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混亂給遠在建業的孫權看到了契機。他感到機會來了,連命丁奉,周泰,徐盛,孫桓等人調撥軍隊欲北上。任大都督一職的魯肅深感不妥,急忙進言,「魏國之亂只因國君之位不定,一旦叛亂平息我們定會遭到反撲。況且我們與蜀有約,征討魏國也需與蜀國商討……」
「大都督如此優柔寡斷,怎能助我王平定天下。」
「呂將軍此言差矣。魏自稱由漢帝禪讓,但明眼人都知道實為搶奪。魏國中不乏忠于漢室者,況且劉氏還在魏中生死不知,我們冒然起兵怕……」魯肅激動的想上前一步勸說呂蒙,卻被孫權打斷。
「夠了!當年大哥只用三千人馬定的基業,而並非是那劉氏所賜。父兄的願望豈能斷送在我的手上?與蜀結盟本就是緩兵之計,如今魏國內亂正是討伐曹氏的大好時機。」孫權憤恨的拉住魯肅手臂,「子敬那時勸我孤注一擲抗曹。在所有文臣中只有你主戰,而今怎麼就怕了?」
「殿下!我魯子敬誓與孫家共存,怎會有一個怕字?公瑾將都督之位交予肅,便是讓肅力保東吳不失啊!」魯肅深感孫權已經听不進他的話,只能把周瑜搬出來。
孫權緊閉雙眼用力放手,魯肅順勢跌坐在地。「他……他們……若真的心系東吳,便不會離我而去了。」他喃喃的說道。
「殿下……」魯肅急忙爬起來跪在他面前。
孫權不再看他,跨過他的身邊走到中央,「傳我令,除去魯肅都督一職,由呂蒙繼任。依舊是按計劃四路起兵,全由呂蒙指揮。另外,把那個妖言惑眾,禍亂軍心的陸遜關起來,不許任何人探視。」
魯肅知道,此時的孫權已經是油鹽不進了,無論再說什麼也無法改變任何結果。「伯言啊,伯言……不想真的被你言中,我東吳難免一場禍事了……如今還把你給連累……」他無奈的搖搖頭,只能是目送著他們離開正殿。
「魯大人,您……還好吧?」旁邊一個年輕宦官不忍走上前來關切的問道。這魯肅被罷去官名,一定受到很大打擊吧,連站都站不起來,甚是可憐。
「唉……我是無事,只怕東吳有事……」他自言自語的爬起來,慢慢挪著步子。
看著他實在淒涼,怕是腦子都有些不清楚了,宦官搖搖頭繼續做手頭上的工作。
蜀國這邊嚴嵐倒是同意諸葛亮出兵,不過不是伐魏,而是解救漢宗劉氏後人。前往探路的是太史慈,跟隨幫手有馬良等人。為了不打草驚蛇大家都沒有掛出旗幟,喬裝成商人列隊。眾人皆是蜀國的生面孔,加上時局不穩定。一路上沒有太多阻攔,不過打家劫舍的卻有不少。
太史慈俠肝義膽,遇見這些因戰事而變成強盜的百姓不忍殺害。不但放走他們,還送了一些衣食。百姓們感恩戴德,都表示要歸順與他。怎麼勸也勸不去只得一並帶上,原本只有一百來人的隊伍一下壯大到五百多人。馬良擔心人多嘴雜誤了蜀王之托,便與太史慈合計兵分兩路查詢漢室遺孤下落。
司馬家畢竟只是魏國的一個士族分支,而曹家則控制著全國的軍隊。在曹沖的努力下,陳王,梁王,肅王,哀王等曹氏兄弟聯合起來,在皇城被佔領三日後便奪了回來。大將軍曹真被救出時已經奄奄一息,三天不得進食面容枯槁幾乎是垂死邊緣了。
叛亂雖然平息,可是依然還是群龍無首的局面。依照上一屆皇帝的遺詔,皇位由曹睿繼任。但經歷了這一劫難,五歲的小皇帝被嚇壞了,說什麼也不回皇城去。沒有甄氏的陪伴不上轎,一見是自己熟悉的皇宮就不下轎,還大聲的嚷嚷死也不當皇帝。身為皇帝總是這麼鬧怎麼行,大臣們都紛紛議論著。
司馬家的事要有個懲戒,東邊吳國來犯要發兵抵抗,國內局勢不平皇室必須出面平定,實在有很多事情需要緊急處理。不得已,曹沖提出由陳王曹植繼任皇位。曹植在朝中的威望不在曹丕之下,曾有兩人爭奪王位之事。當他說出這樣的提議,朝中眾人都深表贊同。
