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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佳人在懷

第一百三十二章佳人在懷

便在此時,卻見一僧揮刀奔來,上三刀、下三刀,刀勢大開大闔,手法極是剛猛。(請記住我們的)但田海旺一眼看出,此人出刀勢子過大,每回揮刀過肩時,胸前都露出了偌大空隙,當即微微一笑,運力在肩,趁著那番僧揮刀的空檔,「嘿」地一聲大叫,長矛擋開旁人,雙足發力,往那番僧身上撞去。那番僧閃避不及,被他撞個滿懷,彎刀兀自舉在半空,胸口肋骨卻被田海旺沉肩撞斷,口吐鮮血而死。

月穎剎那間卻見到那番僧雙目翻白、吐血而死的慘狀,忍不住驚叫出聲。

田海旺此時急于逃命,也無暇理會月穎怕是不怕。他往外沖出,只見到處都是追趕而來的人,一時之間,也不知往哪逃去才好。

正煩惱間,幾名番僧已然奔來,想趁他猶豫時下手殺卻。田海旺手中長矛一揮,當真有萬夫不當之力,沒留下半點可趁之機。

就在這時,一名年老番僧緩步走來,撥開人群,一指向田海旺心口點去。這一指力道十足,瞬間搶到了田海旺身子一尺距離。周圍刀槍封阻了田海旺去路,長矛也無法回救。田海旺少了只手御敵,一時間無計可施,心中一慌,右手猛地甩開長矛,迅疾如電地回縮,一把抓住了老番僧的手指,手腕翻轉,「啪」一聲脆響,折斷了對方指骨。

那名老僧看來是眾名番僧的頭領,武功頗為了得,適才一招已經算定了田海旺退無可退。豈料對方竟拋下長矛,出手偏又如此迅猛,一個不慎,指骨竟然折斷了。

田海旺逃過一難,長舒一口氣,動作稍緩,眾僧又舉刀揮下,便往他背後砍落。月穎伏在田海旺懷里,眼見情勢危急,驚叫道︰「留神」田海旺一驚,此時沒了兵器抵擋,只得用力向前一躍,擰腰翻身,後背幾乎貼到了地面,這才閃開背後襲來的那幾刀暗算。

便在此刻,田海旺忽覺胸口一陣銳痛,仿佛是被人刺了一劍。他翻身起來,卻幾乎站立不穩,眼前發黑,雙腿也有些軟了。田海旺知道,自己胸口的劍創雖然大半已好,但剛才這麼一擰身,動作太多,痂殼月兌落,創口竟又破了。低頭看去,只見鮮血滲出,胸口前一片都成血紅,月穎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

幾名番僧見他腳步微微踉蹌,瞧出便宜,又攻了過來。田海旺從尸身手中,搶過兵刃,轉身面對眾僧,「嘿」地一聲著地滾落。只听慘叫之聲不絕于耳,幾名番僧的雙足都已被他砍斷,都是摔倒在地。月穎被他抱在懷中,雖被衣袖護住了頭臉,但仍從空隙中見到眼前的殘酷景象,驚叫一聲,急忙閉上了眼。

田海旺胸口血流不止,體力也隨著鮮血一分分流失,端的是氣促神虛。他听得後頭殺聲不絕傳來,不知還有多少兵馬趕來,心道︰「我若不想個計謀,只怕今日要斃命于此。」打量四周,赫然看見公主座轎旁,停著幾輛推車,想起知道里頭裝的都是金銀珠寶,本是要送給吐蕃王的。但此時太監宮女已然逃得無影無蹤,幾輛推車無人看管,徑自停在一旁。

田海旺靈機一動,當即抱起月穎,猛往那幾輛車沖去。眾番僧急忙追來,卻見田海旺將推車踢翻,舉刀砍破木箱,霎時地下金光閃爍,珠寶耀眼,幾千兩黃金連同著各種珍奇異寶,滾落在地。無數玉器古董還源源不絕地從箱中翻滾出來。眾番僧本就不是軍隊士兵,出手攔截全是為財,眼見了無數財寶,心下大喜,再不管田海旺是否逃月兌,登時往地下抓去。

田海旺運氣喝道︰「大王有令,珠寶人人有份,你們不要一個人搶光了」他有意挑撥叛軍,用番話高喊,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叛軍士卒也不知是誰在出聲說話,一听有金銀珠寶可分,紛紛向前擠來,再一見地下真有無數金銀散布,無不大喜,急忙上前搶奪。

