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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襁褓中熟睡的嬰兒,林桂華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嬰兒的耳朵,流著淚說道︰「這孩子跟思群小的時候一模一樣,這小金元寶耳朵就像是跟他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可憐的孩子,你還沒有見過孩子一面就走了。媽心痛啊!媽為了你,眼楮都要哭瞎了。這些你都知道嗎?」。

汪曉靜強忍著悲痛,沒有哭出聲來。為了不讓婆婆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她默默地把頭轉向了另一側,淚水順著眼角簌簌流下。

辛友奎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嬰兒,便走到了一邊。

汪全清見狀便跟了過去。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汪全清不時地點著頭。

辛友奎夫婦並沒有在醫院停留多久,也就是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後,他們便走出了產房。送他們離開後,在走廊里,章蘭玉從汪全清的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辛友奎夫婦接到了交警隊的通知,對方已經出院;這起事故的責任認定已經出來了,對方付全責;崔警官要這邊約個時間去交警隊和對方和解這起交通事故。

汪全清在說完這些事後特意提到了一點,之所以有這樣的認定結果,完全是因為有辛思群大伯的關照,交警隊才會很努力地爭取對方認可了這樣的結論。當然,汪全清這都是在重復辛友奎的話而已︰「責任認定已經出來了,就盡快地和解吧。事情拖久了,引起思群大伯的不滿,對誰都不是好事。」

章蘭玉嘴上沒說什麼,但心里卻有自己的想法︰「現在看來,曉靜和崔昌益的那次談話起了作用。崔昌益已有所顧忌,在曉靜不能到場的情況下,沒有召集雙方和解這起交通事故。從這一點看,當初我攔著曉靜,不讓她去交警隊是錯了。」章蘭玉在心里暗暗地琢磨著辛友奎說過的話。

汪曉靜是在一周後出院的。當她听母親說完了這些事後,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流著淚看著孩子,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

章蘭玉看著汪曉靜身邊的孩子,悲傷地說道︰「可憐的孩子!你還這麼小,就要跟著你媽媽去打官司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長大才行啊!」

汪曉靜潸然淚下,目光轉向了孩子,心里涌上無限的悲哀。

再次見到婆家人是在孩子滿月後。北方民間有個習俗,新出生的嬰兒在滿月後不僅要擺滿月酒,還要搬到一個新的環境住些日子,俗稱「躲騷窩子」。一般情況下,小夫妻都會在孩子滿月後帶著孩子來到娘家住些日子的。但汪曉靜一直都是住在娘家的,「躲騷窩子」自然就躲到了婆家。

辛友奎夫婦自然是無話可說。汪曉靜就這樣帶著孩子住到了婆家。在與婆婆的閑聊中,汪曉靜知道了更多的事情︰辛思群出事後不久,公公和婆婆便跑到很遠的外縣找大仙算了一卦。按大仙的話說,辛思群是被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克死」的,這個孩子的命很硬,對老人也有一定的不利;公公對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孫子並不是很喜歡;尤其讓公公更生氣的是汪曉靜竟然去找崔警官,要求旁人無權過問這起交通事故,剝奪了他們與對方和解的權力。

听婆婆說完這些事,汪曉靜更加堅定了自己獨自與對方交涉的念頭。讓汪曉靜更加氣憤的是,婆婆和公公竟然將思群的離世歸咎于孩子身上。當婆婆再次提到這件事時,忍無可忍的汪曉靜再也按捺不住,反唇相譏︰「小小的孩子有什麼錯?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孩子承擔這樣的罪名呢?思群離開時,孩子還沒出生,怎麼可能會‘克父’?我倒經常听人說起父母‘妨兒女’的事情,誰又敢說思群不是父母‘妨死’的呢?左鄰右舍不是也有人這樣說過嗎?」。

林桂華一愣,她沒想到汪曉靜竟然會當面頂撞她,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林桂華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生氣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是誰說我們‘妨兒女’了?我們如果是‘妨兒女’的命,這些孩子是怎麼長大的?」

「我的孩子也會長大,而且會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汪曉靜並沒有退縮,堅定地說道,「我要讓事實證明,在別人眼里‘克父’的孩子將來會是怎樣的優秀。所以,媽,請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什麼‘克父’的事情,我不願意,也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評價我的孩子。至于和對方和解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的,我不會讓任何人代我和解的。」

