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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鄭泰十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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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華雄被殺的消息時,胡軫正在修剪花枝。雖然是個武將,可他平日里最愛打理這些個花草。猛一听說華雄戰死,胡軫的手輕輕一顫,隨即就握緊了剪刀,繼續自己的藝術創作。前來報信的士兵忍不住在心里暗自佩服,這才是大將風範!

等到眾人離開,花廳里只剩下胡軫一人,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死得好!不枉我昨天廢了偌大的勁來挑逗你、激勵你,這才成功逗得你出戰!

胡軫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慫恿華雄出戰送命,主要是因為前次他被廖化所騙,真以為有大隊人馬來此,不僅貽誤了戰機,還讓趙岑孤立無援,最終戰死。胡軫一直擔心華雄立下更高的戰功,頂替他的位置,現在終于放心了,接下來就輪到那李肅了。只要搞定了此人,那自己寫給洛陽的奏章就能隨心所欲了。

胡軫正在盤算,侍衛突然敲了下門框,高聲稟告道︰「將軍,李肅前來拜訪!」

胡軫輕輕一皺眉頭,李肅?他來干什麼?難道是質疑自己讓華雄出戰的命令,可是,那可是華雄他主動申請的!現在死無對證,自己完全可以說華雄違背自己命令貿然出關!

想到這里,胡軫心中一定,笑著說道︰「你去領他到中廳,老夫換件衣服,再與他相見。」

那士卒答應一聲,立即離開。胡軫便轉到內室,磨磨蹭蹭換了好久,這才架起了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進了中廳。

兩人相互見禮,胡軫笑著問道︰「李將軍,你怎麼想到來我這里?老夫傷勢還沒有痊愈,城防之事還要您多多費心啊!」

李肅連忙又施了一禮,見左右無人,猛地拜倒在地︰「將軍,末將全憑您的吩咐,希望您給我一條活路啊!」

胡軫冷冷一笑,低聲說道︰「李將軍這是干什麼?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李肅卻用力叩了一個響頭︰「將軍,我李肅真心投奔于你,還望將軍接納。前夜將軍指揮若定,攻破孫堅大營,繳獲無數,僅俘虜就有三千余人。只可惜華雄蠻橫無力,不听將軍吩咐,擅自撤軍,致使趙岑將軍壯烈犧牲。今日,華雄又沖破將軍阻攔,悍然領軍出戰,終于身死形消!若不是將軍親自領軍沖殺,身負數創,汜水關幾乎被關東諸賊所乘!」

一邊听著,胡軫一邊笑著輕捋胡須,低聲說道︰「事情好像是就是這樣,不過你覺得相國會相信嗎?」

「當然!」李肅沉聲說道︰「末將等幾人已經商議妥當,聯名寫就一份文書,還望將軍呈交丞相。」

李肅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一份帛書來,顫巍巍交到了胡軫手里。胡軫打開一看,上面所寫正如李肅方才所說,通篇充斥著對胡軫英勇的吹捧和對華雄魯莽的唾棄。

胡軫輕輕點頭,這才笑著說道︰「李肅啊,你這是干什麼,快快請起。」

見胡軫直呼自己的名字,李肅不怒反喜,知道對方接納了自己,連忙站起身來,又沖胡軫鄭重地拜了一拜。

胡軫笑著說道︰「不必多禮,坐!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正愁沒有人幫著參詳。你來了正好,你說,我要不要向朝廷求援呢?」

「當然要求援!」李肅立即沉聲說道︰「不但要向朝廷公開求援,還要幫著這些關東賊軍說些好話,壯壯他們的軍勢!這樣一來,既能解釋華雄戰死之事,又能凸顯將軍的能力——即便有如此凶悍之敵,可汜水關仍在您的牢牢掌控之中!」

「說得好!」胡軫連連點頭,「我得你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啊!」

于是胡軫立即寫下告急文書,連同李肅等人的奏章,一起送往洛陽。

董卓此時正在朝堂議事,收到胡軫的告急文書後,立即向皇帝請奏,率領大軍討伐袁紹等賊子。獻帝現在只是董卓的傀儡,哪里敢于反對,立即表示同意。

群臣心中黯然,如果董卓討伐盟軍成功,那他的氣焰將更加囂張,再也無人能夠牽制他!

