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玨起身道︰「是因為小生的緣故。」彭璁道︰「不知又關宇文兄什麼事?」他意欲追問到底。
紫珠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喂!你問得也太離譜了。宇文公子的事也要一一向你稟明麼?你以為你是誰,在此大呼小叫。」彭璁朗聲道︰「我是奉江大小姐之命來責問同門。」紫珠一听,火冒三丈,欲要高呼大罵。
王淑秋道︰「紫珠,不許放肆。去給彭大哥斟茶來。」又含笑道︰「大師姐應該責問。都是小妹的錯。」彭璁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請王姑娘海涵。」王淑秋道︰「彭大哥說得是。」
紫珠氣呼呼端著茶重重放在茶幾上。茶杯濺出少許茶水,彭璁也不以為意,翹起二郎腿端起來就喝。這副神氣,倒像他是大師姐一般。
王淑秋問道︰「不知大師姐有何吩咐?」彭璁喝了口茶,不緊不慢道︰「沒什麼,只不過叫你去江府練武,免得荒廢。」
王淑秋道︰「可是昨日答允了宇文公子今日去文昌閣賞雪。」宇文玨在旁也連連點頭說是。彭璁道︰「還是跟我去見見江大小姐。你大師姐同意的話,我一定不力阻攔。」
崔武源也看不過意,不知彭璁今日哪根筋不對,說話狂傲已極,根本不把眾人放在眼里。他直視彭璁,道︰「彭兄,你今日還當崔某是朋友呢,要麼走,要麼閉嘴,否則,別怪崔某不念朋友之情。」
彭璁嚷道︰「喲!擺起官架,好神氣!」他也不想想究竟是誰神氣。崔武源見他不賣面子,不覺惱怒,按捺不住要去教訓他。
王淑秋生怕眾人吵翻起來,正要答應去。只听廳外有人高呼︰「小師妹在麼?」一听聲音就知道是江可欣來了。
彭璁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直奔廳外,果見江可欣攜著楊淚帶著碧荷笑嘻嘻走來。彭璁眉開眼笑的道︰「可欣,你跑來干什麼?王姑娘正準備跟我去呢!」
江可欣秀眉一揚,一手捏住他的耳朵,說道︰「小子,又在這狐假虎威吧!」紫珠搶著道︰「可不是,大清早的正在訓斥咱主子,還不分尊卑,咄咄逼人。你可要好好管教他。」江可欣手上用力一扭,彭璁「哎喲」一聲,紫珠拍手道︰「果然大快人心!」
王淑秋迎上來道︰「大師姐,二師姐,您倆怎麼來了?」江可欣松開彭璁的耳朵,指著他道︰「回去再收拾你!」彭璁一獲自由,用手捂著耳朵,苦笑著站在一旁。紫珠做鬼臉,道︰「活該!」
江可欣笑道︰「小師妹昨日未來,做師姐的好生記掛特來看看。本來是想叫那個小子過來瞧瞧。」說著用手一指彭璁,又道︰「後來一思量,還是親自過來瞧瞧。」
王淑秋道︰「讓兩位師姐擔憂,小妹實在慚愧。快快請坐!紫珠,備茶,準備早點。」江可欣坐下,望著宇文玨,道︰「怎麼宇文兄也在?听說你病得不輕呀!」
宇文玨作揖道︰「在下的病已被王姑娘治好了。」江可欣道︰「怎麼小師妹會醫術,我竟不知。」王淑秋忙道︰「小妹怎懂醫術,只不過是看望了一下宇文公子。」江可欣笑道︰「只看一下宇文兄就病愈,真乃神奇。」
王淑秋雙頰微微一紅。宇文玨朗聲道︰「不錯!在下的病是因王姑娘而起,世上也只有王姑娘才能治好。大丈夫敢作敢為,在下是思慕王姑娘成疾,與旁人無關。希望江大小姐能成全在下和王姑娘。」
楊淚一听,面色蒼白,心中極為難受,這是當眾向王淑秋示愛。如何不令她悲傷、難過和幽怨。
江可欣笑道︰「你想和小師妹好怎麼問我呢?只要小師妹點頭同意,難道我這做大師姐的會反對麼?」
王淑秋面有慍色,這個宇文玨真是膽大妄為之極,這種事怎麼當眾宣之如口,還當眾向她求愛,全不顧她一個女孩子羞澀之情,大肆宣揚。也不管她的感受,雖說宇文玨一往情深,為此還差點送了性命,可這也並不表示她就要接受這份愛。