「沒有他大伯出面關照,你以為就憑你自己能打贏這場官司嗎?」。林桂華惱羞成怒,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不少,「你知道就這份責任認定書,思群的大伯打過多少次電話嗎?你真以為思群一點責任沒有嗎?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關系,思群的大伯會過問這件事情嗎?你倒好,背著我們偷偷地跑到交警隊,威脅崔警官,不要我們參與事故的和解。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啊?」

汪曉靜心里裝滿了悲傷和憤怒,臉上毫無懼色,流著淚,氣憤地說道︰「媽,你們又在做些什麼?你們一次次去找崔警官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為了達到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們甚至對崔警官說我和思群是未婚同居的關系。你們這樣做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就那麼心安理得嗎?」。

「你——」林桂華一時語塞,瞪著眼楮說不出話來。

「思群出事後,你們把我當成了外人、罪人,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汪曉靜邊流淚邊說道,「你們口口聲聲指責我把思群推到了死路上,怨我對思群照顧不周。可你們做了什麼?大哥養車這麼多年,你們明明知道車買回來該放鞭炮 蹦晦氣的,可你們有誰提醒過思群、提醒過我?現在思群出了事,你們為了減輕心里的不安,就把所有的責任都安在了我和孩子的頭上,你讓我們怎麼承受?」汪曉靜的聲音也高了很多,一臉悲憤的神情。

「你這孩子越說越不像話了!」林桂華氣急敗壞,站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道,「什麼時候學會頂嘴了?你的父母是怎麼教育你的。」林桂華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孩子被吵醒,哇哇地大哭起來。

汪曉靜流著淚抱起了孩子,臉貼在孩子的小臉上無聲地哭了起來,淚水滴落到孩子的臉上。孩子馬上安靜了,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看著母親。

傍晚吃飯時,飯桌上異常的沉悶,一家人誰都沒有說話,臉上皆是悶悶不樂的神情。汪曉靜心里很清楚,一定是婆婆將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所有的人,他們才會表現出這樣的一副神情。汪曉靜並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神情,喝了一碗粥後便抱著孩子回到了房間里。

房間外很快響起了說話的聲音,聲音不大,倒像是竊竊私語。

汪曉靜冷眼看著房門外,臉上的神情漸漸變的冷靜起來。

在婆家僅僅住了一周,汪曉靜便抱著孩子回到了娘家。並不是婆家下了逐客令,而是有一件事要汪曉靜必須馬上去做︰房子到期了,要麼搬家,要麼交房租。汪曉靜听從了母親的建議,在哥哥的幫助下,搬回了母親的家里。就這樣,結婚不到一年的汪曉靜帶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再次回到了自己之前曾住過的房間。

入夜,望著滿屋子熟悉的家俱,汪曉靜懷抱著兩人的結婚照,是淚如雨下。

讓汪曉靜心情更加難過的是,孩子在這個時候又病了。汪曉靜是在半夜發現孩子在發燒,體溫很高。在母親的幫助下,汪曉靜給孩子灌下去感冒藥。看著孩子燒得紅紅的小臉,汪曉靜忍不住落淚了,她的心里裝滿了深深的擔憂。

汪曉靜的擔憂很快就變成了現實,第二天一早,孩子燒得更厲害了。汪曉靜抱著孩子和母親一起急匆匆地趕到了醫院。一番檢查後,醫生開了住院單。辦完入院手續後,章蘭玉回家取住院所需的費用和生活用品了,汪曉靜和孩子留在了醫院里。這一住就是半個月,住院費用已經用去了三千多元。

看著在病房里忙忙碌碌的母親,汪曉靜暗暗地流下了許多的淚水,臉上更是掛滿了愧疚的神情。

辛友奎夫婦是在來打听什麼時間去東肇縣交警隊和解一事時從汪大勇的嘴里听說了孩子住院的事情。知道汪曉靜不在家,辛友奎連家門都沒進,就走了。

汪大勇看這夫婦走得這麼急,他滿心以為他們是要到醫院去看望孫子呢,特意把汪曉靜住的病房位置又說了一遍。

傍晚,汪大勇到醫院後,把辛友奎夫婦來過家里的事情告訴了汪曉靜。當听母親說他們並沒有到醫院來過時,汪大勇一臉的意外神情。

汪曉靜一臉漠然的神情,就像是沒听到汪大勇的話,低頭給孩子喂著女乃。

一旁的章蘭玉心里很不是滋味,臉上現出不滿的神情。

在醫院又住了五天後,汪曉靜抱著孩子回到了家中。放下孩子後,汪曉靜轉身走出了家門。來到公用電話亭,汪曉靜撥通了崔昌益辦公室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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