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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回城

「墨梅?」墨無傷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

鬼?這是阿伊的反應,因為據她查推,墨梅應該在馬車上就中了劍,一路退逃退死在了草叢里了……即使不死也是重傷。

「那個……你沒事就太好了,墨公子很擔心你呢。我是黃阿伊,你以後叫我阿伊就好了。」

對面的女子不為所動,氣氛十分詭異。那女孩慢慢扭過頭側面的臉被擦得狠干淨。至少長發下出的下巴是這樣的,美好的下頜,青紫的唇。

阿伊鼓起勇氣,驀地向前沖過去,一把推翻了墨梅的尸身。

她的頭部和手部吊著銀線,整個身子都被銀線牽引著,以匪夷所思的姿勢躺倒在地。

「啊,真是討厭的小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我的事情。」樹頂一個黑衣人笑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奇怪,好像吃了什麼藥或者徹夜不眠才會出現的沙啞聲音。

不是本聲。

「小姑娘啊,要不咱們做個交易好了,如果你能答應我不管這件事情,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好麼?」

「神神鬼鬼的,滿足別人的願望,你以為你是誰?」阿伊冷冷回答,「她都死了你還這樣折騰她,死者為大,你把她的尸體當什麼?」

「不要以為你是黃家的女兒我就能饒了你。你父親我是得罪不起,可我們今天就算真的做掉你,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殺手聚集了過來。

阿伊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隨即沉下臉︰「是啊,你現在是殺不了我。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所有的安危都會算在你頭上,將由你負責。」

「小姑娘,你瘋了吧?」那個殺手玩著手上的絲線,墨梅木偶活了一樣站了起來,抬起一臂,以袖掩唇,好像女孩子哼哼地笑。

阿伊不得不嘆息這個人不大聰明的頭腦︰「因為剛才招福招旺在的時候,你如果把我們全滅了,那麼的確不會有人知道是你殺了我們。我父親也不會查賬查到你頭上,但是現在他們已經被我交代明天回府。我如果把命和墨公子搭在這里,你們明天會是第一個被查到的。甚至,如果我失蹤了,沒有音訊了,你們也要負起責任。這麼簡單的道理,應該是個人都會明白吧。對啊,殺手練習是不練腦子的。」

阿伊的一席話,用十分甜糯可人的模樣緩緩訴說,但是每個殺手都被她俏皮可人的樣子羞辱到要死。

能殺麼?能,剛才能,殺了誰也不知道,處理了尸體回去交任務。

現在能殺麼?不能,殺了殺手們能完成任務,但是會被官府的人千刀萬剮。

銀線崩斷,墨梅失去生命的身體萎落在地。樹頂的男人慢慢側過頭,嘆了口氣︰「收。」

所有的黑衣人都如同影子一般沒入黑暗。最後樹頂的那個男人用力看了一眼阿伊,眼神清冽溫良。

阿伊不屑的白眼過去,看著他悄無聲息地沒入森林中,和其他人一樣。

阿伊松了口氣,她剛才故意說得招福招旺被她交代過的樣子,其實心里一點底也沒有。

對于黃家來說,自己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誰會在乎呢?不對,對于他們來說,自己賣入牙婆手里,還能有幾十兩銀子,還不夠買一份藥方錢。

能瞞過他們就好,黃家的女兒就是黃家的女兒,不管嫡親庶出,在外人眼里看著就有這麼一個招牌。黃府就是一只雞也比外邊一個人強。

「梅兒?」無傷試探著叫著她的名字。他走到躺在地上的紅衣女子身邊,伸手輕輕推了推。

然後,他慢慢跪了下來。

阿伊走近他,他懷抱著那個女孩子,原本笑容甜美的面容而今掛滿了淚水。

同樣是哥哥,我有三個,卻哪個都不如他。阿伊心里灰了一片,靜靜看著他。冷風盈袖,吹亂了一頭青絲。

他抱著墨梅坐了一夜,阿伊在一旁守了一夜。其實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他自言自語,嬉笑怒罵,她在他身後看著,有時候會插上一兩句話,他恍惚間也不知道听清了沒有。到第二日清晨的陽光穿透山林的時候,他才幡然醒來,回頭,看見阿伊和衣睡在草叢里,小小的身子蜷縮著,好像剛剛化形的花妖。

想起來昨夜這個幾乎素昧平生的女孩為他做的事情,他如同嚼了黃連般難過。

他甚至沒有問過她想做什麼,要去做什麼,他剛開始只是出于施舍的願意同行保護,結果卻處處倚仗她,甚至九死一生。每一刻幾乎都是千鈞一發,她可能沒有來得及想為什麼,但是她已經站在自己身邊,並且在自己最失意的時候,一直守在他身邊。不管他是否在意到。

