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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萬事終有報

我連忙伸手止住了她欲出的話語,慌亂的搖頭,「公主萬萬不可(椒房繁華夢已沉66章節)!李家為我大漢朝立下汗馬功勞,且世世代代忠心無二,實在是不可。公主若是覺得委屈,略微的懲罰即可,又何必做絕?況且我猜想衛青也不希望公主這麼做,還是小心謹慎的好(椒房繁華夢已沉66章節)。」

話音落罷,內室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守在床榻邊的侍女大喚,「大將軍醒過來了,快來人啊,大將軍醒來了!」

我和平陽公主對覷了一眼,便匆忙的起身朝內室奔去。薄黃的帷帳被侍女掀起挽在金鉤之後,衛青略微轉了轉眼仁,神色不盡的木然,突然一聲清淡的唏噓,平陽公主連忙撲跪到榻前,「衛青,衛青…你怎麼樣了,傷口還疼不疼,說說話啊……」

森白的紗布滲出的絲絲血跡昭示著這傷口有些深,我看得心里發慌,他雙手撐著軟榻,在一旁侍女的攙扶下坐起了身,濃眉緊蹙定然是因為胸前的劍傷疼痛難忍。

「姐姐怎麼也過來了…」他看了我一眼,血色盡失的臉上不帶情愫。

我拿過侍女托盤內的絲布綿帛在銅盆沾了些水,探過身替他擦拭了前額細密的汗珠道,「我听衛長說你受傷了,昏迷不醒,心里擔心就顧不上那麼多了。你可是覺得好些了嗎,傷口還痛不痛?」

「讓姐姐牽掛…不過是不打緊的劍傷,敷敷藥不出幾日便沒事兒,公主和姐姐不要擔憂。」他的聲音卻是要比平日里弱些。

平陽公主卻不依,繼續不饒的開口,「這麼深的劍傷還算不打緊?莫非,你真是要那李敢刺中你的心髒,丟了性命你才肯罷休嗎?」。

她的話音方落。我瞧見了衛青眼底閃起的不悅,他的臉色大變只是瞪了平陽公主一眼,隨即才開口緩緩說道,「公主休要再提此事,就此作罷,省得整日的鬧心。」

「鬧心?你是皇上親封的大司馬大將軍,而他李敢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關內侯嗎,莫非,你我還怕了他不成?」

「公主莫要忘記,我原本也只是一介馬夫。承蒙陛下聖恩,今當尊封為大司馬大將軍(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六十六章萬事終有報內容)。李家世代為朝廷盡忠,且為聖上所倚重,此番李廣將軍之死讓陛下甚為痛心,這件事就休要再提起了。」衛青壓制住的心底慍怒的情緒,只是好面子的和平陽公主細說這其中的仔細關系。

我看著他們二人如此爭吵也忍不住再禁言。只是抬手止住了平陽公主,幽幽開口。「你們二人就不要再爭執了,此事非同小可,可得仔細斟酌。我想必定是李敢誤會了衛青,只是我還不清楚李廣將軍到底為何而死?衛青,你可否仔細的告來,讓我們也究竟個明白。」

「姐姐有所不知,那日陛下的密旨快馬送入軍營之中。李廣將軍年老不宜為前鋒,我著實為難,遂讓他與趙食其合兵東進,限期相會東道迂遠,缺乏水草。李廣不願前往便進帳向我請命,自稱是陛下親封的前將軍。理應沖鋒前線為國殺敵,我想起陛下的密詔遂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待到我率領眾軍班師,李廣和趙食其才歸隊,我一時性急便責罵了他們二人沒有按期歸隊相會,此事按照軍規理應重懲,我念及往日的情分便只是處罰了他的幾個下屬。誰知,李廣憤然回帳,竟然自刎謝罪……待軍中御醫趕到,為時已晚。」

