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半個月沒下過床了,她全身的骨頭都好像散了一樣,一點力氣也沒有,一直高燒不退使得她常常處于昏迷中,清醒的時候就咳個不停,雪見看見這樣子的韓凝真的心都碎了。
「若雪,怎麼辦啊?」
「不知道,我只是期望王上能來看看,要是看見這樣子的娘娘,王上有什麼氣都會消了的。」
若雪恨秦宮里的所有人,因為是他們把韓凝逼到這種地步的,就算王上和韓凝之間出現了矛盾,可是王上沒讓他們這樣虐待韓凝,他們不給碳火,致使整個蘭池宮好像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加陰冷。
韓凝是最怕冬天的,因為喘鳴久治不愈,致使一到了冬天韓凝就會咳嗽不止,在韓國的時候大家都是是注意了再注意就怕她著一點涼,可現如今加上心里的不舒服和這冰冷的屋子,讓韓凝的病情加重。
更過分的事情是整個秦宮中的御醫都推搪自己有公務在身,不願來給韓凝診治,若雪恨他們,恨這些落井下石的人,若雪在心里默默的發誓,一旦王上和往後和好,她一定要跪地求王上砍了他們的項上人頭。
魏國的瞭望台上,龍陽君望著遠方,他任由冷風劃過他那比女人更柔女敕的臉頰,龍陽君知道自己不該對韓凝心軟,可是知道韓凝被趙政完全的冷落後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對于龍陽君來講他沒有朋友,因為他的心曾經那樣完整的交給了魏安王,以至于他自私的忽略了周圍的一切事物。又因為他和魏安王的不倫之戀,讓很多人都對他避而遠之。
雖然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是在內心的最深處他還是希望有人能理解他,尤其在魏安王離開後,這種想法變得更加強烈。就在他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人明白的時候,韓凝出現了。她那個純真的眼神告訴他她是多麼羨慕他,羨慕他所擁有的愛情,那時候開始龍陽就把她視為知己,一生中唯一的知己,可是如今自己卻要設計她陷入困境,龍陽真的很矛盾。
龍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時一件披風搭在了他的肩頭,龍陽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一定是景王魏增,他總是能找到龍陽身在何處,好像無論他走到哪里都沒有辦法逃開景王的視線一樣。
「你在想著她?」
景王站在龍陽身邊,也望向他遙望的地方,那正是秦國。
「王上說的是韓凝?」
龍陽明知故問,可是這個年紀還很輕的白面少年,並沒有生氣,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好像早就習以為常。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龍陽想了很久,因為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韓凝明明看似那樣單純善良,卻又有著讓人捉模不透的神秘,美麗卻不驕傲,順從卻又有自己的堅持,每次只要她在身邊龍陽總是會覺得寧靜,可是要怎麼形容她,龍陽真的不知道。
景王劍眉一挑,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有通天徹地之能的龍陽君也有是說不出來的事情。
「這世間也許沒有什麼語言能夠形容她的美好,因為她不會去傷害別人,而且很=會為別人著想,所以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寧靜的。」
龍陽君輕輕的說,越是這樣說,他就越內疚,因為自己傷害了這個本來就無害的女孩,自己用盡手段把她推向深淵,龍陽君不敢想象有一天那雙清澈的眼楮看向自己時充滿了仇恨,到了那個時候他真的不會後悔嗎?
「你也很為別人著想啊!」
景王淡淡的說,龍陽轉過頭看著景王,
「你感到難過是因為親手傷害了自己在意的人,其實你根本不想那樣做,你不喜歡這種骯髒的權術斗爭,可是因為寡人的父王,你不得不留在這個牢籠中,不是嗎?」。
本來很淡然的龍陽君在听了景王的話後,目光變得冷淡,好像常常會听到景王這樣的挑釁,已經可以冷靜的處理了一般,他輕輕的抖了一下肩,肩上的披風便落在地上,龍陽君轉身過身,
「王上應該明白安王對我的意義。」
龍陽君留下這句話,雖然說得很平靜,卻流露出無比的堅定,景王看著龍陽君離開後的瞭望台,他用力的抓著圍欄。
「不管是為了誰,寡人不會讓你離開,絕不會!」
景王說得更堅定,本來沒有血色的臉龐,因為太過激動而變的紅潤。龍陽君听到景王的話,可是他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知道這個少年從小就對他異常的迷戀,龍陽君本來想一走了之讓他過正常人的生活,可是龍陽君卻沒有辦法違背安王要他輔政的要求,本來以為景王如果能成親就可以從對他的迷戀中清醒過來,可是景王的感情還是那樣的熱切,有的時候龍陽真的很為難。
但是這已經是很久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了,龍陽也不想再為此勞神,他還是希望韓凝能處理好目前的問題,離間計只是龍陽君的第一步,如果連這一步韓凝都跨不過去的話,那之後的事情該怎麼辦呢?龍陽君並不認為秦國會這樣簡簡單單的滅亡。回到咸陽城外的李斯被官兵擋住,李斯走下馬車,不解的看著門口的官兵,
「為什麼不讓先生入城?」
蒙毅問的很簡單,可是足以讓那些官兵腿軟的了,蒙毅是蒙家人,在秦國所有的人眼中,王蒙兩家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神聖象征,他們所向披靡,是所有軍人的夢想。
「回蒙公子,王上下令逐客,李斯先生也在逐客之列,小人也沒有辦法。」
要不是王命難為,這些軍人一定打開城門讓李斯入城,可是王上下了旨,他們就算有九個腦袋也不敢放人啊!蒙毅緊皺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逐客令?
