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姨娘家已經過了中午,李輝送我到門口便匆匆忙忙地走了,三姨娘看了看我,一言不發地領我進屋,端出一桌飯菜。
「沒些個好吃的,先將就一下子吧,吃多點好上路啊。」
「三姨娘,我能在這兒借住兩天嗎?」。我摘下肩包放在一旁,坐到飯桌邊。
「住……你可是說要住下?」三姨娘面無表情地盯著桌上的杯子,握著茶壺的手停在半空,茶水流出來灑了一地。「你、你麼不是昏頭了喲!這個窮鄉僻壤的鬼地方哪有什麼好風景啊,听姨娘的話,吃過飯就回城吧,啊。」
「其實我還有些東西要整理,可能要兩三天的時間,事情辦完了我就走,你放心吧姨娘,我不會亂跑的。」我小心地接過她手中的茶壺,放回原位。
「唉!真是冤孽!我說不過你。不過嘉林啊,我可要先跟你說,這老宅里的東西可不敢亂動啊,你只管找你要的東西,千萬別踫不該動的喲。這鎮子平靜了這多年,不容易喲。你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怎麼跟你父母交待哦。可要記得我的話啊,听到沒?」
「我知道了。」
三姨娘剛才反常的情緒讓我想起了李輝,他們為什麼都對老宅這麼恐懼?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好了,你吃飯吧,我去打掃間房出來給你睡。」
一聲重重的嘆息消失在門簾後,我的情緒也莫名地壓抑起來。
勉強扒了幾口飯,忍不住從包中拿出那本記事薄。這里面會是什麼呢?我小心地拆開本子上的絲帶,剛剛翻開封面,一行小字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行整齊有力的小楷,就標在首頁的右下角。
「贈愛女素心民國三十七年元月于北平」
素心……素心,好熟的名字,在哪听過呢?
「活在這世上的,都是有罪之人。」
開篇便是這樣一段文字,兩行蒼勁的行書躍然紙上,墨跡竟然光亮如新。有罪之人?記事簿的主人似乎對世人頗有看法,不過細細想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今天是遠離北平的日子,父親說帶我和母親到桃源去,再不留于這片污穢的土地。那是我和母親一直向往的樂土,不若這里的喧鬧,雜亂,山水之間自有一番情趣。不知去往桃源的火車幾時開動,我的心已飛去那個地方了。
民國三十七年元月七日于北平」
民國三十七年?該是很久以前的日記了吧,看本子上娟秀的筆體,應該是那個叫素心的女孩子寫的。
素心……‘素心園’,羅素心?!
我猛然間想起了李輝說過的話,「這間宅子是解放前建成的,當時羅家是這里有名的大戶,而婆婆就是當年羅家的大小姐,就連這宅子也是用婆婆的名字命名的,叫做‘素心園’。」
李輝所說的婆婆既然是外婆,那麼所謂的羅家大小姐就是她吧,這個本子,該不會是外婆的吧?
「不好啦!快來人啊!!」
凌厲的警笛聲在平靜的午後分外刺耳,一聲驚懼得變了調的大喊伴著嘈雜的人聲由遠而近,充塞了整個耳膜。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我將記事本塞進包中,剛要出去看個究竟,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有人沒有?有人在麼?」
不待我回答,已經有幾個好事的村民闖進院子,站在院中探頭探腦地竊竊私語,眼神很是怪異。
「是她!就是她!災星哦!」
「好端端地跑去鬼宅,報應來嘍。」
「害人害己,做這種事要不得善終的喲。」
我真的有些糊涂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請問是羅嘉林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
眼前是三個身著警裝的男子,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警官此刻正面對著我,探究的目光不住地在我身上掃視著。
「對,我就是,有什麼事嗎?」。我坦然地盯著他的眼楮,沉聲答道。奇怪,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是羅坪鎮派出所的鄭武,請問羅文秀是你什麼人?」
「羅文秀?」那是三姨娘的名字,我還記得。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我下意識地扶住桌角。「她是我姨娘,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鄭武淺棕色的瞳仁直視著我的眼楮,臉上的表情有些麻木,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吐出三個字。
「她死了。」
死了……三姨娘死了?怎麼可能,剛才我們還在說話,不過幾分鐘沒見她而已,我不相信!不能相信!!
