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chapter－of－red－3:desiredreason
————【第一視角︰加納斯。霍菲因】
車開到底後停下來，一個身穿白衣卻戴著軍用護目鏡的人正在那里等著我們。
「晚安，歐利特研究員。」他走到副駕駛側的車門旁邊，向我打招呼，當然，叫的是我吊牌上寫著的名字。
「晚安，怎麼稱呼您？」
這個人應該是這個研究所專門對外負責接待的人，從他並未掛吊牌，腰上卻別著槍和某種遙控裝置就可以看出，我們還處于被觀察的狀態，如果在這里有什麼異動，馬上就會被處理掉。
「我的名字不重要，請您出示協議文件或磁卡。」
「對海威的人，e－s也這麼謹慎嗎？」。我有些調侃的語氣，遞給他一張磁卡。
那是含有雙方秘密協議的數字證書，當然，事先做過手腳。
海威研究所雖然是政府出資興建的，但由于從事過于偏執和邊緣的研究，進行地下交易是家常便飯，其中尤其跟e－s來往密切，雖然後來名義上被廢棄，但散落在民間的研究員，仍然大多重操舊業，並且有權限跟e－s交涉。
「不好意思，前段時間發生過信息泄漏的事件，上面關照我們必須小心處理。」
「信息泄漏？e－s也會有這種情況嗎？你們的保密措施嚴的跟保護國家機密一樣呢。」
「怎麼嚴都防不住內鬼……證書沒問題，請下車卸貨。」
內鬼？他指的是上次黑瞳的人侵入icc－m，威脅要釋放i1病毒的那個嗎？據cnsd反應，當時是因為牽涉了e－s的利益，黑瞳莫名其妙的就收了手……難道跟出了內鬼有關系？
cnsd的家伙…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傻啊……
不過也就因為出現e－s這個線索，上面命令我們暫時不動擁有成型生化病毒的黑瞳，先旁敲側擊從e－s下手調查。
這次調查最終目標就是確定e－s跟d.t病毒開發的關聯性。
而為了研制疫苗和解藥，全面收集資料，是聯合行動的主要任務。
「晚安，惠靈頓研究員。」
打開車後廂，接待人用剛才跟我打招呼一樣的方式對庫爾說。
……庫爾是在靠近司機位置後面的座位上側坐著，離我們並不近，這家伙居然能一眼看到他吊牌上的名字？
對了…我忘了吊牌後面的那層電子識別的圖案……里面大概記載著吊牌主人的身份信息，並且能直接被接待人的護目鏡讀取。
說實話，我對高科技的東西不是很感冒，尤其是電腦相關的知識…佣兵訓練時期還被切西諾譏笑過……嘖！說起來，要不是他當時玩笑的黑了我的手機，也不會發現我的秘密了……
「惠靈頓，幫著把貨卸下來。」我沖庫爾使了個眼色，看到他回給我一個皺眉，但還是按我說的做了。
……估計對我說那三個人是「貨」有所不滿吧。
其實，他們現在以昏睡的狀態被綁在擔架上，樣子就跟要被送進太平間的尸體差不多。
那小子一路上恐怕做了很多無謂的猜測。
「兩個雛形一個成品嗎？數量不對吧？」接待人大概看了看，用行話詢問。
「還有一個活體呢。」我湊上去在他耳邊說，眼神向後瞄了瞄庫爾。
「噢…又是這種。」十分平靜的接話，看來對方已經習以為常了。
庫爾的嘴巴動了動，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置疑，但又不好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算是聯合作戰，國防部和國土安全部也不能做到利益統一，既然cnsd不會對我們道出他們知道的所有信息，e－t－o也沒必要把每個行動安排都解釋的很清楚。
七手八腳的把三個擔架抬下來，放在層疊型的推車上，我跟伊凡很隨意的說了句叫他先走到外面等，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但接待人卻出聲制止了他的離去。
「請司機在此間稍候，等到貨運到檢查室初步檢驗完畢即可。」
「……原來的規矩不是這樣吧？」
「現在是非常時期，抱歉。」
