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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與蘭之怨

「公主……睡下了……」秋蒡低聲應著。

「是麼?」那人笑問。

即使閉眼我也似能看到他微勾的唇角,睥睨的眼眸,淡淡的嘲意。

我強作鎮定,按捺住滿月復的怒氣,輕顫的唇齒終是語道,「現在醒了,殿下有事直說。」

門口的腳步略停,轉而越來越近……

木門輕開,我帶了淺笑,視向那一襲紫黑長衫,「殿下怎麼有空來這?」

「呵呵,公主這話說的,這里是覃的屋子,覃來這有什麼不妥麼?」他依舊是笑。

我微一愣神,環顧四周,目及那竹葉屏風,心中一滯,一手掀了被褥,一手支撐著身子下了地。

他作勢欲扶我,我忙叱一聲,「不許踫我!」

他聞聲微頓,我緊握雙手怒視著他,昨夜,在我最後的意識中,是他走到了我身邊,我依稀記得他扣住了我的雙手,將我抱到床榻之上,我是那樣的想要推開他,卻癱軟在他懷中動彈不得。

「啪!」使盡全身力氣揮了他一巴掌,陣痛的十指連帶著手掌痛麻不已,淚劃眼角,緊咬唇齒,「卑鄙!」

他微勾了唇角,「呵,沒想到公主還記得。」

「乘人之危,下流!」

他依舊是笑,「乘人之危?我不過是為了救公主你而已。」

我氣急,再度揮手,卻在空中被他扼住手腕,「你要打,可以等手好了以後,我等著。」

我緊咬了唇,怒視著眼前這個笑勾唇角的無恥之徒,「救我?呵!要是讓你以那種方法救我,我又何必自傷手掌!?」

他笑意微滯,「我若不用此方法,難道公主還真想與我結合不成?」

「…端木覃!…」

「那倒是覃讓公主失望了,明明公主中了合歡散,覃卻未能與公主合歡,也難怪公主會生氣。」他斜勾唇角,微眯了雙眼。

我卻因他此言愕然,未能合歡?那他是如何救的我?!

許是看出我的疑惑,他似有一嘆,「原來你還是不記得……」

「……」

「覃為公主運功排毒,雙手不得不覆在公主背上,公主若是因此生氣那覃無話可說,可若是為了別的,呵,我端木覃雖算不得什麼君子,卻也還沒到那般無恥的地步,再說,我為公主運功時,王爺也在,公主若不信大可問王爺。」

「……」是麼?

他眉梢微挑,「呵,怎麼公主好似很失望啊?」

我再度氣噎,想必勉強按捺住自己想要打他的沖動,直視著他,卻又不免的羞愧紅了臉。

他謔笑的看著我,「公主還要再打麼?呵,想我端木覃長這麼大只被打過兩次,一次在霧城,一次是剛才,而兩次打我的都是公主,倒真是我欠你的呢?」

我微抿了唇,當日在霧城是誤會,而今日,好似也是誤會,到底理虧,我不禁頷下首來,「殿下在桐城險些害了依莫性命,如此,兩清了!」

「呵呵,公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都已經打了。」

「……」

他笑彎著眉眼,如今大事已成,他自是心情好得很,哪里會與我計較,心下想到端木敬,未及思量一語一出,「殿下打算怎樣對待二殿下?」

「公主想說什麼?」

「二殿下如今失去了右丞一派的支持,已經對你構不成任何威脅了,殿下何不放過他?」

他微眯了雙眼,「你是在為他求情?」

我定視著他,「是!」‘

「憑什麼?」

「因為,他是依莫的朋友。」

「呵,朋友?!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早已成了他的人!」

我笑,「他的人?依莫不認為有了肌膚之親便是誰的人了,依莫始終只屬自己!」

「公主該知我只是被迫自保,為何在公主眼里反倒我成了惡人?」

「殿下自問,他能傷得了你麼?」端木敬並不輸在謀略,只輸在心軟,他明知我去意不純,又知道秋蒡是另有所圖,卻一直未有何措施,除卻那端木覃所說的對我的欣慕,更多的是心軟,太多的不忍心讓他在霧城就錯失良機,而後更是一再退讓,才至今日這般光景……

「呵,那照您這麼說,我亦未曾傷到公主,那為何公主偏不會為我著想一二?」他微勾唇角,謔笑道。

「……」因為你是強者!可是,強者便要忍讓麼?如此理由,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卻又下意識的覺得應該如此……

「我已向父皇請旨,納你為妃。」

我不禁冷然,「殿下這是何意?」

他啟唇欲言,我含笑打斷,「且讓依莫猜猜,莫不是因為依莫為您做的這些小事讓您覺得心中有愧?」

他臉色微變,笑意僵卻。

「不對,殿下謀劃之時就該早有預料,又豈會現在才有歉意?那便是司徒將軍了,他雖性子粗狂,可對我卻有常人家舅父的關心,難不成是他讓你這樣做?還是說,是殿下看重我這棲子九公主的身份?」