「你們弄錯了吧?怎麼可能,一定是搞錯了,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我腦中一片空白,一股透徹心骨的涼意灌頂而下,瞬間吞沒了全部意識,眼前的景象像扭曲的抽像畫般陷入一片混亂。朦朧中只听到鄭武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越飄越遠……
好冷啊,徹骨的寒意如同千萬枚縴細的鋼針,從四面八方而來,無法抵制的寒冷讓身體一陣陣刺痛,我無力地睜開雙眼,眼前竟是一片如墨的黑暗。
「听說過紅草嗎?紅草,紅草、紅草、紅草、紅……」
飄渺的女聲像風一般縈繞在耳邊,呼嘯而過,我想扭動脖子探听聲音的來源,卻愕然發現身體早已經不能動彈了。
「哈哈哈哈……紅草……紅草,沒人能得到的!沒人能得到!沒人……」
那個聲音忽然變得猙獰,越來越瘋狂,肆無忌憚的狂笑回響在整個空間,不一會兒,聲音嘎然而止,寂靜得如同墳墓。
我還活著嗎?或者,這是死後的世界?
我努力張望著眼前的黑暗,除了狂亂的心跳和自己緊張的沉重呼吸,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听不到。
心跳?呼吸?那麼我還活著?
對,死人怎麼會有心跳呢?那麼這是哪里?我在哪?發生什麼事了?我要怎麼逃離這片看似無邊的黑暗?我不要呆在這個地方!救命!誰來救救我!!
發不出聲音,我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喉嚨像被塞住一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來,深深的恐懼就像這冰寒的黑暗,透過皮膚,直入心骨。
「別害怕,我一直在等你。」
黑暗中燃起一星紅光,瞬間劃破了周遭沉沉的墨海,面對這突來的變故,我反射性地閉上眼楮,再看時,卻發現眼前的景物竟變成了一間臥房!
面前是張雕花的紅木大床,床上鋪著整潔的亞麻布單,床頭上細致的金色花紋閃閃發亮,緊挨著木床的是張十七世紀樣式的歐式妝台,乳白色的妝台四角漆成了金色,橢圓形的鏡面陷在金邊內,光亮如新。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瓶子,柔和的脂粉香氣帶著女子特有的體香混入空氣中,有種別樣的魅惑。
這地方好熟悉,好像是……老宅的客房?!!
「紅草……你也想要紅草嗎?想要紅草嗎……」
原本對床而立的妝台鏡子緩緩移動著,不可思議地扭轉過來。我驚恐地看著那面如同有生命一般的鏡子,鏡面不再是屋內的景物,一片漆黑,像是惡魔的巨口,慢慢轉向我。我無力阻止這一切,只能看著那面怪異的鏡子憑空移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終于,它在直面我的角度停了下來。鏡子里是一張蒼白的臉,深深地陷入鏡內的黑暗中,不,更準確地說是從黑暗中浮了出來。是的,因為那里只有這一張臉,我看不清她的樣子,長長的黑色留海混入鏡中的黑暗中,將她的臉映得更加蒼白,毫無血色的蒼白,那是,死人才會有的蒼白!
「清明早啊,日初升喲,亡魂冊內,少一人喲,莫說難啊,莫說怪喲,長生殿內,樂逍遙喲,樂逍遙……」
悠揚的歌聲夾著稚女敕的童音飄入耳中,而這歌聲竟是來自那面鏡子!!
伴著歌聲,鏡中的景物漸漸清晰,那是個留了短發的女孩,十七八歲的模樣,頭顱下的黑暗轉變成越來越淡的灰色,很快地,一襲淡藍色的旗袍浮現在鏡子中,一瀑烏黑如緞的長發披散在瘦削的肩頭,兩條白皙的藕臂交疊著垂在身前,一動不動。
我找不到適合的詞來形容此時的感受,只想快點從這可怕的夢中醒來。我不在乎這個人是誰,也不想知道她想做什麼,只要能離開這個惡夢,我什麼都不在乎。
「你怕我嗎?」。
歌聲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一個帶著童音的女聲從鏡中傳出,飄乎不定地纏繞著鑽入耳朵。
「紅草,它就在這里,不用找了,就在這里,你看,呵呵呵,你看啊,我找到紅草了,找到紅草了!你看,你看呀,紅草,紅草……」
鏡中的女孩瘋狂地笑著,那可怖的笑聲就像玻璃被人層層敲碎,散落在地上。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從這夢中醒來。夢,這可怕的夢。
終于,她慢慢地抬起頭,我終于看清了她的臉,那張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我……
不……不!這不可能!不可能!!
「你想要紅草嗎?我給你紅草,你看,它在這兒,一直在這兒。」
女孩,不,應該說鏡子中的我,那個臉色蒼白得如同亡魂的我,雙手慢慢伸向前方,兩只手掌緊緊握著,我幾乎能看到她抽動的血管像要爆裂般跳躍著,映在慘白的肌膚上,就像是具復活的僵尸。
「紅草,哈哈哈,紅草,給你,給你,紅草……」
那張和我相同的臉不住地狂笑著,近乎惡毒地看著我,雙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伸到我眼前,猛然打開。
天啊,那是什麼東西?!那手掌中血肉模糊的,竟然是一顆暗紅色的心髒!!
