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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搖搖欲墜,她整個身體抖得厲害,淒惶地望著他,眼里的淚水卻慢慢止住(羅衣香第156章斷情愛內容)。

固執地看著他,一點一點退出他的懷抱。

「淵離,我會恨你的。」

她輕聲說。

而他便也輕聲地回她說道︰「那便恨吧。」

恨,總比痛苦好,總比傷心強。

不算寬闊的石洞門口緩緩響起腳步聲,楚戰冷冽的目光凝在羅衣身上,半晌,才對上淵離,冷冷開口說道︰「告別完了?」

淵離輕笑一聲,然後猛地咳嗽起來。

只是這一次,不會再有一個女子緊張地伸手進他的懷中掏藥瓶子,心急如焚地倒出藥丸固執地要塞進他的嘴里逼他咽下去。

他捂著胸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慢慢地說道︰「你帶她走吧。」

楚戰冷哼一聲,上前走到羅衣面前,手剛觸及她的胳膊要將人提起來卻被她一下子出手打開。

「別踫我!」

羅衣大聲叫了一句,自己慢悠悠地站直,雙手抱臂,似乎很冷,全身都在抖,脖子也縮了起來。

楚戰皺眉說道︰「孟小姐,請你克制。」

「羅衣……」

淵離輕嘆一聲,望著她頓住的背影,反復在月復中徘徊的字句卻終究是說不出口,只能低聲喃語般地說道︰「保重。」

她沒有回頭,木著一雙眼楮走出石洞,緩緩在一面牙宗刻像前停住,本是流光溢彩的眼楮此刻卻消弭了光明。

這牙宗如此怪異,她現在卻連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了。

因為,那個人再也不會在她被嚇著的時候,伸出雙手,擁抱她。

淚水好像流盡了。整個眼楮干腫著。

這是一場夢吧,才短短不過一兩日光景,便這般斗轉星移,物是人非。

以後自己將又落在楚戰手里,為他所用,如棋子一般。本來該挺身而出護她到底的人卻親手將她推了出去。

他不是不明白,若是她真的跟著楚戰走了,將來會面臨的格局。可是他還是狠心地將她推開自己的身邊。

她何其無辜。他何其殘忍,在給予她那般溫暖之後竟然將她親手交到敵人手里,讓她隨著命運擺布,甚至隨波逐流。

戰爭這二字,從古至今都是殘酷的代名詞,她一個可能身懷巨富的弱女子。如何禁得住人的蠶食?

她跟著楚戰走了,將來面對的,是整個孟氏大族各種各樣野心勃勃覬覦族寶之人。是楚戰以她為餌奪得巨寶的煌煌野心,還有可能是與原本摯愛之人的對立。

他忍心將她交付到如此的境地(羅衣香156章節手打)。

是的,他一手將她推到了這樣的境地。

羅衣緩緩閉上了眼。再睜開時,里面已是平靜無波。

楚戰站在她面前,雙手自然垂在身側,身上的鎧甲裝顯得他更加英挺不凡,器宇軒昂。

他皺著眉頭看了她一會兒。終究見她轉了身過來。

「走吧。」

似是很疲憊,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楚戰點點頭,當前在前面走,羅衣緩緩跟上,並沒有再回頭看。不管石洞內的男子是出來目送她也好,是仍舊留在石洞中也好。

也與她無關了。

然而石洞之內,捂著胸口抑制著自己咳嗽的淵離終究是忍受不住,驀地大咳一聲,胸腔里的灼熱霎時噴薄而出,正好灑在那一件不知何時被丟落在地的嫁衣上面。

點點的殷紅那麼灼熱。

他喘不過氣,手伸向嫁衣緊緊地按在自己懷里,良久,才如困獸一般嗚咽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面前站了兩個人,潛叔輕嘆一聲,默默在一邊看著他;咸柯欲言又止,想伸手去扶,卻踟躕不前。

他終于安靜下來,伸手抹了自己嘴角的暗紅色血滴,扶著石壁站了起來,低垂了眉眼,低聲問道︰「潛叔,這下,你可滿意了?」

潛叔目光溫和,看著他如同看著自己的孩子,他伸手攙住他的手臂,良久才淡淡地說道︰「公子,我曾經告訴過你,要我對第三件事妥協,除非我死。今日若是公子執意和楚將軍對上,只可能是一種結果。」

潛叔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而執著,「那便是你死,他仍舊會帶走孟姑娘,而我,必自裁而亡。」

淵離苦澀地一笑,「所以,潛叔是要我徹底傷了她的心,好讓她從此對我,斷情絕愛嗎?」。

「公子既然下不了決心,那便由我來做。」潛叔睿智的雙眸仍舊是溫和地看著他,「公子也該知道,若你強行與她在一起,你們二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就算是為了她,也該是你放手的時候。」