李廣心高氣傲,若不是劉徹的那道密詔,又豈會釀成此等悲劇?李家向來孤傲獨騖,只不過是被訓斥了幾句便忍受不了,竟然自刎謝罪,我不知應該說他氣結高尚還是說他蠢笨,只不過此時發生在漠北大戰之時,李廣又為衛青麾下前將軍,難免李敢會誤以為李廣之死是由衛青造成。

這件事傳了出去,未必是好事,不知情的人也會誤以為衛青恣意嬌寵,李廣之死已然讓劉徹痛心,曾經追隨在李廣下部的諸多將士難免會對衛青產生不滿,我思量了許久終是覺得不妥。

「你這麼說來,我便知曉事情到底為何而起。只是陛下密詔之事萬不可說出,而李敢刺殺之事也萬不可讓旁人知曉,李家現在的處境你我都明白,李廣將軍逝世,李敢成為陛下倚重的李家將領,世人難免是憐憫李家的。若是此時鬧出了這事,對我衛家不利,衛青,你說呢?」我反聲問道。

平陽公主在一旁雖然臉色不悅,卻也再無先前的執拗,只是淡淡的看著我和衛青(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六十六章萬事終有報內容)。

「姐姐思量周全,衛青原本也是此意…對于李將軍的死,我心底一直抱愧,這一劍就算是我欠他李家的。」衛青神色凜然,望著我。

我隨即一笑,轉身看著平陽公主微微失神的側臉,細聲道,「公主以為這麼處理如何?還望公主不要圖這一時的痛快,以大局為重,既然衛青都已經說過不再提及,公主也應明了才是。」

原本以為她至少會再據理辯上幾句的,她沉重的嘆息,頹然的垂下了雙肩,低聲呢喃,「既然你們二人都這麼說,我也沒什麼想法了。只是錯過了這絕好的機會,便不會再有,李家縱然忠良萬代,可衛氏也立下赫赫戰功,怎得討得這般的下場?」

我從不敢動如此念頭,衛青也是如此。劉徹給予了衛氏萬般的榮耀,只是這榮耀太過刺眼,讓我也竟分辨不出這到底是真是假,李敢在將軍府鬧事,假意出去他也不是不可能,可我又豈能自私到這個地步?更何況,我承諾過劉徹,要伴他隨行,作他前行路上的明燈。只是有一天,這盞明燈也染上了污濁之物,那麼,他還會一如既往的選擇這盞明燈嗎?

自然是不會,他何等的精明。

回到宮中之時,還覺得天色尚早,月暮隨在身後也算靜心,腦子里還想著李敢之事,細細想來卻還是心驚肉跳的。

不知不覺竟來到了昭陽殿。天邊的雲霞染紅了一大片,唯獨那滴血似地鮮紅我不願見。遠遠睨了一眼,那昭陽殿外竟空無一人,凝錦雖然好靜可這平日里伺候著的侍女怎的都不見蹤影了?我想起那日她的身體,不知過了這麼久會不會有什麼起色,遂轉身對月暮道,「先去昭陽殿看看李夫人,也不知好些了沒。」

登上短坡石階,昭陽殿外的景致竟不如前些日子的精細,這些奴才真是越發的懶惰了。我輕蹙起眉,四周尋望。也沒瞧見個人影。前方緊閉著的殿門透露出淒涼蕭瑟之氣,雖然有殘陽的余暉照映在上面,也沒覺得有絲毫的暖意(椒房繁華夢已沉第六十六章萬事終有報內容)。微眯著眼,步入前院,靠近了殿門才揚起素手。還未落下,里面一陣吵鬧之聲驚住了我。

右手微微的放下。忍不住側耳細听,月暮和我對視一眼,雙眸之中亦是含著疑惑不解。

細細听來卻是一女子和男子的說話之聲,殿外十分的靜謐,我駐足在殿門處,若是沒有听錯,這兩個聲音都萬分的熟悉。就是凝錦和韓嫣!