這意思是要把司機也留下做人質嗎？有我們兩個研究員還不夠？
伊凡挑挑眉，不置可否，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但是，伊凡被押在這里的話，狀況就產生了變數，初步檢驗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原先的計劃恐怕會受到影響…
接待人打開了檢查室的通路，我跟庫爾推著層疊型的手推車，順著熒光指示開始前進。
路上，我瞄了下庫爾，他板著臉，似乎在壓抑著不快。
小子……待會可能還有更糟的狀況，你可別露怯阿。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通訊方面，負責聯絡的伊凡所在地不知道有沒有監控…衛星信號沒有被屏蔽和干擾的話就還好，如果有的話，就等于失去了n.k的支援……
不管怎麼樣，必須按計劃盡快轉移對方的視線……
「活體想選擇哪種交易方式呢？」
達到檢查室後，接待人將手推車交接出去，邊在自己的手寫板上記錄邊問。
「我想所長親自驗貨。」
「呃……可是所長現在不在這里……」
「啊……那真是太遺憾了，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等。」
不在啊……我當然知道不在，他現在正在fbi的特別偵訊室「做客」呢。
像e－s這種跨國販賣人口的地下機構，它每個分支的主要管理者都有表面的光鮮身份，雖然貌似好像可以起到完美的掩飾作用，其實反而給國家警力提供了可以冠冕堂皇限制其自由的借口。
「我不清楚他什麼時候能來…一般接受新實驗體的時候他都會過來，但今天一直聯系不上。」
「那我們就等1－2個小時吧？實在等不到只能下次了，活體的事還是謹慎點好。」
「您說的對…請在休息室稍作休息。」
等當然是等不到的，這是計劃之中的安排——我跟庫爾要為那三個人貹醒後的調查爭取時間。
一般來說，計劃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只要等待兩小時左右即可光明正大的撤離，之後伊凡會變裝為所長，將調查結束後繼續裝回尸體的三人以某種借口拉走……
並不是多麼復雜的行動，但今天e－s的架勢卻讓我覺得有點不安……
對了，不安的因素另外還有一點。
……庫爾.塔克。
順利的話他只要跟著湊個數就行了，沒有必要跟他解釋什麼，但萬一出了差錯……
實際上，他這次的偽裝身份很危險…
掛著吊牌，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像研究員的……
活體試驗品。
……就跟當年的我們一樣。
我在休息室中轉了兩圈，手表上的監控檢測儀沒響，證明這間房間是安全的，不會被竊听。
「過來。」我在沙發上坐下，拍拍旁邊的位子。
庫爾沒動也沒說話，只是站在稍遠的位置，瞪著我看。
「這里雖然沒監听，但隔音可能不怎麼好，你想我沖你吼嗎？」。
他皺起眉，攥了攥拳頭，明顯很有意見，在強壓著怨氣。
其實……我也不想跟他太過親近。
不想承認，我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
軍隊里面同性戀很多，其中有不少是不談感情只圖身體享樂的……
我撞見過很多次……但從沒攙和過，不是特別厭惡男人之間的情事，只是相比起來我更偏向男女歡愛。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呢……難道是壓抑太久的緣故？因為工作關系太過緊張無處發泄嗎？軍中有一些利用職務上的優勢強迫下屬就範的，我明明是很反感的啊……
我居然會對一個男人，而且他還是……
「我能問個問題嗎…？」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庫爾已經走到我的面前，指著他掛的吊牌上的照片，緩緩地開口說道。
