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內一個身著藍袍的男子悠閑的走著,他手中拿著一把折扇,長相英俊,過往的宮女見到他都會忍不住多看他兩眼。這時遠處跑來一個人,見到他就拉住他的胳膊。
「蒙毅,你有沒有見到王上?」
這藍袍男子正是名滿天下,秦國名將蒙恬的弟弟蒙毅,蒙毅推開那個男子的手,
「王賁,你怎麼老是這樣莽莽撞撞的。」
王賁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王賁與長相斯文的蒙毅不同他身著軍服,腰佩寶劍,與久戰沙場的士兵倒有幾分相似。
當年趙政母子返回秦國,呂不韋見政疏于功課,也不習慣秦國的生活,便找了王賁和蒙毅兩個少年進宮同政一同讀書習武,大概是有了同年齡的孩子的陪伴,政漸漸適應了秦國的生活,從此趙政每日都與王賁蒙毅一同,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就好似兄弟一般。整個秦國能隨意出入王上寢宮的除了呂不韋之外就只有這兩個人了,而且趙政知道王賁愛劍如命,更下旨讓王賁進宮不必卸劍。
蒙毅閃過王賁繼續往前走,王賁模不到頭腦,跟在蒙毅身後,
「剛剛太後讓人傳王上,可是听說找遍了也沒見王上,你說王上是不是私自出宮了,這事要是讓太後知道,我們可是要掉腦袋的。」
王賁越說越激動,可是蒙毅反倒很是冷靜,回手用折扇到了王賁的頭一下,
「你說太後找王上是為了什麼事?」
「听呂相邦說各國使者送來一批畫,太後讓王上去看看。」
蒙毅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回身坐在一個石階上,
「重點是那些畫上畫了什麼?」
「這個你都能猜到?」
王賁在蒙毅身邊坐下,看著蒙毅,王賁性格極為沖動,常常以武力解決問題,連他父親王翦都拿他沒有辦法,可是這樣不計後果的王賁卻很听蒙毅的話,在他心里蒙毅就好像是神仙一樣,只要他的折扇一搖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今天王上已經二十有一,卻仍未婚配,這次華陽太王太後下了懿旨,要王上快些選定王後,好能早日親政,那畫像上的應該就是各國王親貴族的女子,太後傳王上過去,一定是征詢王上的意思。」
「那怎麼能行呢?王上一定是不會答應的,他心里不是早就有了人啊?!這八年來,王上都沒有放棄尋找那個韓國女子,你也知道王上只想找到她回來做他的王後的。」
王賁著急的站起來,蒙毅听了王賁的話,表情有點復雜,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王賁見蒙毅沒有反應,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呂相邦?他去甘泉宮干什麼啊?」
「去找王上啊!」
蒙毅的說的很輕,王賁抓了抓了頭發,不理解蒙毅的話。
「剛剛我去過甘泉宮了,王上不在那里啊!」
蒙毅不再理會王賁,往宮外走去,他知道呂相邦一定有辦法勸服王上同意大婚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呂不韋更加希望王上能早點親政的。很多人都認為呂不韋如今專權,認為他不希望王上親政,可是蒙毅知道呂不韋是很有抱負的人,他的所有心血都用在幫助王上完成一統天下的願望,他做的一切都是在為王上鋪平前方的路。
呂不韋走進甘泉宮,因為這座宮殿平日用于給趙政讀書,所以堆放了很多竹簡,趙政總是怕宮人弄亂了他的竹簡,所以這里沒有宮人伺候,呂不韋看著靜悄悄的甘泉宮,撫了撫胡須。
他看向角落里的一個大書櫃,只見上面散落下來的衣角,呂不韋知道趙政就在上面,他記得以前趙政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會躲在上面,就好像那年趙政剛回到秦國不久,一日打雷閃電,趙政闖入思德宮要與趙姬一起睡,竟被趙姬打了一個耳光,說他不爭氣。結果趙政就躲了起來,呂不韋好不容易才找到趙政,當時他就躲在那里。日子久了趙政就習慣了,只要一不開心就會躲在上面。
「臣呂不韋求見王上。」
說完呂不韋雙膝跪地,還發出很重的響聲,好像故意讓趙政听到他跪地的聲音一樣,果然不一會兒呂不韋就听到響聲,再一看趙政已經從書架上跳了下來,此時的趙政已經二十一歲,如今他一身華服,頭發也梳理的整整齊齊,雖然趙政的皮膚還是有點黝黑,卻已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尤其那雙眼楮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霸氣。
「仲父,你不能老用下跪來逼寡人出來。」
趙政忙扶起呂不韋,但仍有抱怨的說道,呂不韋哈哈大笑,又撫了撫胡須,