侍御史鄭泰猛一咬牙,大步走了出來,對董卓行了一禮,沉聲說道︰「成敗取決于有多少恩德,與武力沒有多少關系。只要相國鎮之以靜,那關東諸侯自會散去!」

董卓見他公然反對自己,臉頓時沉了下來,冷聲說道︰「要是照你這麼說,那軍隊就沒有什麼用處了。」一邊說著,董卓一邊順手掂量著一柄玉斧,隨時準備扔過來。

鄭泰連忙解釋道︰「相國見諒,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關東叛軍,還沒有資格讓相國您動員大軍。如今關東叛軍有十大劣勢,只要咱們鎮之以靜,那他們必將自敗!」

見董卓有了興趣,群臣也伸長脖子等著他的解說,鄭泰輕輕咳嗽一聲,大聲說道︰

「如今關東雖然看起來人多,州郡相鄰,動員起來很是可觀。只是自光武以來,中原月復地從未經過戰事,百姓們早就忘記了如何打仗。仲尼曾經說到︰‘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所以關東人數雖然眾多,卻只是烏合之眾,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劣勢所在;

再看明公這邊,盤踞關西,北接上黨、太原、馮翊、扶風、安定。自設立州郡以來,就一直與胡人征戰。即便是婦人,也能夠使用弓箭、長戟,婦人如此,更何況她們的丈夫呢!以此虎狼之師,豈能是關東忘戰之民所能夠抵抗的,這就是關東叛軍的第二個劣勢所在;

明公出生在西州,從小就為國征戰,深明軍事韜略。多次沖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威名稱雄于世。如此百姓臣服,心懷恐懼,不敢與明公對陣。這是關東叛軍的第三個劣勢所在;

袁本初乃是公卿子弟,一生都在京師,根本就沒上過戰場,身體還不如個健壯婦人。張孟卓(張邈)是個寬厚的仁者,忠厚老實,坐在大堂里,根本就不敢四處張望;孔公緒(孔)只會清談高論,據說能把活的說成死的,把死得說成活的,可是這在軍略上能有什麼用處?!這些人沒有任何將帥的才能,無法與明公您相提並論,更不是您的對手,這是關東叛軍的第四個劣勢所在;

根據相國所說的情報,加上我對他們的了解,這些個關東人,其中有能跨馬控弦,如同孟賁和慶忌的勇將嗎?恐怕沒有!他們之中有人有張良、陳平的計謀嗎?我想也沒有!沒有出眾的將領,沒有合格的統帥,這就是關東叛軍的第五個劣勢所在;

而且關東這些個士人,全都掛著各種各樣的頭餃,誰也不肯俯首听命。他們的官職,都是沒經過皇上任命的亂命,根本就沒有合法性,更得不到大家的認可。即便能選出一個所謂的盟主,也不可能像咱們這般凝聚力量,共謀大業!一旦遇到些挫折,他們就會龜縮在營盤里,坐觀成敗,絕不可能同心同德,同進同退,這就是關東叛軍的第六個劣勢所在;

天下人都知道,並州、涼州、匈奴、屠各、湟中等地盛產胡人將士,凶悍異常,百姓們敬佩有加。而現在這些胡人將士都是明公的下屬,就像是明公的爪牙!面對這樣的強軍,即便是我大漢中軍也心存敬畏,更別提關東那些烏合之眾,這就是關東叛軍的第七個劣勢所在;

再說明公的將帥,都是心月復之士,跟著明公多年,很是忠心。明公對他們也很是看重,多次對他們加以賞賜,他們也對明公奉獻著自己的忠誠和智謀。就像是胡軫將軍成功夜襲敵營,正是這一體現。而關東諸侯面和心離,背地里勾心斗角,這就是關東叛軍的第八個劣勢所在;

兵法有雲,夫戰有三亡︰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如今明公秉持國政,政令通達,根除內侍余孽,天下歸心。以此三德攻伐三亡,奉陛下之命討伐叛軍,名正言順,誰人能夠抵擋,這就是關東叛軍的第九個劣勢所在;

東州有鄭康成,學該古今,儒生雲集;北海有邴根矩,清高直亮,士人楷模。只是如果單論這學識,當年戰國之時,燕國、趙國、齊國、梁國如此繁盛,也被齊國所吞滅;吳國、楚國疆域寬廣、實力雄厚,卻不敢越過邊疆!如今相國擁有赫赫戰功,德政天下景仰,左右都是股肱賢良大臣,關東叛軍雖然對相國多加污蔑之言,卻得不到大家信從,更不會有人投奔他們,這就是關東叛軍的第十個劣勢所在!

有此十大劣勢,關東叛軍即便一時囂張,終究會敗亡!咱們現在擁有這種絕對優勢,如果再動員大軍,必會讓天下人對咱們產生疑惑,如此,將天下震動,給野心家以機會。相國啊,能用政治手段解決的事情,又何必動用武力呢,何必損傷自己的威嚴呢?!」

此十論一出,舉座皆驚,沒想到這鄭泰胸中竟有如此溝壑!

當下董卓大悅,拜鄭泰為將,負責征討關東叛軍!

不過,還沒等鄭泰高興起來,李儒就悄悄向董卓進言︰「相國,鄭泰智略過人,如果再討滅了關東諸軍,或者與關東諸軍所勾結,那咱們很難控制他。如今相國讓他執掌兵權,微臣甚為相國擔憂!」

董卓一听,也有道理,于是將鄭泰拜為議郎,閑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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