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武頓了頓,像是很疲憊,他用力搓了把臉,深深吸了口氣。
「我沒想到,真的會有這種魚,我以為這只是羅坪的又一個神話,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現在怎麼辦?」我有些慶幸,畢竟那不是我幻想出的東西,至少說明我還正常。
「你暫時不要管這些,魚的事我只當你從來沒說過,至于聾婆那里,我一會兒和小劉過去看看,有進展我會通知你。你們兩個先回去吧,至于太爺爺那里……我勸你們還是少去為妙。」鄭武說著,站起身。「走,我送你們回去。」
「你如果真想保護她,我勸你還是說實話的好。」一直沒有作聲的丁默突然開了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我心中一緊。
「你什麼意思?」鄭武戒備地看著丁默,淺棕色的瞳仁鎖在丁默臉上。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告訴你,不要因為你的私心,傷害到無辜的人。」丁默回望著鄭武,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有些冰冷。
「私心?有意思,我會有什麼私心?」鄭武坐回原位,頗有興致地笑道。
「鄭隊,你的私心怕就是在這老宅上吧。」丁默雙眼微眯,語氣中有一絲不悅。
「笑話,這是我手頭的案子,于公于私都是我的責任,這哪里能扯上什麼私心不私心的?」鄭武說得不屑,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卻讓我心頭一寒。
「是嗎?那這于公的就不用說了,這于私的麼……」丁默一頓,臉上的笑意瞬間化成了一片冰寒。「你把嘉林牽扯進來,難道還能說沒有私心?」
鄭武一怔,臉色有些難看地盯著丁默,靠在桌上的右手緊握著,發白的指節無聲地透露了心事。
「你是什麼人?」鄭武凌厲地眼神鎖住丁默,低沉的聲音滿是戒備。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忘了你是什麼人。不管羅坪對你意味著什麼,你最好不要蒙住自己的眼楮,你是這個地方的保護者,並不代表你有特別的權利,羅坪的人也好,嘉林也好,我勸你睜開眼楮看看,哪一方才是你該擔心的對象!現在我就能告訴你,嘉林沒有你想像的能力,在她身上也不會發生你期待發生的事,你還是管好你的太爺爺吧,釀成羅坪災難的人,就快出現了。」丁默像是早就明了一切,言語間倒像個長輩在訓斥做錯事的孩子。
「你……」鄭武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細密的汗珠隱隱在額上閃動。
我不明白丁默在說什麼,鄭武並沒有做什麼啊,他只是做了自己份內的事而已,為什麼丁默要那麼說?鄭武在懷疑我?他在利用我?為什麼?他懷疑我有什麼樣的能力?又在期待著什麼?
「走吧,嘉林。」丁默拉起我的胳膊,我混混然跟著他走出了鄭武的辦公室。
腦子里滿滿的,盡是這些天來發生的事,鄭武,鄭武,鄭武到底想干什麼?丁默像是說中了他的心事,如果那是真的,那我該怎麼辦?為什麼一個這樣,兩個也這樣,這地方是怎麼了?他們都在做什麼?是不是這個鎮的人都瘋了?還是,瘋的那個是我?
「嘉林,別胡思亂想了,不關你的事,都是這些瘋子搞出來的鬧劇,不用管它。」丁默輕拍著我的背,即使那安定人心的溫暖只是一瞬,我也莫名地放松下來。
「丁默,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丁默微微一笑。
「你會騙我嗎?」。我知道自己不該問這麼蠢的問題,可是就是忍耐不住。
「騙你?為什麼要騙你?」丁默有些失笑,看著我的眼神分外溫和。「嘉林,你想太多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我該相信嗎?對于我來說,在羅坪,我從來沒好過,一次又一次,一件又一件,什麼離奇的事都經歷過了,我真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讓這一切全部結束。張倩現在還沒有消息,我開始擔心她的安危了,一天一夜,她還活著嗎?
「對了,吃的東西快沒了,不如順道買點菜什麼的帶回去吧。」丁默沒事人一樣東瞧西看一番,饒有興致地道。
「你去看吧,我有點累。」我實在提不起精神去買什麼菜,只想一個人靜靜。
「走吧,你一個人悶著有什麼意思?」丁默不由分說便拉著我直奔小鎮的超市,我倒也懶得掙開他,任他拉著我走進超市的大門。
丁默像不要錢似地東搜西抓,不一會工夫,收銀台上就堆了小山似的一堆東西,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胃口,單單生肉就買了二十多斤。
「買這麼多肉干嘛?你吃得完嗎?」。丁默騎在車上輕松得很,四五十斤的袋子像空的似的,大氣都不喘一聲,我緊跟著他,反倒有些吃力。
「改善一下生活嘛,你怎麼樣?要是覺得重,不如給我吧。」丁默看我手忙腳亂的模樣開口道。
「這點東西,沒事。」唉,我這又是何必呢?
「那就好。」
我們一同在林蔭路上走著,很有默契地不再開口,陽光在眼前跳躍著,仿佛一切都有了生氣。
「嘉林。」
「嗯?」丁默有些遲疑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我不禁側目看他。
「不要太接近李輝。」丁默放慢了速度,眉頭微皺。
「李輝?」今天是怎麼了?每個人都要我不要接近這個,不要接近那個,倒像是我身邊沒有一個正常人。
「你听我的就對了,不要單獨跟他一起出去,也不要再去那個山洞了。這次是我到的及時,我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及時趕到。」丁默說得一本正經,我卻听得有些糊涂,及時趕到?他所謂的及時趕到是什麼意思?
「可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呀。」我知道李輝有時候給人的感覺不好,只是不能因為這樣就要遠離他吧?畢竟有個那樣的童年不是他的錯,性格上的缺憾在所難免,他也只是個受害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