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勉強,只讓這位姑娘自己回我一句話就可,姑娘我和冥弟一會兒想小酌一杯,不知姑娘願否加入。」
我微微吸氣再吐出道低著頭轉過身「殿下,月兒出趟門確實有些疲累,還請見諒,二位慢聊,月兒告退了。」
快步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停下,想看一看他現在的模樣。我離開的時候禹司冥十二歲,算是還沒發育好的小孩子,所以等他道了發育好的十七歲的時候我會一時沒有認出他,而我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面容也不會再有什麼大的改變。我立在暗處,他依然是我當年一直記著的模樣,只是臉部更沒冷肅了,雖然他在笑著,但依然能從眼底深處看出他的冷意。此外應該比當初健碩了些許,當年他擁著我的時候,我曾因他滿身的骨頭感到心疼。
緊步離開回到我住的院子,玉霜老遠看到我「姐姐你回來了,這是去哪兒了?」
我只管走,待到了屋里才開口道「如霜把院門關上。」
如霜見我聲音有些顫意也不多問,趕緊去關了門。
「姐姐這是怎麼了?」如霜關好門跑過來問。
「如霜……我……路上累了」本來想告訴她的,可發現自己都不知從哪里說起,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終于發現我在青王府的那些日子原來是那麼朦朧而飄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沒有一個很好的結束,而過程更仿似雁過無痕的天空,只依稀自己感覺有什麼東西撥動過周圍的空氣。而現在他亦有妻,我亦不是當年那個任意放肆的唐宇,我們都沒有了當年的那種純粹的情思暗涌,此刻相見又能怎樣?相見爭如不見而已。可這樣刻意的閃躲到底能維持到幾時?
待心情慢慢緩下來,我走到院子里坐下,把黃昏的事大致講了一遍。如霜甚是驚喜「我就說總會有轉機的。姐姐。我們……我們……」說著說著如霜竟眼楮模糊地笑起來。
我抓緊她的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會好起來的。」
一曲笛音隨風入耳,纏綿悱惻婉轉如泣如訴。
一曲笛音隨風入耳,纏綿悱惻婉轉如泣如訴。心又跟著抽痛,當年我看禹晨楓把一首《瀟湘曲》吹得入情動人,便嚷他也教我吹奏,他特送了我一只精細的玉笛卻教我一曲《蝶戀》。說是《瀟湘曲》太過淒涼。如今那支玉笛已早不在身邊,而那首《蝶戀》仍然深深烙在身上。如今不曾想在今夜再次听到禹晨楓吹奏這首《瀟湘曲》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楚客欲听瑤瑟怨,滿江深夜月明時
愴惻欲撫塵袍舊,瀟湘曲憶故人時,他在憶誰?為何此時曲子比以前更如泣似訴?他的心思再不為我所知,可我又何時真正看透過他。
一時往事如潮,低低念道︰
玉笛空
長亭送,
君別欹坐夢樓中
乘塢蓬,
滿江紅,
蜻蜓點水柳煙朦,
十年久相逢。
著一縷草簑看盡亂世蒼穹,
拂兩袖清風惜得孤山無龍。
飲三酌淺醇夢回月下彷徨,
聆四面楚歌踏來長安兵狂。
嘆鴛鴦,
賞瀟湘,
倚屏泣讀舊詩行,
臥庭堂,
月下唱,
柔弦縴指盼蕭郎,
伊人獨梳妝。
翌日晨起,沒有看到禹司冥,碧影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在她面前喚了幾聲她才看到我,問了她,才知道是早早進宮去了。我正想著公良先生會在今日入宮,看他何時能帶我一起進宮,卻不想他卻沒留下一句話這麼早就進宮了。便問「昨夜王爺什麼時候睡下的?」
碧影搖搖頭「不知道,昨夜爺送二殿下走後,不知又在哪兒停留了些許時間,回來皺眉在院子里又坐了很長時間。爺說不用我伺候了讓我早些歇了,所以並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睡下的。」
我想著應該是他們兄弟昨天在一起小酌可能各自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便也沒甚在意。用過飯也無事可干便在院子里坐著等消息。
剛過了辰時碧影便過來說︰「姑娘,方侍從在院外說有事要見你。」
「方侍從?」
碧影忙道︰「姑娘剛來可能不知道,方侍從是咱們王爺的貼士侍從,以前在軒王府的時候就跟著王爺,王爺一回來好像就派了他什麼差事,昨兒才回來,偏巧那個時候您又不在府里,所以這些天你也沒見過他,不過他今天好像是跟了王爺進宮的。」
我一听,想著應該是禹司冥從宮里捎話過來,或者是讓他接我進宮,便也不讓如霜叫他進來,自己直接急急地出去。出了門果然見一個人直直得立在院牆旁,青衫佩劍側身在前方,听到腳步聲微微轉一下頭,我打前後面跟著碧影走過去,他轉身向前走了幾步,恭禮道「見過姑娘。」
「姑娘這就是方侍從。」碧影提醒道。
我忙道「方侍從不必如此,可是王爺從宮里帶話過來?」
他抬起頭道「是的,王爺讓我接姑娘進宮。」
我見他模樣微微驚訝。會是當年的阿德嗎?
我見他模樣微微驚訝。會是當年的阿德嗎?不過此刻我心里急切著要進宮也不顧多問就跟著出了府讓了馬車直奔宮里,一路上想著進宮後的應對,也沒多話,只是他在外面道︰「姑娘,王爺讓我轉告你,不必緊張害怕,一切有他在。」
我心里一動道︰「有勞方侍從了。」
到了宮門口禹司冥已在那里等著,下車時我見他看我時眼神閃爍了一下。心里咯 一下「怎麼了?公良先生可把一切告知當今皇上了。」
他淡淡嗯了一句「稍後見了皇上你小心應對。成與不成你都要沉住氣。」
說完便領著我向前走也不再說話,直覺告訴我他今天確實有點怪怪的,但我在他後面一直趕路也沒功夫多問。
到了一處大殿,數十名宮女太監立在門口,抬頭一看大殿上書勤政殿三個大字,禹司冥走到一個太監跟前說了句什麼話,太監急急走進去稍後出來「叡王爺,皇上讓東門姑娘進去。」
我站在原地抬不起腿,緊張地看著禹司冥,他原本陰郁的臉稍稍松弛,無奈地走到我跟前「有我在。」我這才稍稍有了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