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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文眉頭打結,悲痛地擺了擺手︰「都讓開。」

正在此時,只听咻的一聲輕響,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塊白石頭,把架在我頸上的劍打偏少許,我立刻拔腿逃命。祖馬貼身追來,如影隨形般封住我的退路。

殺氣,漫天而來。

完了,死翹了……

他手臂一揮,我趕緊閉上雙眼,緊接著砰的一聲大響。

我模模脖子,頭還在,睜眼一看,祖馬倒下了,他的手臂伸得老長,一抽一抽的。

詐尸啊?我驚叫一聲,轉身就跑,撲,撞到一堵柔軟的牆,這牆散發著淡淡的沉香。

我伸手模了模,仰起頭,「朱棣?」

他臉色一變,糟。我立刻改口︰「四皇叔,你怎麼來了?」

「宮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本王怎能不來。」朱棣的語氣平平的,听不出是喜是怒。他說話的時候,頗有深意地掃了我一眼,我不覺後退一步,撞入另一道軟軟的牆,回頭一看,是朱允文。

他臉色蒼白,拱了拱手︰「四皇叔果然消息靈通。」

朱棣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擦過我們身旁,彎腰撿起一樣東西,我朝他手里一望,是一塊裂成兩半的玉佩,他不動聲色地揣入袖中。

敢情剛才是他用玉佩打偏祖馬的劍。

這塊玉佩一定是他的寶貝,裂成兩半都舍不得丟掉。

為了救我,他犧牲了自己的心愛之物。

「王爺,皇太孫,祖馬已經斷氣。」

我緩緩扭過頭,馬三保出現在黑暗里,手里持著一桿火銃,立在祖馬的尸首前。

死了?嗡……

我撲上前,揪住馬三保的衣領︰「你用火銃殺了他?」

馬三保點頭︰「是。」

「你,你,你……。」我差點噴血。

馬三保,你這個騙子加混蛋,你先誣陷允文,後誣陷十七,對本姑娘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現在又殺人滅口……要不是看你救了我的份上,信不信我現在就掄椅子砸扁你。

「小蘇,你冷靜一下,剛才情勢危急,祖馬武功高強,若不用火銃,很難制住他。」朱棣平和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郁悶,他說得有道理,但是,這個結果,我好難接受。

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又斷了。

我干咳兩聲︰「四皇叔,允文,我困了,回去睡覺。」

允文微笑,笑得極勉強︰「去睡吧。」

朱棣點點頭,面無表情。

我知道,其實他是有表情的,人後他也會沖我笑來著,而且笑得特溫柔。

我甩甩衣袖,一腳高一腳低地走到他身邊,米辦法,傍晚換了雙新鞋,有點打腳。

擦身而過,我彎下腰模模腳,站起身,突然腳下一滑,他伸手一撈,我袖里的圖紙悄沒聲息地渡到他手里。

那張圖紙標的很清楚,炸藥就埋在朱老頭準備郊祭的祭台下,足以把朱家子孫炸個粉身碎骨。

朱棣雙手一縮,背到身後,臉上神色不變。

咳咳兩聲,我飄然離去。

戴著那塊翡翠玉牌,搖著金絲玉骨扇,夜明珠拿在手里當滾珠玩,我出現在涼亭上,朱棣正在那里等我。

哇哈哈,讓帝國未來的君主候著,我好大的面子啊。

叭,收起折扇,當著馬三保的面,我行禮︰「四皇叔。」

他點點頭,示意我坐下。

馬三保遞上一個盒,擺在桌上。

我伸手打開,哇地叫了一聲,金鯉魚,眼珠是夜明珠做的,身子是黃金雕成的,價值連城啊。

朱棣眸子里掠過一抹笑意︰「喜歡嗎?」。

「嗯嗯,四皇叔,你怎麼知道?」

「上次父皇壽宴,你一直盯著它瞧。」

「四皇叔,您真是善解人意啊。」

「這次幸虧有你。」

「應該的,應該的。我也是大明帝國的一份子嘛。」

朱棣沖身後擺手︰「三保,你先退下。」

馬三保轉身走了。

朱棣重新看向我︰「小蘇,我有話問你。」

我乖乖地放下金魚︰「四皇叔,你問吧。」

「小蘇,那張圖紙你從何處得來?」朱棣神情凝重。

我答︰「從祖馬房里搜來的。」

朱棣銳利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小蘇,你如何想到搜查祖馬的房間?」

我從容答道︰「憑女人的直覺。」

朱棣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我也呵呵笑︰「四皇叔,我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問題?」

朱棣斂起笑容︰「問吧。」

「從背後打暈我的人,是不是祖馬?」

他點了點頭︰「不錯,後來馬三保從他手里把孩子搶回來,交到朱椿手中。」

原來是這樣。

「馬三保一直在暗中監視祖馬,正因如此,我們才能及時趕到。還有什麼要問嗎?」。朱棣溫和地看著我。

「宮中行刺朱允文的,是不是祖馬?」

他點點頭︰「就是他。」

深吸一口氣,我又問︰「那個放炸藥的,是不是寧王?」

他搖搖頭︰「不是。」

一直以為是他,誰知竟然不是,我驚愕︰「是誰?」

他嘆了口氣︰「不知道。」

啊,還有朱棣不知道的事,我表示驚訝。

朱棣眸子里掠過一抹笑意︰「傻丫頭,你四皇叔也是人,不是神,不過,依我之見,這個人很有可能就在我們身邊。」

啊啊啊,我當場石化。

他就在我們身邊,豈不是他隨時可以要我的命,好可怕。

「放心吧。」朱棣輕拍我的小手,語氣堅定︰「我會保護你。」

馬三保晃回來了,「王爺。」

朱棣站起身︰「小蘇,我走了。」

我啊了一聲。

他輕輕拍拍我的小腦袋,語氣寵溺︰「你立下大功,父皇已經收回追殺令,安心回去休息,不要想太多。」

我哦了一聲。

朱棣走了,馬三保也走了,我獨自坐在風中。

所有的事,都記在十七頭上,到最後,所有的事,都與十七無關。

我在桌上劃十字,原來,十七不是狼,是一只替罪羊。

心里有點酸酸的,我想到了馬三保,他為什麼誤導我,讓我以為所有的事都是十七干的。

只有一個解釋,朱棣不希望我和十七有任何瓜葛。

我又開始劃十字,劃著劃著,心里陡然升起一團疑雲。

楚昭甫用的是暗門的迷香,這事肯定和暗門有關,可惜楚昭甫已死,殺楚昭甫的人也死了,線索斷掉,無從查起。

埋在祭台下的炸藥並不多,可能只有從風火堂盜走的十分之一,剩下的炸藥呢,還有可以武裝幾百人的火銃到哪去了。

更可疑的是,祖馬一個小小的大內侍衛,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幫手,他怎麼可能做這麼多事,難道在這個蒙古人身後,隱藏著更可怕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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