田海旺見眾人搶紅了眼,趁勢大叫︰「黃金寶貝不算多,你們不要搶,給後面的人留一點」後頭軍士聞言,更是爭先恐後,你搶我奪起來,自然更無人過來追殺盧雲。

田海旺趁亂逃出,遠遠看見眾人兀自爭奪不休,但也有不少部隊軍紀嚴明,正自收束亂軍。田海旺知道此計拖延不了太久,心念一動,從地下拾起長矛,「嗖」地一扔,長矛便朝那一名騎在馬上的將軍飛去。

那將軍正自叫罵,忽然長矛飛來,一個閃避不及,登給戳下馬去。此支人馬也是大亂,有的人趁機竄進人群搶奪珠寶,有的人則大怒欲狂,以為是別的士卒下手謀害長官,取出兵刃,便朝那些撿拾珠寶的軍士殺去。

眾軍士本就互相疑心,彼此眼紅珍寶,一見有人亮出兵刃,更是大怒,紛紛舉刀回殺。U點霎時雙方打了起來,大軍亂做一團。

田海旺趁著混亂,急忙抱住月穎,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他見幾名落單的兵卒騎在馬上,當下舉刀沖去,便要奪馬逃亡。那小兵叫道︰「是公主」話聲未畢,已被一刀砍死。田海旺抱起月穎,翻身上馬,朝火焰山內里逃去,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我剛才把也先殺了,否則這支軍馬決計亂不起來。」

奔出百來丈,忽听後頭殺聲大起。田海旺回頭一看,只見黑壓壓地好大一片人,正向自己奔來。看來瓦刺軍紀律嚴整,雖給擾亂,但片刻也就重新整頓了。田海旺遠遠望去,只見另有一大批人攔住了前方道路,竟成夾擊之勢。再向左看去,竟然也有兵馬沖來。

眼看敵軍三方包夾,形若馬蹄,將自己這一騎圍在核心。田海旺心下驚慌︰「糟了,這當口該往哪里去呢?」眼看右手方向是個缺口,慌忙間不及細想,只得駕馬急奔,朝無人處奔逃。

沒有多遠,只見一地亂石,馬匹已無法行走。後頭追兵早就棄了馬,徒步追過來。田海旺只得下馬,將月穎擁在懷里,拼命奔逃。他雖然氣力衰竭,胸口創傷再破,疼痛無比,但輕功只消留下一成,也非尋常軍士能追及。一路上越走越窄,最後已成孤道。田海旺知道前頭必有大山,但也無計可施,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又走數里,前方已無道路,田海旺眺望過去,猛見一處光禿禿的山峰。只見那岩壁高聳入雲,直有百來丈高,月穎不禁扼腕,嬌聲嘆道︰「前無退路,後有追兵,可要如何是好?」田海旺回頭看去,眼見追兵不停追來,此刻已不能再等,當即說道︰「生死有命。我們攀上去」

月穎看著高聳入雲的岩壁,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知該要如何攀上。正想間,忽然有人扳過她的肩頭,跟著一把將她抱入懷中,不由一驚,趕緊往後退開一步。

田海旺道︰「我要上去了,你快過來。」月穎一怔,不知他欲待如何,忽見田海旺解下腰中衣帶,張開雙臂道︰「快來。我把你綁在懷中,不然怎麼上去?」

月穎臉上一紅,知道他要抱住自己,囁嚅道︰「你……是故意的?」

田海旺見敵軍已然追來,這當口實在不能,有所拖延。他伸手過去,輕輕將月穎拉到身前,跟著矮去,將她一把抱住,用腰帶將兩人緊緊地縛在一起。月穎雖然早已芳心暗許,但無數外人環顧,兩人相距又如此近,還是一陣臉紅。

田海旺將月穎牢牢縛在身前,跟著站起身來。他整個身子已將月穎的嬌小軀體護住,一會兒攀岩上峰時,身上便是中箭,最多也只能傷了他的皮肉,卻決計傷不了月穎分毫。

田海旺低聲道︰「這樣可能比較累,你忍耐片刻,等到了平安之處,我解開衣帶,你再好好休息。」

月穎搖頭道︰「他們會放箭打你的。你把我背在外面,他們就不敢射箭了。」

田海旺微微一笑,沒有答話,但緊緊摟住了月穎。

月穎倚在田海旺的懷中,臉頰貼在他的胸前,只覺田海旺的身體說不出的溫暖,此刻雖然身處險境,臉上還是羞得通紅,身上不知怎地就沒了力氣,軟綿綿的,只能緊緊靠著田海旺的胸膛。

