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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董家的秘密(上)

讓慕兒做內應或許是個危險的方式,但卻是最有效最直接的辦法。加之她識字,要找些什麼東西也相當的方便。嚴嵐開始懂得為什麼董秀看上她了,她的確有些才識。一張簡易的地圖便將董府內外地形繪出來,讓日後的夜探也輕松了不少。大概是思母心切,慕兒的行動變得越來越積極,這讓嚴嵐不由得心驚肉跳。

時不時的要提醒她不能心急,倘若功虧一簣,不但打草驚蛇,而且還會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此時的慕兒雖然手中撫琴,可是眼角卻一直盯著回廊的盡頭。方才有一商人打扮的男子在主人的帶領下進了書房,已有一個多時辰未出。也沒有一個家僕走近侍奉,可見正在談著機密的事情。

這幾日僅是記錄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辦法給嚴嵐多大的幫助,她心里十分焦急。在嚴嵐的再三勸說下,她才打消了偷賬本的念頭。可是這樣更讓她挫敗。

鐺鐺鐺!

琴師不耐煩的敲打著手中的木條,「你是在撫琴,還是在拉鋸?」

慕兒心里一驚,立刻收回目光,低著頭,「蓮兒知錯,容師傅讓蓮兒再試……」假意認了董秀後,被改名為董蓮。

「若不是看她還頗有些姿色,阿爹怎會收她做女兒?還請了全城最好的琴師教她琴藝……哼,讓我叫她妹妹,真髒了我的嘴。」坐在上座的女子用袖子遮著嘴,輕聲與身邊的另一個女子低語。不過因為當時室內無人彈琴,安靜的氣氛中,這樣的低語還是讓很多人听了去。

周圍盡是竊竊笑聲,不時的感受到一種看好戲的目光投射過來。慕兒臉色泛白,微微輕咬著下唇不敢抬頭,反而越來越低。

「嗯!」琴師鼻息哼一聲,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先練三遍,倘若不好再加三遍。」說著,眼神不經意的看了看剛才發笑的兩個女子。那是董秀的兩個草包女兒,不但絲毫音律之感,性格還極為任性刁蠻,讓人深感不快。若非友人相求,他真不願走近董家的大門。

「是。」慕兒唯唯諾諾的回答,老老實實的整理著衣袖,重新開始撫曲。

房中琴聲響起,兩個不耐煩的女子時不時交頭接耳。琴師微微皺眉,強迫自己只注意面前這個可塑之才,不去關注那兩個草包。輕撫下巴下已經花白的長須,他眼中略帶著惋惜。雖然對這不幸女孩的遭遇深感同情,但為人師者必要嚴格,這是他多年堅守的信念。只因家貧而常年勞作讓雙手變得粗糙,學起琴來是感到有些吃力。不過這孩子吃得苦又勤奮,若非過了最佳學琴的年紀,那她定能有一番造詣。

不知不覺已是黃昏,老嬤嬤陪著笑走進房門。才跨進門檻,臉上的笑容便僵住。只見那兩個女子毫無形象的互相肩靠著肩仰頭呼呼大睡,而琴師則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與慕兒並肩坐著,正在指導慕兒指法。

「這……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呵呵……」她掩著嘴尷尬的笑著,董秀這兩個寶貝女兒可是她一手帶大的,心里說不出的驕傲。本想讓她們兩人也學學琴,才說服老爺讓她們旁听,可是沒想到……

「天色已晚,老夫也該回去了。」琴師輕蔑的瞥一眼老嬤嬤,抖抖袖子站了起來。

「呦,真是……您瞧這……呵呵,有勞您了。」她還是哈著腰陪笑,「薪乙,快送邱師傅回府。」轉身指使著一個小家僕。

琴師大手一揮,「不必了。老夫散步回去,不勞遠送。」說完便抬腳離開。

見他離開,老嬤嬤立刻變了臉,「我呸!一個破教琴的,敢給老娘臉色。都窮得叮當響了,還假裝骨氣。還不是看在銀子份上才來的,裝什麼清高。」

慕兒怯怯的看著她,大氣不敢出。對這個女人,慕兒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就是她,突然闖進家里,把她和阿娘帶走的。

老嬤嬤快步走上前,用力搖著兩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子,「兩位姑女乃女乃誒,別睡了。」她還不忘瞪一眼身邊的慕兒,「你若告訴老爺今天之事,我就扎爛你的狗腿。」