他把手放在她的額頭,默默許下誓言。這個誓言,無關風月,卻生死相隨。

因為他希望,在他最失意,失去了一切的時候,在回頭間的余地里,有一個人能夠給予他最後的支柱。

不再是一個人。

阿伊忽然睡眼惺忪的坐起,一只手捂住最嘴打了個哈欠,睜開模糊的眼楮,看見一張俊俏的臉。

「誒?你沒事了?」阿伊輕聲問。

「你昨天出城做什麼去?」

阿伊一愣,想起來母親,又一次心急如焚︰「我娘行醫被兵馬司抓了,我要回鄉取戶籍救出我娘來。」

「不一定非要戶籍才能救出來你娘,你老家在哪了?」

「江西。」

墨無傷眸子里波光變幻,半晌,心疼地說道︰「你……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你知道江西多遠麼?你一個小女孩子,帶著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家丁,你要去江西?你是唐朝那個去西天的和尚麼?」

阿伊哪里考慮過那麼多,她有些發懵。江西……江西離應天府有那麼遠麼?

「即使是商販,從江西運送貨物到應天府也要一年的時間。」墨無傷凝視著她,「還好,你遇見了我。否則,你回來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是給你母親祭拜的時候。」

阿伊抬起瑩然的眸子,望著無傷。

「我們先回城吧,你娘的事情,我們慢慢想辦法。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阿伊絞著手指,後退一步,她想起那個宅邸就覺得壓抑和厭倦︰「不要讓我回去……我是裝作被拐賣溜出來的。府里現在估計一團糟了,我不知道回去後是否還有我的容身之地。」

墨無傷看著阿伊無助的樣子,更覺得她可親可愛,他伸手抓緊她花苞一樣的拳頭︰「你放心。」

墨無傷又一次笑了起來,好像雪花一樣純粹好看。只是阿伊看著這樣的笑容覺得他太孩子氣了。

有些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做,墨無傷總是率性而為,這一點,很不好。但是,經此一夜,他已是朋友亦或哥哥。阿伊上輩子從未得到過關愛和照顧,她想,這樣也不錯吧?

盡管心地善良,上輩子更是固步自封木訥守時,但是那些慘痛的經歷已經讓她養成習慣,不輕信,凡事在心中多過幾遍,在乎于利弊得失,甚至于采取決絕的手段。她生怕受到哪怕一點傷害。

「我放心。」阿伊莞爾。眉間蹙著,頗有疑慮。

墨無傷小心地給墨梅的尸身上裹了一件衣裳,放在馬背上,帶上阿伊回城。

一路無言,阿伊所有的文件都貼身收著,進了城之後,阿伊先回了仕女藥理館。墨無傷把她送到門口,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對母親的事情輕舉妄動。安心在家里等消息。墨家在京都也是首屈一指的名門大家。只要墨無傷願意,阿伊真有八分相信他能幫上自己的忙,才放心進了家門。

書蛾乍見阿伊回來,滿身塵土,拉住問東問西的,阿伊一夜沒睡好,又走了一早晨,精疲力竭,只是簡單地說遭了山賊了被那玄衣公子救下。書蛾驚出了一身冷汗,眨巴著眼楮消化了半天,趕緊燒了水給她洗澡。

阿伊覺得身上都是尸臭味道,燒水的時候放了點珍貴的香料熬成香湯。又把衣服全換成了燻過香的。她覺得頭發根里都是長途跋涉留下的汗液,一頭扎進了水里。

整個人都泡在浴湯里。熱水讓她感覺舒服了很多。她渾身都酸痛的要死。在水底睜開眼楮,仰望著上面。

忽然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敏銳的感覺讓她忽然站起來,拽了件衣服,猶豫地四處看著。

房間里明明沒有人,難道是自己疑神疑鬼?她不敢再洗下去。把衣服裹在細細的腰身上。

「我看見你了,出來吧。」

周圍沒有聲音。

阿伊松了口氣,但是仍然不敢放松,坐在妝台前,用梳子一下下梳理著濕漉漉的頭發︰「真是禽獸啊,閑的沒事偷看人洗澡。你是一路跟著我們來的吧?」

手指拈起了梳子上纏繞的發絲,她繼續說著︰「我原來以為你們的任務只是殺了墨梅墨無傷,墨無傷進了城,你們的計劃就完蛋了……看來並不如是啊……」

依然沒有動靜,阿伊好像一只警惕的小貓一樣,一雙杏眼微側著來回看了看。

「或者,是什麼東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必須殺人滅口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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