田海旺見敵軍已然逼近,若是對方到山下時候自己尚未能爬出弓箭範圍,那就是死路一條。此時正在生死關頭,無暇顧及月穎的女兒心事。他大喝一聲,猛往岩上撲去,跟著雙手雙腳爬行如飛,霎時便攀上十來丈。

瓦刺軍見他逃走,紛紛叫道︰「放箭放箭」無數弓矢飛來,有的射在遠處岩壁上,有的卻落在田海旺身旁,可說凶險之至。

田海旺心道︰「只要再攀上十丈,他們便射我不到了我可得加把勁」他內力雄厚,尋常奔馳十來里也不疲累,但此刻氣血衰弱,攀岩而行,平常裂石開碑易如反掌手指,居然淤血青紫了,越是往上攀爬,越是疼痛難言。

正辛苦間,陡地一箭射來,田海旺忍不住悶哼一聲。月穎驚道︰「怎麼了?你可是中箭了?」

田海旺搖頭道︰「我沒事」他咬牙切齒,奮力往上攀去,額上卻流下一粒粒的汗珠,滴落在月穎的臉上,胸口鮮血更是涔涔滲出。

月穎被田海旺的鮮血所浸,不由得輕輕一呼。田海旺怕她也中了箭矢,急忙低頭望下,恰好公主也往他看來,霎時間四目交投。

此刻兩人目光相接,呼吸可聞。月穎見到田海旺雙目炯炯,望著自己,驀地一羞,急忙低下頭去。田海旺胸痛欲裂,什麼男女情愛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眼看月穎完好無傷,便也不再多問,自行朝上頭攀爬。

月穎見田海旺專心攀岩,便又抬頭起來。她凝視著田海旺的臉龐,心道︰「田大哥這麼拼死救我,嫁給他,今生今世一定都可以安樂。」見田海旺汗如雨下,胸口更是留下鮮血,大感心疼,便想取出手帕替他擦拭。

田海旺使出渾身解數,爬了一陣。箭矢仍是如雨點般射來,只是飛近時力道已盡,僅斜斜地落在一旁。即便有的箭命中田海旺,也是軟軟落下,並不入肉。看來兩人攀緣已高,萬事安全了。又爬了片刻,忽見上頭有處小小平台,當容兩人歇息片刻。田海旺奮力一撐,連滾帶爬的攀去,跟著解開身上綁縛,放了月穎下來。

田海旺氣喘吁吁,單膝跪地,幾乎直不起身來,道︰「這一點點路,若是沒有傷,我幾步便上來了,何須如此狼狽?」跟著腿一軟,伏了下去,想要休息片刻。

月穎微笑頜首,心中甜蜜,正要接他話茬,忽見田海旺背上插了兩只箭矢,忍不住驚叫出聲,說道︰「你……你怎地傷成這樣」原來,適才田海旺攀爬時精力衰竭,移動不便,竟中了兩箭。月穎眼看箭矢入肉甚深,僅露出半截箭桿,若不將其拔出,傷口定會發炎,到時潰爛起來,恐有性命之憂。

田海旺調勻氣息,緩緩道︰「我體健如牛,區區幾支弓箭還要不了命,你別擔心了。」當下伸手到背後,折斷了箭桿,隨手丟在地下,但那銳利至極的箭頭,卻仍鉗在肉里。

月穎心下駭異,忙道︰「這樣不成的快快轉過身去,讓我瞧瞧」說著便要走上。

田海旺知道她要為自己治傷,急忙退後一步道︰「不用不用,弄得你滿手鮮血,不大妥當。我現在無力,是胸口創傷破裂的原因,休息幾天就成,背後的箭,皮外傷而已。等過幾天,我體力恢復,到時候自己拔出來就成。」

月穎生性仁慈,自小便為他人打算。眼看田海旺為自己受傷,若要她視若無睹,恐怕大為不易。可當真要出手治傷,自己從未做過,只怕反倒傷了田海旺。她連轉了幾個念頭,一時間不知該要如何是好。

田海旺見她一會兒發愁,一會兒擔憂,當即道︰「月穎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咱們還要攀上崖頂,你要先留些體力。」

月穎「嗯」了一聲,終于坐了下來,臉上神色還是十分猶豫。

田海旺雖然關心月穎,但此刻生死關頭,也無暇溫存。他自站平台之旁,低頭往下看去,只見下頭雲霧繚繞,瓦刺軍士的面目已然看不清楚。看來自己這陣攀爬,已到百丈之高,這懸崖陡峭非常,尋常士卒無法爬上,一時間應當是安全了。念及此,田海旺略感放心,便也坐倒在地閉目養神。