只是,正當捧著龍袍的官員走進曹植下榻的宮殿時,卻怎麼也找不到曹植的蹤影。曹沖听聞也急忙跑來,「你們可知陳王去往何處?」
守宮的宦官連忙跪拜,「鄧王息怒,陳王回東阿去了。臨行前留書信一封,只交代若鄧王問起便交予鄧王。」說完立刻從懷中取出書信呈上。
曹沖心里一驚,看著宦官手中的信竟有些不敢接。莫非兄長當真只是為了……他心里想著害怕被自己料中。
「倉舒公子。」周不疑輕拍曹沖的衣袖,他很清楚曹沖心中想法。
「倉舒吾弟,人已救到,兄無意久留洛陽,多保重,兄歸去勿掛念。」看完曹植的留書,曹沖心情復雜。為紅顏棄江山,沒想到曹植真的這麼做了。
曹植走了,帶走了甄氏。而曹睿膩著甄氏不放,無奈也將曹睿一起帶走。
一切回到了原點。眼看局面再次動蕩,眾人再次提出由另一位曹氏成員即位,那就是曹沖,這個曹操曾經最寵愛的兒子。面對東吳的步步緊逼,曹沖臨危受命成為魏國國主。他沒有選擇登基魏帝,而依舊繼任曹操的爵位稱魏王。
魏國需要時間修養身息,反叛的司馬家本應被誅殺全族,不過曹沖赦免了他們。「父親建國時殺了很多人,兄長稱帝時也殺了很多人,我們不能再殺人了。」
來到洛陽的馬良冒著被當成細作的危險潛入皇城竊听消息,終于不負眾望在幾名宦官嚼舌根的間隙探听到了劉氏被軟禁的地點。經過叛亂後,城內的防守變得特別嚴密,進去容易出去就難了。
為了避免被發現,馬良藏身在一處空屋內等待天亮後離開。這空屋不起眼,但是卻很整潔。若不是見不到守衛,他一定會認為此處還有人住。「一定每天有人來打掃,桌上也不見落灰。」他心想。他不敢點燈,只是小心的縮在角落里休息。
「我們不能耽擱太久,韓將軍還在宮里等著。」門外傳來響動,馬良警惕的遮掩身體。
「嗯,我看看就走,不會太久。」是新任的魏王曹沖,他來這兒干什麼?听到是曹沖的聲音,馬良小心探出頭,從窗戶的縫隙中窺視。
只見一個青年舉著宮燈,曹沖走到屋子中央便停了下來。曹沖站在中央,抬著頭望著東牆一動不動。
他在看什麼?馬良疑惑的想。
「環夫人若泉下有知,定會感到欣慰……」那青年開口說道。
環夫人?那不是曹沖的生母嗎?
曹沖淒淒的笑著,「母親一生孤苦,能離開父親,她才是真正的欣慰。」
「殿下?」青年皺眉頭不解的看著他。
「父親沒有愛過母親,甚至說不上喜歡,她只是父親的一件戰利品。我從未見父親面對母親笑過。」曹沖更走近了一步。接著幽幽的燈光,馬良看到了東牆上的東西,一副女子畫像。女子面容秀麗容貌出眾,眼神中蘊藏著絲絲哀傷,而這哀傷讓她看上去更為傾城月兌俗。
「殿下……」青年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是沉默。
「母親這樣苦命的女子不能再有,若不愛寧可不娶。」
青年抬起頭看著他,「殿下,是否為了當年之事後悔過?」
曹沖看了他一眼淺笑道,「如果當時嵐姑娘有意,我是不會讓她走的。你看,若甄姬對兄長無意,也就不會和兄長離開洛陽了。」
「世間有日久生情一說,難道殿下不想嘗試?」
「哈……她已經說明心有所屬了,若我一再強求怕不是日久生情,是日久生恨了吧。」曹沖甩甩袖子說道。
「殿下,臣不是這個意思。」青年急切的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曹沖拍拍他的肩膀,「只是你現在還不懂情。等日後你懂了,便會明白當年我為什麼那麼做。」說完徑直走出屋子,青年也緊隨其後。
馬良雖然不明白他們說些什麼,不過在他看來這個年輕的魏王還挺苦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