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雲隱山的途中,我們經過一個名為煙水的小鎮時,因為甚感疲累,便索性在此住下(遙見明月照君顏74章節)。
在那之前,我曾細細琢磨了一番,這些日子因為白墨錦在我的事情上莫名其妙地插了一腳,害得我們放著好好的官道不能走,只能沿商道往西北去,好端端地繞了個大圈子,所以身上備的藥材和食物難免隨時有供應不上的危險。還好緊趕慢趕,總算在彈盡糧絕之前將京都遠遠甩在後面,暫時出了思慮中危險的範圍。
這白墨錦勢力再大,也沒有將更多人手派去全國的余暇吧。不免有這樣那樣的僥幸心理。而對于我想在這里歇腳的想法,帝君大人只是雲淡風輕地來了句︰「怎樣都好。」抬眼看去,又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
我沒有時間與養傷中的他置氣,便刻意忽略他那仿佛與生俱來的淡漠和倨傲。而且這幾日他一直處于閉目養傷的狀態,不能時時像先前那樣「調戲」于我,我倒松了口氣。
然後變得總是在不經意的瞬間,想起梅旭堯在送我們出發前的一天,將我拉去散步時對我說的一席話。之後的我每每想起來那天,總會感慨萬千,甚而生出無限的愁緒來,我是個常常在小事情上傷感的人,他卻偏偏要來招惹我的眼淚,讓我硬生生地要在心里多留個位子給他。
他說︰「雪時,你雖不曾與我有深交,卻是對我來說很是特別的一個人(遙見明月照君顏74章節)。你大概不曉,表面上看,梅旭堯這個人大概灑月兌不羈,可是卻不知他心內常常設防,虛偽如眾多朝堂之人……然而在遇見你的第一個瞬間,我卻決定不去提防你,並輕易地將你列入那個不設防的範圍,這一點連自己都吃驚……後來也生出過想偷偷找人調查你身世的念頭,可這個念頭卻終究一天天擱置了下去。因為我覺得沒有關系,過去的事情終歸是過去了,如同消散的雲煙。重要的是你來了,你出現在我面前。」
梅旭堯家的花園不比白府大,卻是四季之花應有盡有,錯落的小徑也修葺的很是風雅。
「公子?」我有些抓不住要領,只微皺了眉頭將他細細地瞧著,看到他白袍白衫,細細地金線在寬大的袖口處穿梭成一條秀氣的游魚,那日他金冠束發,兩道柔柔的眉下是一雙仿若星辰的黑眸。一雙大手隱在衣袖之下,那是曾撿拾到我鈴鐺的手,亦是曾折過櫻花給我的手。
「你若願意,可一直留在我府上,我可以保你今後周全。」他的手驀地將我的手握上。
我先是一怔,隨即嘴角微微上挑,緩緩而堅定地搖了搖頭,對他道︰「我明白公子你的心意。」手沒有從他手中抽出來。雙目與他對視,眸子中盡是坦蕩的心事。
「雪時想起家姐曾對家師說過這樣一句話,雖是無心听到的,卻印象頗深,她說︰有些時候,明明知曉君之用心仿如日月,卻只能效仿節婦還君明珠。而今雖沒有明珠可還,卻恨不得想還一顆心給你。」
那時候的我還是相當佩服姐姐拒人的借口的,這句話將「你的心思不要放在我這里了」的意思表達的文雅含蓄至極,可惜我家師父白白讀了那麼些詩書,卻在這件事上愚鈍了好些年,或者他只是純粹裝作沒有領會意思,仍舊保持著死纏爛打的精神,誓要把我姐姐百年後的靈位,擺在他昀家的祠堂里也未可知。
梅旭堯可比我家師父聰明多了,他顯然是立刻明白了我這句話的意思,並且也察覺到,我並不是在說我姐姐與師父的事情,而是在借此說我自己的心事(遙見明月照君顏chapter74.與君離別內容)。他的手稍稍顫了顫,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蒼白笑意下埋藏的,是一顆滾燙的心。
「讓我猜猜看,到底是因為六皇子白梓軒還是因為令兄南雲雪時才會這般拒絕我的?」
我表情一僵,手慌忙從他手里抽出來,張大口看著他玩味的表情,霎時慌亂無措起來。他難道猜出來,南雲的身份只是我胡謅來的不成?
「既然雪時執意要走,我也不勉強。」他卻微微一笑,折了身畔的一朵紅花,交到我手上,「本應效仿古人折柳送別,卻未免有些俗氣,還記得最初見面的時候嗎,那時櫻花開的絢爛,你身穿少年服飾,美若仙子……果然,還是花更加適合你。」
我疑惑間,他的笑聲卻在我頭頂響起來。
「我也不需要你效仿古人還君明珠,也不想把心從你身上拿去,只想將來的某一天,慕容雪時會因為想起梅旭堯這個人,而稍稍得到那麼一點溫暖,那便好了。」
男子的笑靨,如夏花絢爛。
我回過神來時,帝君大人正單首撐額,眯著那雙細長的鳳眼看我。
「我同你說話,你怎麼一副呆愣的樣子?」
「想心事還不成嗎?」。我反問回去。
「哦?什麼心事不妨說來听听。」對方挑眉,「自從與那梅公子道別之後你就心不在焉了。」
「與旭堯公子不相干……只是一些,煩惱而已。」我支吾著道。
「一個小姑娘會有什麼天大的煩惱。」對方不屑。
「誰說小姑娘就不能有煩惱了?」我坐直身子認真爭辯起來,「你看,我今年17,年紀還算小,卻已經沒了娘,父親和姐姐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又總是在和什麼人分別,自然容易產生無常感嘛,因無常而生煩惱,再自然不過了(遙見明月照君顏chapter74.與君離別內容)。」
後來我想想,我與那自我中心慣了的帝君爭辯什麼呢,況且還是如此無聊的事情,可是話出口之後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只能迎上他的目光,裝作很有底氣的樣子,喏,就像咱家師父教育的那樣,無論在何種絕境,單只氣勢,無論如何都不能被人比下去。
「小二。」月白袍青年突然換了個姿勢,完完全全的忽略了咱的氣勢,而只是淡淡朝客棧小二微笑著招起手來,「兩個時辰之後再將飯菜送到二樓天字一號房。」
于是我的嘴角稍稍抽了一抽,不等作出生氣的樣子,只覺得腰部一緊,對方已將我橫著抱起,大步跨上了去往二樓的台階。
「都是我不好,讓你感到寂寞了。」噙在眼里的狡黠的笑意,突然變成一個淺淺的吻,落在我的額頭,那帶著涼意的舒適溫度便從我額上散開,最後匯聚成牽動我心的某根線。呃,他對我剛剛句話的誤會興許有些深。
「啪」地開了門,又「啪」地關上,帝君大人的一系列動作很是流暢,傷竟似乎全好了。
「你快放開我,誰寂寞了,你不要瞎說。」我拍打著他的胸口,試圖讓他放開我。
——可如果乖乖就範的話,那個人便不是帝君了。果然,一雙媚眼盯得人心內癢癢的,連到嘴邊的話都只變成雙頰的一抹緋紅。
「快……放開我……」聲音小的像蚊子,底氣不足。
「美人在懷,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本君也需清一清這數日來堆積的寂寞。」那生了一雙比妖孽還要邪魅的美目的帝君一邊說著,一邊將我輕輕放到床上,隨後身子順勢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