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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七層的時候,才有象征著大型怨靈的幻境出現——靈魂們不再在空中單純地飄來飄去或者偶爾騷擾一下,他們開始重現災難之前的生活︰在走廊中提著購物袋匆匆走著,互相打著招呼;這里不再呈現出廢墟的樣子,在幻境中這里已經復原成了一個正常的公寓樓的樣子。如果沒有經歷過前幾層的話,大概沒人會相信這里是一個遭遇過大火災的災難現場。

隨處可見的焦黑尸體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活靈活現、幾乎無法辨認出他們其實早已死去的實體般的靈魂。

——這種情況是怨氣強大的怨靈或者力量強大的靈魂經常會制造的成為「陷阱」的存在。在陷阱中,任何一個小小的細節都可能致人于死地。身處在環境之中,任何感官都變成了最好的欺詐師。舉一個簡單的例子。紅辣椒中有這樣的一幕︰預想中的目的地——廢棄的游樂園就在眼前,而阻擋在腳邊的只有一個欄桿,該怎麼做呢?——當然是跨過去……嗎?事實上,那個欄桿身後並不是那個廢棄的游樂園,而是公寓樓陽台的欄桿外。簡單一點地說,跨過去的話就相當于跳樓了。

在一個廢棄的的公寓樓中,可以有太多的陷阱了。即使怨靈的力量不足以具現化直接殺死人類,一些小小的陷阱也可以隨隨便便地坑死無數人。比如說現在這樣︰走在走廊中的時候走廊突然無限延長——實際上只是一個簡單的鬼打牆讓你在原地踏步而已;然後周圍的門突然消失,回頭的時候發現身後是一面牆,再回頭發現走廊突然到頭了,是一個樓梯——這些都是普通的幻覺;一般到這個時候人類總是放松警惕別無選擇一樣地走下樓梯,而這個樓梯通常通向幾十米的高空或者一片充滿碎石、戳出的尖利管道的廢墟。

正確的反應應該是閉上眼楮沿著走過的路後退,一直到印象中最後一個換算正常的地方。如果不是多重幻境的話就勉強算安全了,之後再換一條路走,總會找到正確的「出口」的。「出口」當然並不是像有寫著「緊急出口」、「安全出口」之類字樣的牌子的門,而是指通往幻境之外的出路。

不管怨靈的力量有多強大,只要制造了幻境,就必須讓靈魂能量流動起來才能麻痹人的感官。而靈魂能量總會有流向,技巧高超的怨靈可能會使流向十分多變乃至于難以發覺,但這個方向一定會存在的。而只要順著這個方向走,就能走出造成幻境的靈魂能量的小循環,回到世界中生生不息的大循環之中。

——咳,當然,實際上幾個小小的符咒也能輕松的破解這種程度的幻境。不過出于節約靈力的考慮,墨斐單純地使用一些面向普通人類的技巧月兌離幻境,尋找怨靈的本體,剛剛積攢的一點靈力算是以備不時只需吧。

就這樣一直到這棟樓的頂層——也就是第十層的位置,終于發現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從走廊轉角額度陰影中緩緩浮現。

「嗚……」終于找到了!嗷……終于不用做苦力了∼

一直被當作靈力提供機的曜漣立刻撲了過去,試圖進行靈魂捕捉。

——遺憾,完全撲了個空。‘似乎是感到了威脅,女孩的身影立刻消失在陰影之中,並不斷閃爍著逃向走廊深處。每一個靈魂都擁有自身的能量循環,如果要制造幻境的話,就要把自身的循環擴大來形成幻境中的能量循環;而這麼做的後果就是,一旦有人走出幻境,在一段時間內就當于走進了靈魂自身的能量循環——也就意味著這個靈魂鍵無法隱藏自己的氣息,就好像被染色球打到之後地圖上出現了標記一樣。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在機緣巧合之下看到鬼魂之後總感覺他們在將自己引向什麼地方——其實純屬是一些靈魂害羞(?)躲避而已。

所以,這位年輕的怨靈小姐只能憑借閃爍一樣的移動方式、與其說是逃跑倒更像是引誘地前往走廊盡頭。墨斐好整以暇地跟了過去——到現在他可不認為她還能逃到哪里。

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走廊的盡頭並不是想象中的一面牆壁,而是一架靠著牆的轉角樓梯。旁邊是被火燒得不成形的鐵質燈籠狀壁燈,如果這些設施還完好的話一定能營造很溫馨美好的氛圍吧。毫不猶豫地,一人一狐踏上了樓梯。幸好不是木質樓梯,不然大火燒過之後身為人類就很難上去了呢……面對著基本上每級僅存只能勉強單腳站立的空間的樓梯,少年仿佛是在慶幸一樣地呼了口氣。