江可欣道︰「小師妹,你今日打算做什麼?」王淑秋淡淡的道︰「打算和宇文公子去文昌閣賞雪。」頓了頓,又道︰「如果大師姐有雅興的話,不如一起去。」
江可欣道︰「會不會打擾你倆?」王淑秋道︰「人多熱鬧些。宇文公子,你說是不是?」宇文玨怎敢說個「不」字,忙道︰「大家一起賞雪正是與眾同樂。」江可欣道︰「文昌閣有什麼好雪景,不如去大明寺。」她師承少林,雖說不是佛門弟子,但對寺廟極為崇敬。
王淑秋是個隨和的人,又拜了一個高僧為師,本對佛門較為崇拜,但自從在大佛寺被婬僧霸佔後,心有余悸,生怕又有婬僧出來污辱她。故對寺廟遠而避之,不敢稍稍停留。
江可欣又道︰「大明寺的主持很慈祥,跟我很熟。那兒的雪景才是揚州一絕。就這麼決定了。快備馬車。」
一眾人等來到大明寺,只見石階上有一廣場,蓋了一座莊嚴而典雅的牌樓,上書「大明寺」。眾人棄了車馬,拾階而上。過了牌樓就已到天王殿。
王淑秋看到里面的佛像,心總是惴惴不安,雙腳軟軟的,幸好紫珠扶著。
迎面走出一位高僧,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覺喻恭迎江施主大駕光臨。」江可欣也合十道︰「大師一向可好!」覺喻道︰「托江施主福,老衲還算清健。」
覺喻在前引著眾人先到廂房暖暖身,喝喝熱茶。王淑秋問道︰「大師姐,這兒偏僻,不會有山賊出沒吧?」江可欣笑道︰「這兒離城較遠,是有點偏僻。但賞雪嘛,不靜點怎行。況且此處風景極佳,處處古木參天,真似人間仙境。放心吧,哪來那麼多山賊,還有我哩!」
宇文玨端過一杯茶,小心遞給王淑秋,道︰「王姑娘,茶來了,有點燙。」這邊彭璁也遞了一杯茶給江可欣,模樣殷勤之極,如同她的奴僕。
楊淚看到這兩位姐妹都有喜歡的人服侍,而她卻煢煢子立,無人問津,頓覺傷感和無味。何況她喜歡的人卻在面前向別人表達愛意,跟令她心碎。
只覺鼻子微酸,淚水在眼眶打轉。她趁別人喝茶時忙用衣袖拭去要流下的淚珠。一杯茶端在楊淚面前。她定楮一瞧,竟然是崔武源。
崔武源望著她微笑一下,道︰「淚兒,快趁熱喝幾口。」楊淚默默接過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內心卻更加憂傷。
眾人用過熱茶。覺喻道︰「眾位施主,請隨老衲大雄寶殿隨喜隨喜。」一行人出了廂房,來到一庭院,只見此處幽靜,白皚皚的雪覆蓋著一片,和前面不遠處的大雄寶殿相照,如瓊樓仙宇般。
松柏上的積雪把枝頭壓得很低,不知是誰拂了拂積雪,那樹枝猛地彈起來。
正在這時,有小沙彌氣喘吁吁奔來,道︰「師……父,外……外面來了好多人。」覺喻止步道︰「什麼人?」小沙彌道︰「是災民。」覺喻道︰「有多少?」小沙彌模模禿頭,道︰「好像有幾百人。」
只听一陣陣雜沓的腳步聲,吆喝由遠至近,由小變大,瞬間闖入一群衣衫襤褸的災民。把眾人圍了起來,要東西吃。
王淑秋見這些災民蓬頭垢面,瘦骨嶙峋。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甚至還有哺乳的嬰孩。她沿途見過不少災民,但只是在馬車上,一掠而過。今日卻是近在面前,而災民身上的餿臭味使人難聞。
江可欣低聲問覺喻︰「寺廟有饅頭嗎?」。覺喻嘆道︰「現今到處災荒,寺里所儲糧食也不多了。饅頭也只有一點點,要接濟這麼多人,恐怕是杯水車薪。」
那群災民見遲遲不給東西吃,有些躁動起來,有些人已開始大罵起來。
江可欣大聲道︰「大家少安毋躁。饅頭一定會分給大家吃的。」有的人高聲道︰「快點!我餓死了。」接著許多人跟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