淵離緩緩推開潛叔,身子一晃,咸柯頓時上前扶住他,動了動嘴才說道︰「潛叔,先不要跟公子說這些事情了吧,他已經……」

「不說透徹,他永遠不懂。即使現在放了她走,焉知以後會不會重蹈覆轍?」

潛叔站定,雙手背過身後,低聲說問道︰「公子可嘗到了情愛滋味?」

「是又如何?」

「是否痛徹心扉?」

淵離冷冷一笑,「甘之如飴。」

潛叔嘆息一聲,轉身背對他。聲音中有一番悵然,「你同你母親,何其相似。」

淵離頓時暴怒,「不要拿娘親說事!」

「可是公子應當知道,這本是一碼事。」

潛叔目光悠遠,似是面對著石壁緬懷什麼,他聲音略顯了清冷,「當年她情陷帝王,就已經注定她此生淒涼,然而她至死也執迷不悟。痴情一生,換來的不過是那個男人偶爾的回顧,以及一個傷痕累累的你。如今,你情陷孟氏,明知她是孟氏一族最尊貴的女子,卻仍舊至死不悔,甘之如飴,可你要知道,你什麼都給不了她,甚至連一場最為簡單的婚禮也無法給予(羅衣香156章節手打)。」

淵離倚著咸柯,呼吸聲驀地放大,近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如今這一切,不都是你一步步算計好了的!你竟然,你竟然連一天都容不得我們,還與楚戰聯系……」

「我和楚將軍不過是有一些約定,公子若是覺得我這番做法是出賣了你,那我絕對無法苟同。」潛叔靜靜地回道,聲音並沒有一絲因為被懷疑而起的波瀾,「公子當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子你好。即使公子不能長命百歲,至少,也不會如此年輕便溘然長逝。」

淵離便輕蔑地笑了出來,聲音顫顫地說道︰「在我費盡心思要護佑大楚之時,你在跟我唱反調。這若不算是出賣,那何為出賣!」

「公子,我欠你母親一條命,這些年來,也該早就還清了。」潛叔幽幽一嘆,「大楚氣數已盡,無論公子你做什麼,都是徒勞。你顧念親情,願意相幫,我睜一眼閉一眼,不多理會。只是現如今你也該鬧夠了,形勢復雜,顧家已悄然起兵,你如今的行為不過是助紂為虐。大楚亡了,顧家興兵,將是國之大難。」

淵離目眥欲裂,潛叔仍舊平靜無波︰「公子不該繼續煩憂這些事情,早日休養才好。」

咸柯手握著淵離的手腕,只覺得上面青筋暴露,淵離正處在極端憤怒的邊緣。思索良久,咸柯才慢慢地說道︰「公子,潛叔說得對,大楚萎靡,早該由人接手江山。顧氏陰毒,不堪為皇,唯有楚氏,自草莽而起,深諳百姓疾苦。有他坐鎮,則各大世家,百足之蟲,至少可毀其一般枝葉。雖不說撼動大局,但世家傾軋,名不聊生,此境況可得緩解。」

潛叔贊賞地點了下頭,輕聲說道︰「咸柯久居山中亦能明白的道理,你如何不明白?少年時你既已寫出《警世言》之作,我本以為你早已看透世情,沒成想到了關鍵之時你卻感情用事。公子,在你眼里,家國天下,到底孰輕孰重?留著大楚禍患,伏尸百萬,流血漂櫓,三方甚至更多的勢力群起而攻,這江山將是一片血海翻騰。而若大楚不再,皇族凋敝,至少混戰之相可消,只需靜待中原之主再登寶鼎,一統天下。到時百姓安居樂業,豈不善哉?」

淵離俱是不聞,撇開頭像是睡著一般,只是那顫動的睫毛泄露了主人的心緒。

潛叔幽然說道︰「公子,我知你並未睡去。從小我就教你,遇事,當冷靜,自制,平和,才可以天下大局為重,不受負累。兒女情長也好,骨肉親情也罷,該放下的,總得放下。」

咸柯擔憂地望向淵離,問潛叔道︰「公子吐血,可礙事?」

「無礙。」潛叔擺擺手,「瘀血積聚,吐了至少胸口歡暢些。」

咸柯仍舊擔憂,瞥眼卻見淵離眼角靜靜滑下一行淚來,大驚道︰「公子!」

潛叔亦抬眼望去,良久低低嘆息一聲︰「情至深處,割舍不易。也罷,也罷……」

說著對咸柯使了個眼色,咸柯猶豫了下,終究還是伸手劈在淵離的頸窩處,將他霎時軟倒的身體抱在懷中。

明明是男子,卻輕巧地嚇人。

咸柯深深嘆了口氣,問潛叔道︰「公子的蟬毒可是要毒發了?」

「這段時間他遭逢大難,情緒變化極端。」潛叔掐指算了算日子,閉了眼嘆道︰「如今想必時日不多了。」

「六靈已失,這可如何是好?」

咸柯擔憂地望向潛叔,後者只微微思索了番,道︰「那便只能用最後一種方法了。」

良久看著淵離說道︰「希望他將來,不會怪我。不過若我死在他手中,也算是全了這一世恩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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