質疑是很正常的，這麼奇怪的狀況沒疑問才不正常。
「怎麼？有什麼疑問就提吧。」我向後仰在沙發的靠背上，自下而上看著他的臉——這麼做的用意其實是為了跟他拉開距離。
他卻好像看透了我的心一樣，俯，雙手撐在我頭兩邊，氣息漸近。
……他身上的味道……該死……
「你是在勾引我？這麼想要男人抱你嗎？分分場合。」
我一方面說著刻薄違心的話，一方面拼命的抑制住自己沖動的欲念。
「這個叫丹.惠靈頓的研究員，原名……是叫丹尼.塔克吧？」？！！
……我一瞬間傻在那里。
他剛才說了什麼？
怎麼會？！
「你根本就知道，這張照片里的人，是我父親嗎？」。
我睜大了眼楮。
他怎麼會知道？！
我以為他的疑問會是關于剛才交接時說的「活體」、「驗貨」之類的事……沒想到他突然一擊正中核心。
他父親的身份是海威研究所的檔案中才會記載的事！是屬于國防部的機密阿！他那時還小不可能記得……！
「所以你……對我做那種事，是為了滿足你在我父親身上實現不了的……獸欲吧？」
什麼？那種事？獸欲？
對他父親……？
不對！才不是……
我剛想出聲反駁，唇就被堵住。
他居然主動吻了我！
……這是個充滿了挑逗的吻，帶著赤果的勾引，惹火的欲念。
明明都是唇舌交纏，但跟切西諾那時接吻的感覺不同，跟他的親密接觸，強烈的刺激著我的神經……
果然……我對他，只有對他才會這樣……
我居然真的喜歡上了恩人的兒子！
「庫……塔克，你再不住手我……」
「住手？為什麼要住手？」他的舌沿著我的臉頰滑到耳際，「你不是很想對我做這種事嗎？來啊，我現在就要被你搞……」
「你能不能別這麼賤…」我抓住他正撫向我的手，如果再不停止我真的忍不住了，「你既然知道丹尼的事，就應該明白我的立場……」
「明白，當然明白。」他的嘴角浮現著一抹殘酷的笑容，「我的價值，就是他的代替品嘛！」
「別胡說八道！」怒氣突然涌上來，我用力一把推開他，站起身來。
他坐倒在地上，仰著頭看著我，面無表情。
「怎麼了？正人君子？霸王硬上弓過一次就算了？你還真能忍啊……」
「混賬！要是丹尼看到你這樣……」
……說到這我說不下去了。
我的喉嚨被一陣酸澀阻隔，發不出聲來。
要是丹尼看到他……這樣？
那也不如……知道我對他兒子做了什麼來的憤怒吧？！
「喲……看來你想明白了，別把自己當受害者了，霍菲因搜查官，你跟我一樣，都是控制不住本能的廢物而已！」
「住嘴！」我扯住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一把甩到沙發上，緊接著撲上去啃咬他的雙唇——他平時白皙淡漠的臉，因為激烈的情事染上一抹紅暈，這更刺激的我發狂。
該死……我為什麼會對他這麼欲罷不能……？
他沒有反抗，反而環住我的頸項迎合著我，這使我的內心充滿了矛盾。
背德感。
我們明明沒有血緣關系，我對他做這種事……卻有一種比男人之間的情事更禁忌的快感！我明明應該是保護者的角色，現在卻像是個趁火打劫的強盜！
他身上的氣味就像誘人的甘蜜，刺激著我的欲念，理智已經不復存在了，這一刻，我只想征服他，讓他在我身下喘息……
「長官…你還記得這是在任務中嗎？」。
不同于我凌亂的呼吸，他突然吐出的冰冷話語，帶著一絲不亂的氣息。
還有……輕蔑的眼神。
……該死！他玩我！
「媽的！」我一拳打在旁邊的牆上，骨頭震的生痛。
庫爾冷笑了一聲，推開我起身整理凌亂的衣著。
看來他對我的反應很滿意，也許這就是報復我的方法。
「任務……庫爾，等任務結束，你想怎麼著隨意，現在別鬧。」
「我鬧？你心里想著我父親，行動上卻在搞他兒子，到底是誰在鬧？！」
「不是的！嘖…你究竟是從哪知道的…」
「做得出就別怕別人知道，長官。」
可惡…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時機完全錯過了，我早就應該解釋清楚的才對！
「庫爾…你听我說……」
「別叫我的名字，霍菲因長官，我受不起。」
真是糟糕……這樣不就鬧僵了嗎？
正當我想靜下心好好再跟他談談的時候，我的內置式耳機響了一下，接下來傳入一個聲音︰「加納，情況有變，盡速想方撤離。」