卻說陰魔在火焰山里收束敗軍,總算召集了三千人馬,命人在山坳中設伏。原本八千士卒,此刻死的死,逃的逃,只余下三千,但剩下的人大多是真正精銳,不比之前良莠不齊。陰魔代替田海旺發號施令,眾士卒依令防守,反倒威力倍增,一時間站穩了陣腳。

已近正午,太陽越來越毒,火焰山便如同焚爐一般,熾熱烘烤,兩邊人都是睜不開眼楮。明軍躲在山坳、石縫里,不斷放箭,白花花的日光下,瓦刺軍實不知敵人何在。這些人都是精銳騎兵,但在酷熱煎熬、艱難山路下,也一個個人困馬乏,疲憊不已。也先及十數名高級將領死在田海旺手上,此刻的進攻只是憑著一股銳氣,並無什麼精謀巧計。陰魔連用計謀,引得瓦刺軍連連入彀,三千人馬不損一卒,卻殺得對方五萬大軍人仰馬翻。孔齊在一旁看著,對陰魔又平添了幾分敬畏。

陰魔見瓦刺軍少了指揮,在落石、箭雨、地刺等陷阱下,已經方寸大亂,沉聲道︰「硬弩準備」這些人都是陰魔身邊的精銳死士,聞听號令,立即開始發射弩箭。他們所攜弓弩,是陰魔命人特質的,名曰「開山弩」,質地精良,威力無窮。弩手也是陰魔特訓而出,一個個百步穿楊,只霎那間,前頭幾百瓦刺兵士已經慘死。而埋伏在後頭的明軍弓箭手也趁機放箭,威力雖不及開山弩,但瓦刺軍方寸大亂,只覺前後盡是敵人,哪里還有心抵擋?陰魔趁勢命人用番話大叫︰「吐蕃援軍到了」更是震懾瓦刺軍心。

時機成熟,所有機關也已用盡,陰魔低喝道︰「每一營留下十人,用樹枝拍打灰塵,同時高聲喊叫,其余人沖上去」這一命令,立即也由傳令兵迅速傳遞了出去。

頓時,三千兵馬齊聲怒喝,從山石里殺了出來。瓦刺軍本就如同驚弓之鳥,再看見一彪人馬從山頭狂沖下來,背後煙塵滾滾,也不知有多少埋伏。加上眾兵卒相信吐蕃大軍已到,無心戀戰,面對明軍攻勢,心驚肉跳,氣勢已經餒了。兩方人馬才一交鋒,瓦刺軍尸身亂飛,戰馬悲鳴,已有敗退跡象。

明軍佔了上風,人人奮勇沖殺,攻勢更見猛烈。瓦刺軍的臨時統帥一來威信不足,二來不善用兵,連連犯錯,隊形瞬間被人沖破。

有的瓦刺軍士見陣形被破,慌忙間驚道︰「大家快走啊」也先身亡,指揮者也無甚才干,大軍後撤,卻未派人斷後,後方頓成空城。明軍見對方潰退,更是全力猛沖,攻勢一陣陣如潮水撲來。瓦刺軍後方無人指揮,大軍登遭沖破,一時局面潰亂,後方敗軍立時涌向前來,撞上前方部隊。霎時,兩廂人馬相互推擠,踐踏而死的不計其數。

勝利在望,明軍無不精神大振,人人奮勇而前。忽見瓦刺軍中一人躍出,衣甲上看來,只是個普通士兵。只見那人口中連連呼喝,也不知嘰里呱啦說的是什麼,沖出人群,只一刀,便砍倒了數名明軍士卒。亂軍從中,那人當真有萬夫不當之勇,所到之處,明軍無不披靡。眨眼功夫,竟然穿透陣營,從三千明軍中殺出一條口子。不少人上去阻攔,但那人單刀一揮,手下竟無一合之將,轉眼已殺了上百明軍,當真勇武至極。瓦刺軍本已潰敗,在那人呼喝聲中,居然重又整頓,掉頭殺了過來。