慕兒縮縮脖子,一臉沉默。幾乎天天都被這樣威脅,她都已經習慣了。

「吶?該……該用膳了?」兩個被搖醒女子迷迷糊糊的冒出這麼一句……

二更時分,一個小小的鵝黃色身影出現在圍牆邊。走過後院柴房旁邊,低頭看一眼台階邊上的方磚。只見方磚下壓著一張大紅色的碎布,她一陣驚喜,不聲不響的蹲在牆根靜靜的等著。

噠!圍牆上方有人!慕兒開心的站起來輕喚,「姐姐!」

「噓!」一抹黑影越過矮樹落到慕兒面前,拉開遮面的黑布露出真容。「慕兒別大意了。」嚴嵐警惕著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上前握住慕兒的手,「慕兒可好?府里的人有沒有懷疑你?」

慕兒激動的搖搖頭,緊緊拉住嚴嵐的手,「姐姐多日不來,慕兒擔心死了。」

正在說話間,只見嚴嵐身後多了一個黑影。慕兒驚嚇得抱住嚴嵐的手臂,不安的看著來人。

「慕兒別怕,他不是壞人。」嚴嵐安慰的拍拍慕兒手背,「他是我的好友,趙雲將軍。也是蜀王的開國將軍呢。」她想了想,便這樣介紹趙雲。

趙雲也拉開遮面的黑布,點點頭,「慕兒姑娘。」

听她這麼一說,慕兒逐漸放下心來。

「我這幾日有些事情要去處理,怕是不方便來看你。所以就由趙雲將軍前來和你接應,今日帶他來,也是讓你認認他。」多日沒回國都,諸葛亮早就大發雷霆了。對于董家這件事,她並沒有和諸葛亮通氣,怕會引來他不少嘮叨吧。哪怕只待一天,都得回去讓那些臣子們見見,免得說她不理朝政,落下什麼口實。

不過說到趙雲這邊,他可是百般不願。一向是光明磊落行事,沒想到這回不但偷偷模模,而且還黑黑漆漆。心里不是一般的別扭。可為了嚴嵐,他還是忍了。「嵐已向雲說明,只要慕兒姑娘身處危險,在下即刻帶姑娘離開此地。」

慕兒感激的看著他們倆,「姐姐關心我,我感激不盡。只是……阿娘的藏身之處和董家的罪證還未查到之前,慕兒是不會走的。」

她眼中的堅定,讓嚴嵐沒有理由去勸說。

「而且,慕兒對董家的秘密已有些眉目。」慕兒笑著說道。

「哦?」嚴嵐不由的擔心起來,怕慕兒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走廊盡頭的書房定不簡單,慕兒猜測那兒一定有個密室。」她想了想說。

「何以見得?」

「今日午時一人來訪董老爺,此人一直為離開過書房,晚膳之時此人卻突然失去蹤影。而且在會面之時,董老爺一直都不讓下人靠近。後來夫人讓侍婢進去打掃,當時只見老爺一人在房中。夫人問起時,老爺只說一人在房中讀書。可是奇怪的,桌上分明有兩個茶碗。」雖然慕兒不確定這是不是線索,不過她急于向讓嚴嵐知道。

「會不會那人出去了,而你沒有看到?」

慕兒搖搖頭,「董老爺書房在最里邊,若有人出來必定要進過所有客廳。今天在屋里的丫頭小爺們都是只見客人進去,卻不見有客人走出來。我身邊那個小喜說,這事兒不是只有今天。那個客人每段時間都要來拜訪老爺一次,而且什麼時候走的,沒人知道。時間長了,他們也都見怪不怪的了。」

若有密道通到府外,那個人難道不會從府外進入府內嗎?怎麼會讓人看到只進不出呢?雖然心存疑惑,不過嚴嵐不忍打擊慕兒。「這事兒我會去查查看。不過,慕兒,你一定不可以急躁。切忌自己的安全很重要。」

「好,慕兒知道。」她笑著,「能見到姐姐一面慕兒已感到安心了。姐姐也要小心。」

趁著夜色,兩人急忙越過圍牆離開董府。

「婧,慕兒姑娘的話你可相信?」回程的路上,趙雲忍不住問道。

嚴嵐放慢了腳步,「凡事不會空穴來風,可是如今還不能確定,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吧。慕兒的安全就麻煩你留意了。」

趙雲倒是不在意的笑笑,「這個婧大可放心。需擔心的是孔明那邊……」

「唉……看來我得洗好脖子等著了……」望著無盡的星空,嚴嵐無奈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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