怎麼不是伊凡在說話？這聲音…好像是…
切西諾？
我正想開紐扣上的麥克具體問問情況，剛才的接待人推門進來。
「歐利特研究員，我們的副所長很快就到，他有所長的授權，可以馬上驗貨。」
……？！
副所長？誰……啊？！
－－－－－【第二視角︰切西諾。哈達爾】————
糟了，太晚了嗎？
這是今天貝魯他們到k.a總部才得到確切的消息——自從上次亞拉侵入icc－m，雅克為了保全萊因交出u盤數據導致e－s信息泄漏以後，e－s的研究所就加大了風險控制，並全面的引入了副所長制度。
跟所長不同，副所長全是灰色身份，而且都是e－s總部派遣的，具有監督和管理的雙重權限……也就是說，比所長更加危險且難以掌控。
還有更糟的是，這個e－s的研究所屏蔽衛星信號，作為聯絡官的戴特里.伊凡似乎也被控制在了所內，這使得我們的n.k一開始無法通過他與其他人取得連接。
現在我跟幾位區域長在「緊急移動支援車」上，距離目標地不遠的距離，用車載的基站制造信號，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一旦被對方發現會立刻被斷掉，所以，必須盡快先讓加納和塔克撤離。
「萊因，情況怎麼樣？」
「現在進不去，封閉的很死，看來要制造些事端才有可能。」
「交給你們，自己小心。」
為了以防萬一，我讓萊因帶著r.t隊的人一起去現場接應，凱伊隊長的那些古怪的發明在這時應該能派上用場了。
說起來，萊因這個臭小子，居然跟庫爾.塔克私下交換那種條件！如果不是涉及到要從國防部的檔案庫里抽資料，估計他壓根就不想告訴我。
他想幫朋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亂攙和以前，至少也知會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好不容易打通了連接，就听到那邊兩人在吵架……還跟我黑的資料內容有關。
不過庫爾的父親會是原來海威研究所的一員，確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佣兵時期我有次惡作劇的侵入加納的手機，發現了他存著一張男人的照片還有一份名單，我以為是他的戀人，他卻說是恩人，而名單里的人全部是他的「獵物」…說的我是一頭霧水，當時似懂非懂，但我一向尊重隱私，也就沒再問……
原來，那張照片就是庫爾的父親丹尼。塔克，而加納跟他相識是在海威研究所嗎？加納怎麼會在那種地方待過啊…？
呃……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雖然不知道那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只希望他們不要因為過往的恩怨影響現在的任務……不然，我豈不是也要負責任。
「切西諾，伊凡輔佐官可以撤出來了，」坐在一旁的亨利摘下耳機對我說，「似乎是因為有別的車要進去。」
「……副所長已經到了嗎？」。這麼快啊……不，也許這可以是個契機，「萊因，听到了嗎？」。
「明白。」
哼，這個小子的領悟力確實很高，難怪善于用人的貝魯和加納都覬覦著想把他納入麾下。
不過，太過聰明的人是很難掌控的，派他出任務我最擔心的事，就是他可能會做一些超出預計的行為，就算初衷是好的，結果也符合需要，過程卻是經常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其實我只希望，他能乖乖的……活著而已。
可惜，很快就應驗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幾分鐘後我發現……原本放在上衣口袋中，那個雅克給我的e－s的u盤……
……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