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海邊,漲潮的時間,岸上的人流開始漸漸的消失,遠處的夕陽終于在不舍之中落進了地平線里,昏暗的天色漸漸濃郁。
在岩石的角落里,一道縴細的身影久久坐著,細碎及肩的發被風吹亂,白的臉蛋上在夜幕下,越發得慘白無色,那雙哭紅的眼楮,眉眼漂亮,朝露般的眸子應該如水晶般閃亮,然而,此時,這雙眼底只有灰的顏色,毫無生氣,紅紅的眼框因為哭得太久而紅腫起來,冷風吹來,帶來灼灼的痛感。
她就是從早上離校之後,一直躲在這里的莫小柔,渙散的精神狀態,在這張稚幼的面容上極不協調,與大人相比,小孩子的絕望,才是真正的絕望。因為大人會去想解決問題的辦法,而小孩子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往往一籌莫展,恐惶而無措。
徐曼的話就像擴音器一般,在莫小柔的腦海里一遍一遍的震響,他會結婚的,他會有自已的小孩,你只是一個養女…現實而殘酷的話擊打在她脆弱的心房,這是她打從愛上他的那一秒,就一直在逃避的事情,好不願去想他們之間的關系,更不願去想他們的以後,因為一切都在她的幻想之中,而她生活在幻想之中太久了,被打回原形的滋味真得很難受。
養女?說到底她只是一個與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任何時候,他都可以與她解除這種關系,不,他們連正式的領養關系都沒有,說到底,她只是他同情下被撿回來的一個人,因為死去的父母,她無依無靠,除了這層可笑的關系之外,她真得沒有任何理由要求他寵愛自已。
可是,她太笨了,她就像一只剛睜眼的小貓頭鷹,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認作了自已的親人,他就像救世主一樣降臨在她的生命里,他在拯救她的時候,也帶來了毀滅。
靜坐在這里很久很久了,莫小柔第一次面對了心中逃避不敢踫觸的問題,在她這顆根本不夠成熟的心里,一一解剖著,想來她是多麼可笑的一個存在,楚蕭對自已的好,對自已的溺愛,對她來說,就像是一種乞食,而她是一個被可憐同情的小女孩而已。
心,抽痛,呼吸停止了快要窒息了。
莫小柔的淚水又如泉涌一般從眼眶里滾下來,父母的臉又那麼清晰的閃現在腦海里,他們的音容笑貌那麼的親切溫暖,可她再也觸模不到了。
「爸,媽…」莫小柔低聲的喚著,心髒痛得讓她揪緊了。
突然,一個想法涌上腦海,如果離開這個世界會不會好過一點?這個想法就像罌粟一般漫延在她的心頭,眼前的海水在高漲,仿佛也在向她伸出手來,莫小柔模糊的眼楮里仿佛看見了父母就在不遠處朝她揮手,親切的喊著她,「小柔,來這里,來爸媽身邊。」
「爸,媽…」莫小柔站起身,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就像落花般飄零,她抬起腳邁進了沙灘上,冷冰的觸感並沒有阻止她的腳步,她眯著眼,腦海里閃過楚蕭英俊的臉,她突然有一種解月兌之後快感,這個把她寵上了天,卻折磨她入地獄的男人,如果她離開了,他會怎麼樣?他會有多痛苦?他會想自已嗎?他會後悔嗎?
莫小柔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深處,海水漫過大腿,打濕了她的裙子,她閉上眼楮,漂亮的臉蛋上劃過一抹微笑,兩行淚水滾落而下。
再見了,楚蕭,我的愛人。
「喂…你快離開水面,你在干什麼?」遠處一名收工的救生員朝她喊道。
莫小柔已經听不到了,突然腳步一滑,一股巨浪涌過來,她整個人跌進了冰冷的海水里,呼吸被揭止,她難受得掙扎著,卻是越掙越往下沉…
那名救生員嚇了一跳,忙奔跑過來,一頭扎進了海水里,當救生員費盡力氣找到水下的莫小柔時,她已經休克了,不遠處還有兩名游人也忙跑過來幫忙,並用他們的車送莫小柔去最近的醫院。
十五分鐘後莫小柔被送進了搶救室。
「小小年紀怎麼就輕生了呢?」救生員老劉不免感嘆一聲,旁邊兩個中年夫妻也都從驚嚇中剛剛回神,半響,那個女人問道,「這誰家的孩子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剛剛看她朝海里走去,一頭跳進水里,我才趕去救人的。」
「那得趕快聯系他的家人啊!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可做不了主啊!」男的焦急道。
「我中午的時候就看見她坐在岩石後面哭,或許她的東西還落在那里,我去找找。」救生員立即想起來。
男的立即開車帶著救生員回到了海邊,在岩石後面果然找到了莫小柔的書包,里面還有一部手機和書本,救生員拿起手機翻找著名單,並沒有看見什麼父母之類的人,他只得找到最近聯系人拔通了第一個名字,杜飛揚。
電話一接通,那頭就傳來男孩急切的尋問聲,「喂,小柔你在哪里?」
救生員忙回應,「喂,你好,請問你是這部手機主人的朋友嗎?」
「小柔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里,你是誰?」那頭傳來杜飛揚驚愕的聲音。
「請別誤會,我不是壞人,你說得那個小柔啊她跳海了,現在正在中醫院急救,如果你是她的朋友,請盡快聯系她的家人去看望她。」老劉高揚著聲音說道。
剛剛回到家里的杜飛揚,手中的書包頓時跌在地上,他整個人驚呆了,下一秒,他轉身沖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