他抿唇不語。

我笑,「那便是了,殿下欲抗靖乾而與棲子交好,而我又不幸與棲子三王中的兩王都關系密切,若得我為妃,殿下日後也好……」

他笑,「呵,公主莫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在下不過是念在公主為覃辛苦一場的份上想要略作補償罷了。」

我亦是冷笑,「那就請您收回這分憐憫,以現今的局勢來看,您就是將來的天裳皇上了,依莫自知卑賤之軀堪不得這般榮幸,就請殿下勿要再提此事。」

「既然如此,那公主以為憑什麼?」

「……」

「憑什麼你求情我就要答應?」‘

「殿下曾許給依莫一諾,不是麼?」

他眯了雙眼,唇角微抿,「你要以此諾換他性命?」

「是!」

「我天裳內政還輪不到公主過問,公主若是嫌這墨蘭軒太礙眼,司徒將軍已派人來請過兩次了,公主可前往小住。」

「如此,那依莫在此多謝殿下連日來的照顧了。」

「不敢,這是覃分內之事,只是還有一事要提醒公主,先前的墨覽會因為公主的失蹤一再拖延,已定在明日舉行,到時還請公主守諾參加。」

「……」

「當然,若是公主要以手傷為由不願參加,覃也可替您向梁大人知會一聲。」他嗟笑語道。

我欠身一禮,含笑語道,「依莫不過是小傷,不敢勞煩殿下,明日依莫自會準時到場,告辭。」我一把抓過桌台上的金釵,轉身離去。身後飄來他不冷不熱的輕語,「當然,賢王也會參加,公主自是不會錯過。」

緊握的拳手被釵咯得發疼,悶喚一聲,「少辰……」

他依舊如影隨形,只一聲,便能出現在我跟前,雖依舊是那冷漠的眉眼,卻讓我心中淡淡的暖意彌漫開來,攤開手掌,「你替我把這釵子別上可好?」

「……」他愣神看著我,卻並無動作。

「你若不願便罷了,我找小珺去。」我收手說著,卻不妨被他一把握住,「 ……」指尖疼的發怵。

他又是一滯,輕輕自我手中取過金釵別入發間,「司徒府?」

我微愣,知他定是听見了,略微顰眉,「司徒府去也只能說是拜訪,不可留宿,我想在外尋一家客棧暫住,至于珺,他還是留在墨蘭軒的好,端木覃應該不會虧待了他。」

「客棧?那端木覃的顏面?」

「呵,端木殿下的顏面不是我給得起的,自然也不是我能輕易弗了的,他一定會說,公主喜歡雅致,又愛體察民情,此番來天裳也是為了多與天裳百姓親近,以便感受天裳民風,住在客棧可說一舉多得,他又怎好逆我心意。」

「……」

「不過,客棧確有諸多不便,所以還是著男裝的好,之前在城中看見幾家成衣鋪子,你替我去置辦兩套,我暫且留著收拾一二,待你準備妥當了再來接我。」

「嗯。」他頷首應下。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抬眼正視著我一眼,唇瓣微動卻並未有言,閃了身影離去,帶著一陣微風拂面。

略一晃神返身往紫暉院而去,院中,珺正在搗弄藥缽,我惑,「好香啊,是什麼?」

「說是什麼琉璃香,端木覃從宮里帶來給你治手的。」

「哦……」

「怎麼好似並不歡喜?」他微蹙眉頭不解。

我笑,「有什麼好歡喜的,為這藥還是為這傷?」

「……」

「回棲子之前我想住在客棧里,少辰和采煙會與我同去,你留在這墨蘭軒,與七殿下一同處理商道瑣事,十日後,啟程返回棲子。」

「十日?」珺微微蹙眉。

「商道一事想來已經所剩不多,其他的便是著手修建,現下快到雪節,宮里應節需要聚宴,你我出來已久,該回去了。」

「嗯。」

看了一樣那如端木覃衣色一樣的紫色琉璃香,我不禁抿了唇角,「這琉璃香的太過貴重,我用不上,你不必忙乎了,還給他吧。」

珺略定視我一眼,似有不解,但終是一語不發,將東西扔到一旁,「你都說不用了,那我也不必忙活,枉費心情。」

我無奈一笑,「我與采煙會置辦好帶回棲子的禮物,你就只需全心應付商道之事就好。」

「嗯……」他微頷了首,少見的未加爭言,只輕聲應下便帶著那還未磨好的琉璃香回了墨蘭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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