孔齊嚇得肝膽俱裂,驚叫道︰「田將軍呢?快讓田將軍去殺了這個人」但兵慌馬亂,全沒人理睬他。

陰魔皺眉道︰「那人什麼來頭?他嘴里說的是什麼?」

一名通譯者附耳過來,道︰「他說的都是些粗話,髒話,不是統軍命令。」

陰魔沉吟道︰「這人如此勇武,武功未必就輸于中原頂尖人物,按理說應該是個將軍之類。可他既然滿口髒話,並不發號施令,當真奇了。」

正自商議,卻看見那人仰天狂吼道︰「唔哩歪哩」這聲音直若雷震,遠遠地傳了出去,瓦刺戰馬听了這聲巨吼,都嚇得人立起來。看這一聲暴喝,威勢猶在田海旺先前吼聲之上,當真有天威一般的氣勢。此時一喊,聲聞數里,掩住了無數廝殺之聲。

卻看瓦刺軍本是以他為首,听了這一聲,卻都呆立不動,茫然不已,有的人則已掉頭後退了。陰魔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人答道︰「這是退兵的意思。不過按照瓦刺里的粗話,這話還可以理解為……軟蛋。」

陰魔舒了口氣,嘆道︰「瓦刺軍十倍于我,若是反沖過來,咱們非敗不可。好在這人不諳兵法,下令後退,給了我們一線生機。但願那人是當真要求後退,並非只是隨口怒罵。」

只听那人連呼「唔哩歪哩」,瓦刺軍便漸漸後退。明軍大多不知形勢,還沉浸在適才獲勝的喜悅中,眼看瓦刺退軍,仍然一意追殺,幾乎要追出山谷去。陰魔連發號令,但他畢竟不是軍隊統帥,不少人爭功心切,哪里理睬他,堅持追下去。

眼看傳令兵無功而返,陰魔心中震動,長嘆道︰「瓦刺軍隨時都可能反擊,三千對三萬,何來勝算?這些將軍,為何都看不清局勢呢?」

瓦刺軍退到一個狹窄的谷口,這些人許多還騎著馬,狹隘山路更是難行,一時間退得甚慢。只見那名勇士又越眾而出,右手長矛,左手軍刀,一人堵住了谷口。明軍不斷涌上,但那一人竟然憑借一己之力,死死守住谷口,不放半個人過去。片刻功夫,那士兵全沒帶傷,身邊卻已是尸積如山。明軍見這人如此勇猛,肝膽俱裂,嚇得退了回去。

山谷中,也先一名老部下圖里,清點了人馬。此刻軍隊中,以此人資歷最高,也最善用兵。圖里暫時接任了將軍一職,見己方還有兩萬多人,想到五萬大軍入山,如今竟損失過半,心頭傷痛。他分析形勢,料得明軍已無後招,當下命令所有人下馬,親率三軍,反倒直往山內殺去。萬軍奔騰中,只見圖里手執長槍,排兵布陣,軍隊一出山谷便井井有條地布下陣勢,看來這人真是久歷戰場的老將。

陰魔見明軍總算縮回山坳,一時間較為安全,便吩咐道︰「弓箭手準備」石縫里登時現出數百名箭手,全都回來埋伏好的。只听腳步聲隆隆,沙塵飛揚,無數敵軍殺向前來,數百名弓箭手待前鋒兵馬接近,立即一起放箭。只听「唰唰」之聲不絕于耳,瓦刺軍的前鋒兵馬轉瞬間便給射倒小半,只是余下人仗著人多,數量遠勝明軍,仍是不絕沖進山里。

陰魔卻不驚惶,傳令道︰「弓箭手伏倒,長槍手準備」山坳里登時爬出千名槍手,手上舉著一丈多長的長矛,待敵軍馬兵逼近,戮力向前。長矛寒光閃閃,霎時戳中不少前軍的肚月復,讓對方一陣大亂。

陰魔見己方埋伏用盡,瓦刺軍前鋒也折損了不少,當即喝道︰「全軍沖鋒」

其余埋伏的兵士一齊抽出兵刃,齊聲答應,舉刀沖下亂殺。三千兵馬都知是背水一戰,個個拼死出手,奮不顧身,無不以一敵眾,可說應了那句「哀兵必勝」的道理。

鮮血橫流,人頭亂滾之中,只見那名神秘的瓦刺士兵又虎入羊群般地沖殺了出來。他見人就砍,毫不手軟,神色卻淡漠至極。不少明軍圍過去,卻轉眼都變成了尸體。眼見那人半邊盔甲都給染成血紅,死在他手上的明軍士兵,當真數不勝數。明軍見他武功實在太高,田海旺又不在此地,無人敢擋,竟讓出一大片空地來。