「哈哈哈哈!給你!給你!給你!哈哈哈哈!你想要的,給你!給你!」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咕、咚’
那顆心髒忽然跳動了一下,一股黑色的血液從腔內涌出,將她的手染成了怪異的紫紅色,心髒越跳越快,很快地,它就像個被人拍動的彈力球一般,在房間里飛彈開去。眼前,只有那雙可怖的手,像叢毒蛇的蛇信似的不住舞動著。
「清明早啊,日初升喲,亡魂冊內,少一人喲……」
「不!不要!不要啊!啊!!」
白色,滿眼都是刺目的白色。是夢。我喘息著扶住額頭,觸到的是一片冰涼的水漬。
「你醒了?」
我轉頭看向床側,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叫李輝。
「我在哪?」他怎麼會在這兒的?惡夢才剛剛醒來就看到這個讓人頭痛的怪人,還真是……天啊,我還不如死掉算了。
「這里是鎮醫院,你昏倒了,是鄭隊派人送你過來的。」
「是嗎?」。還好那只是一場夢,一場過于真實的惡夢。
「嗯……鄭隊說如果你醒過來就通知他一聲,他想跟你了解點情況。」李輝說著,遞了杯水給我。「你現在可以嗎?」。
「是嗎?讓他過來吧,我沒事了。」
紅草,什麼是紅草?
「好,那我給他打個電話。」
「李輝,你知道紅草嗎?」。他生活在這個地方,應該比我知道的多一些吧,雖然問這個問題有點可笑,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踫踫運氣。
「你說什麼?」李輝正在拔號的手僵住了,微微顫抖著,連聲音也有些沙啞。
「你一定知道關于紅草的事吧?可不可以告訴我?」看李輝的反應,所謂的‘紅草’可能真的確有其事,那麼那夢或許給了我一把打開迷底之門的鑰匙吧。
「沒听說過,誰告訴你的?」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既然不知道就算了。」我從李輝的眼中看到了慌亂和震驚,這兩個字似乎又是個不能提及的禁忌。
「不!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紅草的?沒人知道的,沒有人會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李輝忽然變得緊張起來,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搖動著。
「你別這樣,放手啦,好疼!你放手!」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麼大力氣,我只覺得整條手臂都快被他抓掉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嘉林,對不起。」李輝緊張地縮回手,一臉的無辜。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關于老宅,關于紅草,沒人能給我答案。但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李輝,告訴我,好不好?」揉著發疼的手臂,我小心地發問。對于李輝,我真的怕了,他的反復無常讓人防不勝防。
「好,你想知道嗎?那就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紅草’的。」他緊緊盯住我的眼楮,模樣有些駭人。
看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我竟然有種想逃的沖動。
「夢。」我打了個哆嗦,關于那場惡夢的情景再次出現在腦海,周身又是一陣冰寒。我緊緊抓住膝上的被子,幾乎听不到自己的聲音。「是夢。」
我告訴了李輝夢中的一切,他听完只是沉默著,什麼也沒有說。屋子里靜得有些可怕,我們就這樣沉默著,最後還是我忍不住開了口。
「好了,事情的全部就是這樣,我已經都告訴你了,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了?」我搖了搖頭,試圖擺月兌夢境的陰影,無意中正對上李輝那雙漆黑如墨的眼楮。
「她回來了。」李輝夢囈般地喃喃說道。
「誰?誰回來了?」
「你走不了了。」李輝定定地看著我,臉色陰沉沉地緩緩說道。「沒人逃得掉,沒人逃得掉,她來復仇了。」
「誰?李輝,你在說什麼?」
「你想知道是嗎?我告訴你吧,‘紅草’是不存在的,這個鎮子上只有那個期待復仇的女鬼。不管你信不信,三嬸是第一個,還會有更多人死掉,包括你。」
李輝說話時的表情簡直像個巫師,當他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我竟在他眼中看到了隱隱的笑,是我的錯覺嗎?
「你……你胡說什麼啊!李輝,不要說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你听我說……」
「好了。」他打斷我的話,擺了擺手,站起身。「我該給鄭隊打電話了。」
「李輝,這不是答案,你知道的,是不是?」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那話又是什麼意思,我只想知道自己正經歷著什麼,而不是坐等一切發生。
空氣中滲透著可怕的沉默,李輝的身體僵了下,不動也不出聲,我忍不住仰頭看向他的臉。一顆淚珠墜落下來,很快地滲入被子,變成一灘歪曲的水漬。
他在哭?為什麼要流淚?
