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穎對國家之事毫無興趣,但看田海旺說得津津有味,也不便打斷,便點了點頭,耐心听下去。
田海旺道︰「如今的皇上是昏庸到了極點。每天只知做木活,從來不理朝政。他登基將近十年,竟沒有發過一道聖旨。因此,這是東廠滅掉東林黨,一家獨大的絕好機會。」
月穎听田海旺話中帶著喜色,不由問道︰「田大哥,我听說東林黨是好人,東廠是壞人,為什麼听你的語氣,似乎希望東廠滅掉東林黨?」
田海旺微微笑道︰「政治上,沒有什麼好人與壞人之分。東林黨所謂好人,只是因為他們能辦實事,能匡扶社稷。但如果我加入了東廠,我為何不能為大明江山獻力?我算不上什麼大將之才,但文韜武略,都不會輸給東林黨那幫書生。如今,我助東廠坐大。東廠廠公魏忠賢根本是無能之輩,到時候我除掉魏忠賢,便是真正的權傾朝野,即便是成為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月穎仿佛從未見過田海旺一般,連連搖頭︰「田大哥,你……」田海旺眼中滿是狂熱,一把握住月穎雙手︰「我要江山,更要美人。我若能成為皇上,你便是母儀天下的昭陽正院,當今皇後!月穎,大明江山在我手中必定可以富強,我會把整個天下與你分享。我們的孩子就是太子,我們的後代永遠穩坐龍椅,永享榮華富貴……」
月穎將手抽了出來,搖頭道︰「月穎不喜歡什麼皇後,不喜歡榮華富貴,只希望能和田大哥一起,安安靜靜過日子,白頭偕老。」
田海旺笑道︰「你一時想不通,這很正常。不過等到你年齡大一些,你就會明白我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負你。」說著拍了拍月穎臉頰,道︰「時候不早了,去睡覺吧。我先走了。」
月穎雙頰如火,撫著田海旺拍過的臉蛋,羞不自勝。田海旺離去已久,她仍毫無睡意,羞澀,喜悅,但又帶著絲茫然。
天壽山
國旭服下那棵千年老參後,身體漸復,宮長王琦日夜照料,未曾離開半步。
天痕子從此再無蹤影,陳謙衛在群山間找尋數日,但一無所獲。到這一日上,陳謙衛也灰了心,返回茅屋。
茅屋口,文辛雨卻已在等候了。
陳謙衛迎上前去,笑問道︰「你小子怎會來這里?」
文辛雨一臉嚴肅道︰「我是來告訴你陰魔的巨大陰謀。據我所知,皇太子朱由檢和魏忠賢不和,他若登基,東廠基業必毀于一旦。因此,陰魔打算將他騙出皇宮,尋覓機會殺掉。」
陳謙衛問道︰「如何能騙出皇宮?」
文辛雨肅然道︰「陰魔讓我和田海旺帶人深夜潛入皇宮,若能刺殺朱由檢是最好,倘若失手,也要作成惡鬼作祟的模樣。然後魏忠賢進言,說皇宮不太平,讓皇太子暫時搬出皇宮。」
陳謙衛沉吟道︰「你要我幫什麼忙?」
文辛雨搖了搖頭,回憶了片刻,道︰「這件事不用你操心。現在最重要的,是陰魔暗中調集火藥,想要將東林黨人全部炸死。你必須趕緊回京城,想盡一切辦法,找出火藥所在。」
陳謙衛眉頭緊蹙,質疑道︰「東林黨人與朝中大臣混居,想要炸死,談何容易?即便陰魔有通天手段,將這些火藥運入京城,但又怎麼可能去埋到眾大臣聚居之處?就算陰魔真有那個本事,難道他要將朝中所有大臣都送上西天?你的話,當真叫人無法相信。」
文辛雨攤了攤手,道︰「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是我確實偷听到,陰魔說要運大批火藥進城,說是讓五靈散人帶來,由魔教護法去點火。」
陳謙衛想了想,道︰「那我該怎麼做呢?」
文辛雨道︰「據說我們三日後的深夜進宮大鬧,而魔教護法就去點火炸人。數量如此巨大的火藥,必定有個安放的所在,你要在這三天內查到火藥位置,想辦法粉碎這個可怕的計劃。」
陳謙衛點頭道︰「知道了,我馬上就回京城。」文辛雨眼中破天荒有了絲緊張︰「陰魔說這個計劃會導致成千上萬人的死傷,你只許勝,不許敗。」陳謙衛再次鄭重點頭,沉聲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盡力。」
文辛雨先離去,陳謙衛與宮長王琦、國旭打了個招呼,也匆匆返回京城。
只是,陳謙衛並未直接去調查火藥所在,而是去了刑部別院。
陳謙衛記得,田海旺曾拿出那條自己送給王雯琴的手鏈,還說了一句「如果你不想王雯琴死後還不得安寧……」可見,王雯琴的尸首,必是被他偷走。不管火藥之事多麼重要,陳謙衛都決定先找出王雯琴所在。
到了刑部別院門口,陳謙衛四下繞了一圈,待確認安全後,深吸一口氣,便要躍入。但听得遠處一個嬌柔女子聲音輕喚道︰「陳大哥!」
陳謙衛如遭五雷轟頂,心尖倏爾一顫,猛然回頭。只見王雯琴微笑盈盈,正站在樹林下。風吹過,樹影在她臉上飄搖,照的她的臉色也是忽明忽暗。
陳謙衛一步竄上,緊緊握住了王雯琴手腕,萬分激動道︰「雯妹,你……沒死?」
王雯琴臉上微微一紅,笑道︰「你這麼高興干什麼,還借機動手動腳。」
陳謙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先擰了擰自己大腿,又拍了拍王雯琴肩膀,確認眼前是真人,才醒悟起自己舉動,尷尬縮手,問道︰「雯妹,你怎麼會在這里?」
王雯琴茫然搖了搖頭,努力回憶卻是一無所得,道︰「我一點兒也不知道。我只記得那天你把我背回了無色庵,然後我什麼都沒印象了……再後來我感到有人在我身上用藥用針,然後我就醒過來了。」
陳謙衛想了想,問道︰「你醒來時候在哪里?是不是在刑部別院?」王雯琴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剛醒來時候是在一間小屋子里,我撞開了一扇小門,沖出來以後,急匆匆地亂跑。唉,當時頭昏腦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晃了好久,才發現我竟然是在京城。然後我回到文心酒樓,但是里面什麼也沒有了。之後我也不大記得,似乎睡了一覺。也不知道過了幾天,我體力恢復了一點,又餓得厲害,偷了人家一個饅頭,就來刑部別院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