他對她們不利。
「神木雖然只是神樹的皮屑之物,但對于異能恢復以及增強,仍是有效果的。你若不相信我,自己拿著匕首,割下神木的樹皮,再削下些許樹屑灑于她傷口之上,再取片樹皮鋪蓋著傷口,用布纏住便可。」被甲殼森藍用藤條甩在半空之中的答臘酷皓說著,將手中的匕首扔于地上。
甲殼森藍見他這般毫不掙扎,心中已然開始斟酌他的話語。甲殼金翎也對著她輕輕點頭,「他本是無辜,且看著也並非大惡之徒。若是他有心救我,我們如此對待他,豈不是忘恩負義。你姑且放他下來,我看他似乎也敵不過你,自當可以放心。」
甲殼森藍听了甲殼金翎的話語,只稍微點頭,便揮動了纏住答臘酷皓身體的藤條,將他輕輕放于地上,「請你為姐姐療傷。」
答臘酷皓听言,露出會心一笑,點點頭,撿起了方才落在地上的匕首,走到神木旁,握著刀柄,只稍稍一用力,便將神木一角的樹皮挑開,用刀尖在被割開樹皮的地方輕輕地刮著。只片刻,答臘酷皓便站起身,將用衣服布角包住的樹屑灑落在甲殼金翎的傷口之上,接著將剛剝下的樹皮削薄,輕輕地蓋于傷口之上,再來將原本撕下來的衣服布條困繞在傷口之上。
「好了。只要好好休息幾日便可。」答臘酷皓邊說邊拍著手,隨後托起甲殼金翎的身體,便要背起她。甲殼森藍一臉不可思議,「你,你要干嘛?」
「背她去安全的地方啊,你想讓她在這個地方被我哥哥發現嗎?」。
「啊?你,你為什麼?」
答臘酷皓半蹲在甲殼金翎跟前,卻不見她要起身的樣子,「我送你們到安全的地方,你們再放了我也可以。」
甲殼金翎一把推開他,「謝謝你,我答應過你哥哥,會放了你。你現在可以走了。」
「哥哥肯定帶著軍隊追來了,你們帶著我,會比較安全一點,至少哥哥會有所顧忌,便不會大打出手。何況,你們兩人現在都已經精疲力盡了,要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不要說太多了,我們必須要到森林深處,這樣你們才可以使用隱身術召喚出結界,躲藏起來。」答臘酷皓說著,再不管甲殼金翎是否同意,直接抓住她的身體便背起她。
甲殼森藍便不再說什麼,喚了聲「鬼碟」,召喚來那藍色的蝴蝶,便對著答臘酷皓說著,「讓鬼碟帶我們去。」
甲殼森藍說著,剛飛過來的藍色蝴蝶,只撲打了幾次翅膀,便瞬間變成一丈來長的大物。甲殼森藍帶著答臘酷皓飛到了蝴蝶的翅膀之上,將甲殼金翎平置于鬼碟之上,讓其閉目休息。答臘酷皓覺得甚是不可思議,四下張望著蝴蝶的翅膀,思考著自己會不會突然掉下去。
「鬼碟是上等靈獸,你不用擔心。」
答臘酷皓笑著點了點頭。
鬼碟引著甲殼森藍等人來到城外的森林深處。甲殼森藍利用異能,將甲殼金翎藏于她在樹木中幻化而出的結界中。但是只一日時間,甲殼森藍便不得再支持其繼續隱身。答臘帝國的異能者可利用異能在以木為屬性的物質上幻出結界,已到達隱身的目的。但是,隱身術的要以異能者本身的異能為根基,才可實現。
甲殼金翎受了重傷,異能之氣已散去大部分,自身無法全然凝聚異能之氣。她若是借助甲殼森藍的異能之氣隱身于物質中,無法隱身太久,否則逐漸恢復的異能之氣便會反其道而行,極速消耗來支撐隱身術。
因此,甲殼森藍和答臘酷皓便在森林中找到一處草地,草地上長有一人來高的青草。他們便將甲殼金翎藏于青草中,因青草較高,稍可以將其掩蓋。
他們三人在草地中擔心受怕地待了數十天後,甲殼金翎的傷勢也稍有好轉,但其臉色卻仍舊略顯蒼白,異能之氣也不見有所增強,每日仍舊只得在草叢之中躲藏休息。
甲殼森藍和答臘酷皓本屬年幼之輩,生性逃月兌不了好玩之舉,兩人每日為甲殼金翎照看傷勢後,便互相陪同著,到森林樹木繁多的地方進行異能修煉。答臘酷皓本記得第一見到上台欲行借能之禮的甲殼森藍時,心中還對這般弱小之人倍感關乎。但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他才知道,甲殼森藍年紀雖小,卻已經過了零界的一等異能修煉。她因從小天賦異稟,在冥界生活時,便已可以使用較強的巫術,到達零界後的修煉更是以日行千里的形式完成修行,異能之術竟也高于甲殼金翎等人。
甲殼森藍見答臘酷皓並未開始修煉一等異能,兩人相處之際,她便對其指點一二。答臘酷皓本也是聰慧之才,只經其稍一點化,思考片刻便可自通。無邊星球的異能之術,本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待異能者以虛化實,秉承異能精髓,學成而用。