「李輝……」
「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李輝逃也似地消失在病房門口,我忽然有種淡淡的失落。坐在床上努力回想著這幾個小時發生的事,真的有些不可思議。他還是什麼也沒告訴我,除了那段毫無根據的‘預言’。還會有更多人死掉?他想說什麼?還會發生什麼無法解釋的事呢?我困惑了。
「羅嘉林,羅嘉林?」
我木然地抬頭看向床側,正對上一雙淺棕色的瞳仁。是鄭武。
「你好,我是來向你了解一些情況的。」他說著打開筆記本。
「什麼?什麼情況?」我腦中一片空白,一時竟想不起自己怎麼會記得他的名字。
「你怎麼了?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去叫護士來。」
「沒事,你說吧。」我想起來了,他是警察,三姨娘死了。
「好吧,你看一下,這個東西是不是你的。」他說著,從公事包里取出一件東西,遞到我眼前。
棕色的皮質封面上系著金色的絲帶,絲帶下有朵干枯的蘭花,像是本記事簿的樣子。是我從老宅中拿出來的那本日記,外婆的日記。
「對,怎麼了?」
「這個本子不是屬于你的吧?」
「是我外婆的。」
「是這樣的,我們在這個本子里發現了羅素心的遺囑,她在遺囑中指定了遺產繼承人,所以……」
「繼承人?」外婆指定我做繼承人?!
「對,關于羅文秀那件案子,已經證實是自殺了。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通知你辦手續的事,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到到派出所來一趟吧,看來你的狀態還是不太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鄭武把本子交到我手中,拍了拍我的肩膀。
「鄭隊,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什麼事,你說吧。」
「你知道‘紅草’嗎?那是什麼東西?」
「你從哪听來的?」鄭武的語氣中有幾分意外。
「你先告訴我你知道不知道?」我盯著他的眼楮,那里浮現的除了意外,還有一絲恐懼。
「唉……那只是一個傳說而已。」鄭武似乎屈服了,重重嘆了口氣。
「能告訴我嗎?」。我急急地追問道。
「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這個是我從爺爺那里听來的,一個只屬于羅坪鎮的傳說。」鄭武隨手摘下帽子,放到一邊,沉聲說道。「雖然流傳了很久,不過除了鎮上的人,很少有外人知道這個故事。據說很久以前,羅坪還是一個小山村。一天,有人在山里發現了一種草,這種草很特別,從葉到根都是鮮紅色的,連花朵都是紅色的,于是人們就因它特別的顏色叫它‘紅草’。後來有一個人找到了紅草後吃掉了它,沒想到那個人竟然一直活到了一百五十歲,而且一百五十年後的他還是原來的樣貌,于是這件事在人們中間流傳開來,後來被縣令知道了,縣令派了人來到羅坪尋找紅草,可是他們找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找到紅草的影子。縣令知道後大怒,責怪村民戲弄了他,一氣之下下令火燒羅坪,以叛逆之名屠殺了全村。紅草自此也就失去了消息,再也沒人見過。事情過後不久,那個縣令得暴病死掉了,僥幸逃月兌的村人又回到羅坪,重建了村子,一直發展成了現在的羅坪鎮。」
「那,從那之後就沒人再尋找過紅草嗎?」。我被這個故事迷住了,人們所追求的永恆竟在一顆小小的草中找到了,到底這個傳說有幾分真實呢?
「當然有很多人曾經試圖尋找這種神奇的草了,可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這些人都莫明其妙地死了,有幾個僥幸活下來的,也都變得不太正常了。所以鎮上的人都視紅草做不吉利的東西,說當年吃了紅草的人留下了詛咒,所有對紅草垂涎的人都會受到他的詛咒。當然了,只是個故事,世界上哪會有這種草呢,不然的話每個人都長生不老,那地球真的要爆炸了。」鄭武說罷笑了笑,長長出了口氣,在口袋里模出一張紙片遞到我手中。「好了,我呆的時間也夠長的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有什麼問題可以再找我啊,上面有我電話,收好吧。一定要記著辦手續的事啊,千萬別忘了,再見。」
「謝謝你,鄭隊。」我接過紙片,那是一張警民聯系卡,上面有鄭武的手機。
「應該的,不用客氣。」鄭武拿起帽子,扯出一個笑。
「那,再見了。」鄭武的笑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我也不自覺地輕松起來。
「再見。」
鄭武走了。我越來越糊涂了,那個與紅草有關的夢,李輝的奇怪反應,外婆的遺囑,鄭武的故事,還有紅草神奇的力量,這一切就像是一部雜亂的電視劇,根本理不出半點頭緒,我該怎麼辦?是留在這里繼續查下去,還是趁現在什麼也沒發生趕快離開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