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耽擱太久,嚴嵐只在成都停留了一天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才與趙雲會合便得知夜里董秀和兒子外出做客,家中只留兩個女兒和家僕。這是個夜探的好機會,嚴嵐可不會放過。
一身侍婢的裝束並沒有讓人產生懷疑,本來董家的下人就多,而且幾乎每天都有新來的或是被送出去的。時間長了,就算見到生面孔也不嫌怪。慕兒小心的指一指走廊盡頭那間房,「就是那兒,平時沒有董老爺的吩咐是沒人能靠近的。」她有些擔心,沒想到嚴嵐居然決定親自進去探查,「姐姐當真要進去?」
「反正沒有別的線索。」嚴嵐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看外觀,這間書房並沒有特別之處,或許內有乾坤呢。毫不猶豫的推開門,她輕步走進去,「你在門外守著,嗯……算了,你還是快離開吧。」為了不讓慕兒有危險而這麼說,並且不給慕兒回應的機會立刻關上房門。
慕兒哪里放心得下,雖然不敢違背嚴嵐的意思,可是又擔心會突然來人,她不安的在廊上來回踱步。
「你在這兒作甚?」一聲尖細的女聲嚇了慕兒一跳。
「二,二小姐!」慕兒臉色慘白,還好夜色下看不出來。
董鈺慧眯起眼楮,「你好大膽子,還想偷東西不成?」身後的兩個小丫頭趾高氣揚的提著燈籠故意向慕兒晃一晃。
「沒,我只是,只是來拿琴。」她透過身邊客房的窗戶見到房中的琴,靈機一動。
「拿琴?哼。」董鈺慧不屑的瞥一眼,「你的琴藝夠好了,還需再練嗎?大半夜的彈琴,不怕把鬼招來?」
噠!
見她轉身想走,本以為瞞過去的慕兒還來不及松口氣,書房的方向便發出一聲響。
「嗯?有人?」董鈺慧回過頭來盯著書房的門,身邊兩個小丫頭嚇一跳,不由的靠向她雙手發抖燈籠都在晃動。
「切!」嚴嵐忍不住翻個白眼。都怪自己不小心,不慎打翻了筆架。
門外的燈光開始靠近,那個「二小姐」大有推門查看的可能。慕兒不停的胡說些什麼來圓謊,不過毫無效果。她對屋內的聲響更有興趣。嚴嵐四下張望,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隱藏。
書房里除了書還能有什麼?就算一摞摞的竹簡堆砌起來也無法隱藏一個人呀。後漢時期的書桌這麼矮,又怎麼可能藏人?房梁?不行,那樣聲音會更大。
黑暗中,嚴嵐在門簾子旁邊的柱子上模到了個凸起的木栓。出于好奇,她用手指輕輕的按壓一下那個奇怪的木栓。嘩!書桌後面的書架居然向側面滑動,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暗門。
「磨磨蹭蹭的干什麼?」董鈺慧不耐煩的上前一步用力推。 的一聲房門打開,她奪過丫頭手中的燈籠照過屋內,卻發現屋內並沒有任何人。就連站在她身後的慕兒也有些莫名其妙,不住的張望。
「什麼東西!真是莫名其妙。」董鈺慧突感尷尬,自己擺了個大烏龍還讓最瞧不起的人見到。「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要拿琴嗎?還不快去?」
慕兒不敢怠慢,害怕稍有不慎露出馬腳反而害了嚴嵐。
且說及時跳進暗門的嚴嵐還沒緩過神來,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好一條深邃的暗道。雖然兩排長明燈照亮了地道,可盡頭依然深不見底。沒有退路,嚴嵐唯有繼續前進。嚴嵐側著身體靠牆,提起手中的短匕首。開始還小步小步走,過了一會兒小跑起來。「老天,這地道有多長啊?」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好不容易見到前方的點點亮光,嚴嵐再次警惕起來。沒有看到印象中得出口,而是一汪水池。原來那點點亮光只不過是水池反射火光形成罷了。「沒路了?居然是死路?」她一時沒了主意。
「死路?你新來的?」
「誰!竟敢偷襲!」嚴嵐被身後的聲音驚了一下,迅速轉身一甩手,短匕首立刻飛了出去。
「哇!小心啊!偷襲的人是你才對吧!」匕首不偏不倚的刺在男子的臉側。
嚴嵐見那人便愣住。
這男子好似剛從貧民窟逃出來,蓬頭垢面破衣爛衫不說,最為刺眼的應屬雙手和雙腳上拷著的鎖鏈。
冰冷的匕首就貼著臉,讓他非常不舒服。「新來的,還不快拿走刀子。看你年紀輕輕的,下手還這麼歹毒。」
「你是誰?」本來想去拿匕首,不過听他語氣很放肆,便想整整他。
見嚴嵐動都不動一下,他有些生氣,不過又不敢如何。「新來的就是沒規矩。我是你董三少爺,還不快點把刀子拿走?」
「什麼董三少爺?你耍我呢?」嚴嵐手指一伸,「姓董的都在上面享受榮華,哪有你這麼落魄的?」
「沒規矩的丫頭,說你新來的,你還逞能。你該不會是董老烏龜派來折磨我,好讓我早點兒死的催命鬼吧!」頭發胡子連在了一起,只能見到他的兩只眼楮瞪大看著嚴嵐。
「老烏龜?你說的是董秀?」嚴嵐听出了點兒端倪。
他嘆口氣,「除了他還有誰?不必麻煩了,直接往這兒刺,免得麻煩。」說完指指胸口。
嚴嵐蹲下來,與他平視。「你說你也姓董,你與董秀是什麼關系?」
「我爹曾是他兄弟。你說我跟他是什麼關系?」
啪!嚴嵐把匕首拔出來,再次刺進牆壁,這次是貼著他另一邊臉頰。「我不喜歡兜圈子。」
「我姓董名台字仲離。我爹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我本應叫他叔父,但他要奪我家產,故而關我在此。」董台氣都不喘的說完,冷汗也跟著下來。
「你被關多久了?」
「五,五年。」
「……」嚴嵐站起來,「這五年你一直在這里生活?」
「是,每日兩次,他會派丫頭送飯進來。」董台連說的幾句話,語氣都不改。顯然被嚇著了。
「所以你才會認為我是送飯的丫頭?」
他不敢說,不過點點頭。「難道不是?那你怎麼進入密道?」
「踫巧罷了。」嚴嵐收好匕首,明顯的听到董台松了口氣。「你說董秀奪你家產,可有憑證?」這樣一個落魄公子,實在難以相信他。
董台看了嚴嵐一眼,「那老烏龜想要的是一個秘密倉庫,他借用這個倉庫收斂錢財絕無人能察覺。就算天子來查,也毫無頭緒。」
天子?難不成他指的是劉協?也對,他這五年完全與世隔絕,所以完全不知道曹丕已經取劉協而代之。「什麼秘密倉庫?」
董台指了指那一汪池水,「就在那里。」
「水底倉庫?把東西藏哪兒不會壞嗎?」。就算是金銀,在水里也不能留太久吧。嚴嵐有些不解。
他搖搖頭,「下面有水道,過了水道便是秘密倉庫。」
嚴嵐看了看他,再看看池水。
「你不信?」他自嘲道,「也是,如今我這模樣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我是難以相信這件事,而不是不相信你。」
「啊?」董台看著她,「你的話真怪。」
「這池水是一個水道入口?我猜的。」
董台笑著,「別小看了董府的地道,你定會大吃一驚。盡管水道蜿蜒,岔道眾多,但我熟知道路絕不會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