「蒙毅,我看還是先找王賁來商量一下,畢竟我們現在不清楚城中的狀況。」
李斯冷靜的分析著,他長嘆一口氣,明明自己離開時還風平浪靜,如今咸陽城中確是另一番景象。蒙毅讓門衛去通知王賁出城,他們兩人把馬車停在城外不遠處,下車生火取暖,兩個人什麼話都沒說,而是反復思量到底城中出了什麼事情。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王賁就沖出了城,他看見蒙毅和李斯差點哭了出來,也不問話,直接把這段時間宮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可是王賁並不知道趙政之所以這樣生氣的原因是因為韓凝利用自己的感情來欺騙他,他更不知道趙政和韓凝吵架是為了韓非,他只是單純的以為趙政是因為韓凝是細作才這樣生氣,可是這在蒙毅和李斯耳中卻變了意思。
「看來事情絕不簡單,王上不會相信長信侯的片面之詞,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是我們不知道的。」
李斯分析道,蒙毅也點點頭,王賁可管不了那麼多,
「現在最主要的是逐客令的事情,咸陽城中為了這件事,已經人心惶惶了,我爹已經幾夜沒合眼,差點就要去求呂相邦出山幫忙了。」
王翦說的聲嘶力竭,李斯讓車夫拿出筆墨,跪在一塊大石前,一炷香時間,李斯就完成了一篇文章,李斯的文章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讓看著蒙毅目不轉楮,李斯雖然不擅長著書立說,可是他寫奏折的本事絕對是世間第一,加上李斯字體優美,讓人百看不厭。
「先生……」
蒙毅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指著那竹簡點頭,
「還勞煩兩位把這諫逐客令親手交與王上。」
李斯跪的久了,一時間站不起來,就這樣跪在地上把這竹簡交給了蒙毅,蒙毅也跪在地上,先是深深一躬身,才接過竹簡,王賁也不大明白竹簡上寫的是什麼?迷迷糊糊看著蒙毅跪在地上,他知道蒙毅見到趙政也不一定行此大禮,如今他竟然跪在地上,可見那書簡的內容一定有著驚天地泣鬼神的威力,便也隨著跪了下來,接過書簡蒙毅扶起李斯。
「先生,還請在這稍等些時日,這逐客令一事,我蒙毅一定說服王上收回。」
「李斯在此敬候佳音。」
說完蒙毅點點頭和王賁進了城,李斯嘆了一口氣,他真的很想進宮,只有進宮才能替韓凝解圍,李斯知道韓凝一到冬天就會生病,如今正值寒冬,韓凝又受到趙政的冷落,一定使病情雪上加霜,李斯從一開始就知道趙政是個明君,這逐客令一事完全不用擔心,只要有個台階趙政一定會收回成命,所以李斯心急如焚的卻是韓凝的安危。
「王上,蒙毅求見。」
趙高看著坐在爐火邊發呆的趙政,便輕聲說道,趙政聞言看了看趙高,只是點了點頭,趙高退出去把蒙毅請了進來,趙政知道蒙毅一向不守什麼禮法,便直接問道。
「這次探訪有何進展?」
可是蒙毅卻不答,趙政看過去,卻見到蒙毅正跪在正堂,手中高高的舉著書簡,一句話不說,這反倒讓趙政奇怪,怎麼一向都放浪不羈的蒙毅也會這樣行大禮呢?
趙政玩味的笑了一下,這笑對趙高來講真的已經太久不見了,即便不是發自內心的微笑,可是還是笑啊!
「趙高,拿過來!」
「諾!」
趙政坐正了身子接過書簡,攤開後就知道這優美的小纂是出自李斯之手,天下間能寫出這一手好字的除了李斯還能有誰呢?
「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向使四君卻客而不納,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強大之名也……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仇,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之無危,不可得也。」
趙政看的入了神,不自覺的讀了出來,李斯的言辭懇切,直接言其厲害,趙政怎會不知道自己是一時沖動才下逐客令,他本來認為蔡澤會知道適可而止,可是蔡澤卻不但不知收斂還把整個咸陽弄得雞犬不寧,趙政知道他不能阻止,因為這令是他下的,可是趙政心底是多麼希望可以趕快結束這鬧劇。如今李斯的這篇‘諫逐客令’直接敲擊到趙政內心低最最原始的不安。
「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敵……」這句話深深的打動了趙政,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他是一國之君就該愛民如子,自己不是想要一統七國,停止征戰嗎?如今他卻因為和韓凝慪氣驅逐著自己的子民,好一一句損民以益仇,好像當頭棒喝一樣叫醒了趙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