「不這樣,難道王上讓老臣這一身老骨頭爬上那書架上去找王上不成。」趙政也笑了,轉身坐在地上,呂不韋也在他身邊坐下,呂不韋不禁感嘆道,
「八年了,王上回來秦國已經八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王上也到了婚配的時候了……」
「仲父,你每次都是這樣說,別人逼寡人也就算了,仲父明明知道寡人心有所屬,為什麼還來逼寡人呢?」
呂不韋又撫了撫胡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再一次跪在地上,趙政怎麼扶也扶不起,
「王上,這八年來,老臣無時無刻不在派人打听那位阿房姑娘的下落,派去韓國的細作也好,士兵也好,沒有一個人打听到那個女子的下落,也許那個女子根本不是韓國人,在或許她以嫁做人婦,王上又何必如此執著呢?如今王上早已過了親政之年,王上應以國事為重,早日親政完成一統天下的重任啊!」
趙政听到嫁做人婦這句話,不禁怒火中燒,拂袖站起,
「嫁做人婦又如何,只要找到她,不管用什麼方式我都要她留在寡人身邊。如果找不到阿房,寡人絕不會娶別的女人。」
「王山,現在親政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如果親政一定要寡人娶別的女人,寡人寧願不親政。」
趙政還在賭氣,呂不韋眉頭緊鎖,拉住趙政的胳膊,
「王上,兒女私情怎能與國家大事相比,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還請王上權衡。」
趙政本來很生氣,可是見呂不韋如此模樣,不禁有些不忍,趙政上前扶起呂不韋,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甘泉宮。政兒,仲父還能輔佐你多久呢?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一統天下的意義啊?呂不韋不禁嘆氣。
離開甘泉宮的趙政走到思德宮,這里本來住著的是當年的太後華陽,可是自從趙政的父王駕崩後,華陽就搬回雍城舊殿大鄭宮居住,這里就由趙政的母親趙姬居住,可是趙姬在這里住不到兩年,嫪毐就說這里風水不好要太後搬去雍城,趙政知道後,便把華陽請回思德宮,所以如今此處仍是華陽太王太後的宮殿。
「兒臣給太王太後,母後請安。」
華陽見到趙政,一陣歡喜,忙揮手叫趙政做到自己身邊,趙政笑著坐在華陽身邊,可是他同趙姬卻沒有任何交集,趙姬似乎也很久沒見趙政了想拉拉他的手,趙政卻不著痕跡躲開,趙姬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縮回伸出去的手,華陽知道他們母子因為嫪毐的關系變得很是尷尬,可是華陽畢竟不是趙政的親祖母,也不便多說什麼。
「政兒,這是各國送來的畫像,你看看有沒有一個心儀的。」
「母後,我看這些畫像都不真實,你看看這個韓國公主畫的,竟如此美貌,讓不敢相信,以我之見政兒也不用看這些畫像,如今能與我強秦相比的只有齊國一個,不如就選齊國的文宣公主為王妃如何?」
趙政皺了一下眉頭,一向對國事多不是很清楚的趙姬,竟會說這樣的話,看來背後一定什麼人指使,想到這個趙政就想到那個如今權傾朝野的嫪毐,趙政不禁咬了咬牙。
「話可不是這樣講的,陽泉君曾經和我講過,這個韓凝公主真的是花容月貌。」
陽泉君是華陽的弟弟,當初呂不韋就是利用這個人來說服華陽認異人為子,可是這個陽泉君沒什麼大的野心,只要有錢就行,這些年來他周游各國,也是樂得逍遙。華陽找出韓凝的畫像,遞給趙政看。
「听說這女子出生之時韓國出現七色彩虹,在韓國被傳為佳話,而且這韓凝肩上還有一個很特別的胎記。」
華陽是個非常單純的女人,不懂什麼國家大事,在她心里,君王就該擁有美麗的妻子,就好像她一眼,所以當初听陽泉說起此事,她就很留心,希望有朝一日能讓趙政娶這個傳奇的女子。趙政听到肩上有胎記,有些驚訝,搶過那張畫像,畫中女子正在竹林中撫琴,一身粉紅衣裳,難道是她,如果阿房是公主的話,仲父找不到她也不足為奇,可是趙政只是記得她兒時的模樣,如今畫像上這亭亭玉立的少女是不是就是阿房,趙政根本認不出來。
「太王太後,她身上的胎記是什麼樣子的?」
華陽搖搖頭,這怎麼可能知道呢?她只是听陽泉君說過這個韓凝的種種傳說,人家畢竟是公主,怎麼可能連肩上的胎記都非別人看。趙政放下畫像,
「兒臣還有國事處理,這件事情還需再容兒臣考慮幾日,兒臣先行退下。」
趙政說完,不理會華陽的反應,便離開了思德宮。華陽嘆了一口氣,把畫像丟在桌子上,她看了看趙姬,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女人好,整日只是想著如何讓自己不要變老,怎樣變得年輕,對于自己的兒子卻根本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