眼看對方一名普通士卒,卻如此厲害,陰魔知道此戰已經必敗,嘆道︰「撤退。」明軍在陰魔指揮下迅速退守進入火焰山內。

火焰山熾熱無比,明軍總算能找些山石樹木遮陰,但瓦刺軍幾萬人,卻往哪里躲去?沒了也先,也沒人能震懾軍心,眾兵卒亂糟糟嚷了一陣,還是退了出去,只不過仗著人數眾多,封堵了明軍的路線,不留下半點可趁之機,看來是要等夜晚涼快些再進攻。

深夜之中,田海旺站在平台旁。他白天遠遠地看見兩軍交戰,知道陰魔領兵有方,一時當不至落了下風,便放下心來。月穎見他兀自凝立不動,便問道︰「到底為了何事,那些人卻要追殺我們?」

田海旺低聲道︰「瓦刺知道我們想借和親拉攏吐蕃,專門派兵來搗亂。」

月穎面帶憐憫,搖頭道︰「要是我們的軍隊厲害些,也不至于弄到和親。」說著嘆息不已。

田海旺見她甚是疲累,道︰「你小憩片刻,等會兒咱們再攀上峰頂。」說著湊頭過去,在月穎臉上香了一下。

月穎卻也真累得很了。這日她黎明便起,一路挨得辛苦,此時滿臉羞紅,但也听了田海旺的話,斜倚在石壁上,沉沉睡去。田海旺見她睡得香甜,當即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跟著持刀把守一旁。

滿天星光照耀大地,夜涼如水,火焰山全沒了白天的酷熱。山間遠遠傳來廝殺聲,但也瞧不見究竟戰況如何了。

田海旺看著熟睡中的月穎,心中略感溫暖,輕輕將她摟入懷中。月穎睡得香甜,也往他身上靠了靠。困意襲來,但田海旺怕夜半有人偷襲,只是挺刀直直坐著,睜大雙眼時時提防。

約莫挨到天明,遠遠照來初升陽光。田海旺眯著眼,只覺疲累不堪,正想歇息一陣。忽听下頭人聲嘈雜,竟有幾名番僧攀爬縱躍,正往崖上爬來。

田海旺心中一驚,暗道︰「這些番僧來得好快說不得,咱們得快些走了。」他俯去,叫道︰「月穎,你醒醒,番人又攻來了」

昨夜心煩意亂,月穎深夜方得闔眼。此時好夢方酣,又被田海旺叫醒。她睡眼惺忪中,張頭往下一看,只見幾名面目凶惡的番僧正往上爬來,手腳迅捷之至,轉眼便爬上十來丈,登時嚇得清醒了八分,忍不住驚道︰「他們又來了」

田海旺趁著曙光望去,只見崖頂已然不遠。他心下暗自盤算,料來只要沒人阻擾,應可一次攀緣而上,當下道︰「來,我抱著你上去。要趕緊些,否則到了正午,太陽烈了,我們又沒有清水,撐不住的。」跟著解下腰帶,將她綁在自己懷中。兩人四目相對,田海旺一時情動,在她唇上輕輕一啄。

月穎「嚶嚀」一聲,雙頰羞得火紅。這已不是第一次給田海旺抱在懷里,嬌羞卻不減反增,霎時只覺全身發燒,心跳加快。

抬頭望向田海旺,只見他雙目如火如炬,正自往下探看。陽光照來,他臉上一改往日隨和,現出十分剛毅的神情。月穎心中一動,忽想和他說話,卻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一時間欲言又止。

田海旺低頭看去,見公主的臉蛋紅撲撲地,似乎不甚舒坦,忙問道︰「可是綁得太緊了?」說著便要松開腰帶。

月穎急忙搖頭道︰「沒事的,咱們快上去別讓賊子追來了」

田海旺手腳用力,急往岩上攀去。每遇石子溜滑,他便運起內力,以掌中的一股黏勁吸住岩石,如壁虎般地往上攀去。這等「壁虎游牆功」,十年前田海旺便已用得純熟,全盛時候,即便光滑如城牆,也是片刻便即上去。然而此刻,連上這小小崖壁也費盡了體力。

月穎低頭看下,此時攀爬已高,崖下的物事全然瞧不清楚。要是田海旺手腳一個不靈光,不慎失足墜下,兩人便要跌成一團爛泥,死于非命。此刻雖然凶險之至,但她想到倚在田海旺的懷中,心中卻覺得安詳寧定,說不出的平安喜樂,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也是一夜未得好眠,此時便枕在田海旺肩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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