樓梯的上面是個天台——事實上現在這樣的天台已經非常少見了。站在堅實的水泥板上感受著微風和新鮮的空氣,在悶在廢墟中幾個小時之後顯得十分的悠閑愜意。

「十分抱歉,既然你已經喪失自己的意志變成了怨靈,就只能變成能量了呢——之後就能回歸自然哦。」少年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試圖進行交涉。

不過,眼前這位看起來難得的善良無害的年輕怨靈絲毫不領情。她看起來已經放棄了逃跑的打算,堅定地向墨斐和曜漣走去。

交涉失敗,不過他倒並不覺得有什麼失望——到目前為止幾乎每次他都會這麼說,然後成功率果斷為0。

擁有一般常識的人都知道,小孩子或者動物的靈魂變成怨靈後會擁有更多的力量,與這樣的怨靈肢體接觸是非常危險的。所以墨斐稍微後退了幾步,繼續之前的模式——掏出符咒、扔給曜漣、悠閑地圍觀。不過這次的符咒顯然要比上次的高級許多,不僅附帶了追蹤功能,照明功能(?)也強大了許多,輕松地網住了看起來完全是受害者的怨靈同學。

「收工。」墨斐輕松地拍拍手,白色光芒織成的網中青黑色的能量便慢慢被分解、淨化,隨即變成一團清澈的能量飛向墨斐的指尖。毫不客氣地收下大部分,然後把剩下的一點扔給蹲在旁邊討好地搖尾巴的某狐,這次的任務就算基本完成。帶著閑適的心情回走向通往樓內的樓梯,卻發現路程卻比想象中的稍微遠了一點。大概三四米的距離,如果不是多年行走于幻境中養成的習慣,這點距離很容易就會被忽略。

之前上來的時候樓梯口距離那塊燻黑了的水泥塊有不到一米的距離——現在的距離顯然比一米多得多。于是少年立刻謹慎地停下了腳步,順便拎起歡快地蹦達著的銀白色狐狸。

隨手拿出一張普通的照明符,激發了向樓梯口的位置扔去——一團模糊的光暈很快沒入了地面,如同沉入一片深湖般波瀾不驚。

——果然,還有一個幻境。墨斐無奈地聳聳肩,看來這里的怨靈還不只有一個。要是貿然走過去的話,大概就直接一腳蹋空掉下去了吧。雖然掉下去也可以靠漂浮符咒緩緩落到地面,但是被算計的感覺可不怎麼樣。

為了節省靈力——雖然一個怨靈的力量到手了,但是這個怨靈的力量並不強大。要說的話,也只能算是杯水車薪,靈力還是要節約使用的。——于是,墨斐和曜漣仍然采取了順著能量循環的方向尋找出口的策略。不過這次能量循環的流向十分簡單,看起來像是剛剛誕生的怨靈的手筆。

——不錯嘛。輕松穿越幻境的少年滿意地點點頭,抱著來者不拒的想法打算收下的這些靈魂能量比想象中要容易獲得呢。

目前的位置是五層,暫未發現這只怨靈的本體。不過卻有了個意外的收獲——被燒成焦炭的一小截手臂。從上面的能量波動來說,這顯然是第一個怨靈尸體的一部分。雖然靈魂已經被淨化,但是作為載體的身軀仍然會殘余一絲帶著怨氣的能量,只要利用這個氣息應該可以很輕松地捕捉到同類——不管是剛剛形成還是資深的怨靈都很樂意分享一下同類的怨氣和力量。

「曜漣。」

銀白色的身影乖乖地張開嘴叼住。

「嗚……」這個氣息大概能持續半個小時的樣子。雖然被迫咬住尸體而感到有些委屈,還是認真感受了一下然後提供了訊息。

「那麼,一邊向下走一邊等待獵物上鉤吧。」

少年和狐狸的組合繼續在廢棄的公寓樓中游蕩著。

被壓低的腳步聲和沉悶的氣息……

雖然實際相處的時間並不長,還有不少算是在沖突中度過的——但是少女卻無法忽視她對這段時光的情感。

——非常地在意呢。

不,和變成這副樣子無關。少女好笑地搖搖頭,這是自己的選擇啊。不知道為什麼,變成這樣之後反而不那麼執著了——因為大部分的身體活動和情感思想都交給了本能——身為怨靈的本能。——原本要復仇的目標被淨化了嗎?沒關系的。那就把擋路的家伙一起除去吧。看來怨靈的思維方式反而要更適合她,糾結和郁悶的情感被單純的殺伐所替代的感覺——讓人覺得微妙的神清氣爽。

是的,新晉的怨靈,悠妲菈在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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