「你到底還要我如何,瞧見我今日這般模樣,你很快活…你恨不得我死,是不是?」凝錦的聲音格外的淒厲,竟忍不住開始咆哮。

殿內靜謐了半晌。我才听到韓嫣的聲音,「從你進宮的成為陛下的嬪妃那一刻。我就恨不得你死…錦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想不到我認識的李凝錦竟然是如此陰毒的女子,我萬萬不敢去想,你…竟然……」

「哈哈哈…哈哈……」一陣局促的大笑,卻夾雜著幾絲的苦痛,凝錦厲聲的咳嗽,壓著嗓子蒼然萬分,「陰毒…你說我陰毒?可是,我的陰毒,到底是拜誰所賜?韓嫣,你知道嗎,每一次夢里你喚她的名字,我的心像是被剜去了一塊,卻又不能喊疼。可我是疼的…我怎麼會不疼?原以為你是我執手今生的良人,可笑的是,卻只是因為我的容貌和她神似,你告訴我,你愛過我嗎,愛過李凝錦嗎?」。

我的心如寒冰,耳畔嗡嗡之聲越發的聲響,此刻我竟希望我失聰,什麼也沒有听見。

劇烈的金屬踫撞之聲在殿內響起,我的手指蜷縮在一起,早已捏出了一把冷汗,隱隱听到凝錦蕭涼的嗚咽之聲,「你抱著我的時候,喚的卻是她的名字;你吻著我的時候,卻是想的她的面容;韓嫣,我不過是她的替代品,李凝錦一輩子也是活在她的陰影之下…可笑啊,我自以為尋到了今世的幸福,卻也是烏有。韓嫣,你愛過李凝錦而非衛挽吟嗎,哪怕只是一瞬?」

月暮上前扶著我,我此刻是全身虛軟,半癱軟在她的懷里,陽光似乎要西沉而去,我身上僅有的一絲溫度也快要被帶走(椒房繁華夢已沉66章節)。

「愛過,亦或是沒有,你如今說來又有何用?你恨我,你恨她,所以你選擇報復,我不能阻止。凝錦,但是你真的讓我失望,讓我寒心。曾經那個溫婉的女子,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是一個邪惡的靈魂,我不認識的惡毒女子。」韓嫣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說出口。

「我惡毒,我嫉妒,我瘋狂…是我故意讓她知道你患病之事,故意讓陛下知曉她出宮探望你,我和凝陌恨她入骨。我奪取了原本屬于她的寵愛,利用了陛下對你的妒忌之心,又如何?韓嫣,這是她應該得到的,是你們,你們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雙倍奉還!」幾欲瘋狂,咆哮而出。

我痛苦的闔上雙眼,偎依在月暮的懷里,死死的咬住下唇,沒有流出淚水來。

原來,原來是這樣,劉徹對我的冷淡,對我的疏遠,可是我們已經越走越遠不能回頭了,劉徹,你為什麼為什麼從不告訴我?上次在太液池,這次亦是如此。就算是誤會,那又如何,可他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旁人,他說過的,一生一世信任我。

韓嫣,韓嫣,你為什麼要這麼的傻?你為什麼固執的痴守,我是誰,我只是一縷無依無靠的孤魂,豈能讓你如此辜負凝錦?

困難的吞咽著,死死咬住的下唇滲出血腥之味,「走…快走…」

踉踉蹌蹌的逃竄出昭陽殿,月暮在身後喚著我,任由耳邊的狂風呼嘯而過,掩埋了我所有的淚水和思緒。

由愛生恨,由妒生怨,由念生痴,由思生空。

我愴然的一笑,這樣的糾葛卻永遠也說不清了,我和韓嫣之間、劉徹和凝錦之間,繁冗錯綜,密密麻麻。西沉的雲霞,滴紅的血跡,暈染開來,暮色漸垂的高傲蒼穹之內,我是無所依靠的那抹靈魂,我不屬于這里,不屬于這個身體,我什麼也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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