答臘酷皓記得,每次她指導自己練習異能之術的時候,她便坐在旁邊的樹枝上。她也有著藏青色的長發,直直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額頭,垂下來掠過睫毛。她的睫毛很濃密,眼楮看起來炯炯有神。當他完成了她的要求之後,便會停下手中的異能掌控,轉過頭去望向她。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有著甜膩的滿足。她會對著他露出會心一笑,她的微笑在空氣中化成了微微吹動的暗風,吹起了她的長發和原本往下垂的長袍。
她會搖晃著雙腿,對著他說︰「你很聰明,一點就會。今天,就到這吧。上來坐會。」
答臘酷皓正欲回答,便看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往上空升起,然後他發覺自己在慢慢地靠近她。當他落在了她的身邊時,他甚至還在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還沒有完成一等異能的修煉,所以他現在還不具備飛行能力,能夠這般和她坐在樹梢之上,真可謂不可思議之事。
「覺得好玩嗎?」。甲殼森藍像是看出了答臘酷皓的情緒似的,轉過頭對著他問道。
「嗯。竟陵都還沒有來得及教我飛行術。」
「雲浮竟陵?」甲殼森藍疑惑地問著。
「是。我今天剛滿百歲,過段時間才要到零界進行異能修煉。在這之前,都是竟陵在教我一些基本異能心決。」答臘酷皓說著,轉頭看向了甲殼森藍,卻見她只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你們之前認識雲浮竟陵,是嗎?」。
甲殼森藍听到答臘酷皓這般問著,低下頭,沉默片刻後,再次抬起頭,看向了遠方,「他是姐姐最喜歡的人。在很早之前,竟陵哥哥還是冥界中的能才。冥界的影宗主頗為賞識他,多次囑咐他,若是零界異能修煉完畢,必定要回到零界,繼承他的衣缽。當時,姐姐也是冥界的天才異能者,他們兩個因自小便在一起學習巫術,感情甚深,他們一同到達零界修煉,也約定了打敗審判者後,必定會選擇回到冥界。但是,當姐姐打敗了審判者回到了冥界後,竟陵哥哥卻再也沒有回來了。姐姐等了他一萬年,他也沒有回來。她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就想要出來找他,但是每一個完成零界修煉回到冥界的人,除非是有宗主的旨意,不然是不得離開冥界的。姐姐為了能離開冥界,受了宗主一掌,是我每日輸入些許異能之氣給她,她才得意支撐到現在。」
「所以,你們冒險偷神木,也是為了給你姐姐療傷?」
甲殼森藍點了點頭,「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那里遇到竟陵哥哥。剛開始看到她,姐姐是很驚訝的吧,她之所以會和你哥哥要了他,只是想要問清楚為什麼他當年不回到冥界。可是,他卻這樣不顧以往情面傷害了她。」
「或許,竟陵也有他的苦衷。下次,我看到他的時候,幫你姐姐問問她。」
甲殼森藍望著答臘酷皓,微微一笑,又再點點頭。
「你姐姐的傷勢,僅僅靠神木,是沒有用的。神木只能將暫時支撐她的異能之術生長。若想要恢復異能,只有借助神樹主體,涵蓋她的傷勢,已至恢復。」
「我們之前已經試過千百次了,但是神木綠森守衛森嚴,我們不可能進入到其中,更別想要進入到里面的。而且,神木綠森里面的異能通道都已被設定,冥界中人是無法進入的。」甲殼森藍說著,面露憂傷之色,她是如此擔心甲殼金翎。
「森藍,你願意相信我嗎?」。
「嗯?」
「我可以帶你姐姐到神木綠森中去。」
「你?」
「神木綠森是正統家族人員修煉的地方,只有正統家族的人才可以隨意使用移動陣法進入里面。我們可以讓金翎隱身于某一物質之內,待我將她帶到神木旁後,才將她釋放而出。隨後,讓她隱身入神木體內,利用神木之能,便可治好她的傷勢。」
「此記真的可行嗎?」。
「不妨試一試。請你可相信我。」
甲殼森藍知道自己永遠的不會忘記那天,他們坐在樹上,陽光灑落在他的身後,他頂著笑臉對她說︰「請你可相信我」,所以她不假思索地選擇了相信他。只是,後事都在這一刻中變得更加悲劇無限。
我們永遠也不知道未來里,會發生什麼事情,就算我們滿月復信心,世界也可以輕易地就將我們打回原形,讓我們歷盡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