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意聞言,詫異的抬起了頭,看著雪昭——兩旁的大漢聞言兩步上前,拎起瘦弱不堪的綿意走到十字架旁,三下兩下便將她幫了上去,然後又面無表情的走回了門口,整個過程眼楮里沒有流露出半分情緒,好像只是端了碗水一樣簡單。
雪昭看著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綿意,眯著眼楮笑了笑,「看來你不僅不了解殿下,一樣不了解我。」
綿意定定的看著雪昭,「我為什麼要了解你?你與我有半分關系麼?」
雪昭輕笑,撥動著鬢邊的一綹秀發,這一刻她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二八芳齡,不諳世事的少女,可是說出的話確實那麼的殘忍,「以前或許沒關系,但是現在我是能夠讓你生不如死的人。」
綿意看著雪昭,沒說話。
「不信?」雪昭看著她的表情,以為綿意是不信自己說的話,立馬柳眉倒豎,「那我就讓你試試看!」說著,將目光移到對面擺放著各式各樣刑具的桌子上,一一看過去,然後又對著綿意莞爾一笑,「今天我來呢,是奉了娘娘的命令,讓你畫押的,可是你頑固不化,我也沒辦法,那就試試夾棍吧。」語罷,一抬下巴。
旁邊的大漢看到她的動作,上前一步拿起放在桌上的夾棍,向著綿意走去。
綿意看到他的動作,眉頭驟然皺緊,猛地抬起頭看著雪昭,「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雪昭笑了笑,「當然是要你說實話了。」她把實話兒子咬的極重,「不過呢,究竟是不是實話不要緊,要緊的是娘娘听了這個實話滿不滿意。」
話說到這里,兩個大漢不顧綿意劇烈的反抗,已然將夾棍套上了她的手指,抓住夾棍兩端的繩子,用力拉開。
只听到‘咯吱咯吱’的響聲,綿意驟然吃痛,尖叫出聲。
雪昭看著綿意緊皺的眉頭,淡淡的笑了笑,「我想現在你有可能會考慮一下娘娘給你的選擇了。」
綿意只覺得自己十根手指鑽心般的痛,骨頭好像生生要裂開似的,那是一種難以言狀的痛,不一會,豆大的汗珠便一顆一顆的從她鬢邊流下。
她听到雪昭的話,咬緊了下唇,不讓自己叫出聲,她抬起頭看著雪昭得意洋洋的笑臉,咬緊牙關,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來,「你休想!」
雪昭看著綿意的表情,又听到她說的這句話,‘噗嗤’的笑出聲,「我休想,那你呢?你覺得娘娘會同意太子殿下跟你在一起麼?」說到這里,她又笑了笑,「我從十三歲跟在娘娘身旁到現在,七年了,比我了解娘娘的人,這宮里一只手數的過來。」
綿意定定的看著雪昭,全身心都在抵抗著從指間傳來的劇烈的痛,那仿佛要將靈魂撕裂的痛,她咬緊牙關,沒說一個字,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在雪昭面前申吟出聲,時間慢慢的走著,汗珠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落著,綿意生平第一次覺得時間竟是如此的難熬。
雪昭看著她的表情似乎很滿意,她站起身來走到綿意身前站定,對著她笑一笑,「滋味如何?」說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截住綿意鬢邊快要滑落的一滴汗,「你只要嘴上服個軟,這些就統統都免了,你想想看,何必受這罪呢?」
雪昭看著綿意,似乎在等著她的答案,但是其實,雪昭也暗自佩服著綿意,怪不得她能把淑妃娘娘氣的在若瑰殿里,將所有瓷器砸了個稀巴爛。就沖這十頭牛拉不回來的 脾氣,也就夠可以的了。
這世上有三種人,第一種吃軟不吃硬,第二章吃硬不吃軟,第三種呢,就是綿意這種,最讓人頭痛的軟硬不吃。
綿意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眼神里有著些許的鄙夷,「我……我若是……早些……認了,也就不必……不必來這走一遭!但是……我既然沒認……就……代表永遠不會認!你……你死了……死了這條心吧!」
雪昭在心里嘆了口氣,的確,要認早認了,何苦等到這個時候,汗水流了一地才想到認呢?不過誰讓你遇到的是我!誰讓你搶了我愛的男人。
想到這里雪昭笑了笑,揮了揮手,兩旁的大漢看到她的手勢,便停下了手下的動作。綿意感覺到疼痛像潮水般退去的時候,長長的出了口氣,眯起眼楮,抵抗著余下的疼痛。
雪昭伸出一根手指,撫模著綿意臉上豆大的汗珠,又掠過綿意巴掌大的小臉,咂了咂舌,「真可惜,若是保養的好,你一定是個傾國的美人兒,可惜啊。」說著,用手掌拍了拍綿意的臉蛋,「你沒有機會了。」語罷,轉身走到桌旁,從桌上拿起一根寸長的鐵針,笑著向綿意走來。
綿意看到她的動作,皺了皺眉頭,神色平淡,仿佛她手中拿著的不是寸長鐵針,仿佛她走向的不是自己。
相對于綿意的反應,雪昭有些奇怪,她拿著鐵針,站在距離綿意三步之外的地方,秀眉輕皺的看著她,「你不害怕麼?」
綿意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你若是下定決心這樣做,我害怕又有什麼用?」說著,綿意審視了一下雪昭的神態,「不過看樣子,你還沒下定決心。」
的確,雪昭雖然臉上表現的很惡毒,但是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她拿著鐵針的手微微發抖著。
其實,雪昭本性不壞,只是長久以來,小女兒的心思都已經把君御天當做自己的夫君看待,一時間接受不了君御天有了真正愛的人,況且她得知綿意只是一個青樓歌妓,打心底看不起她,所以才會如此行事,之前讓人用夾棍上刑,就已經快到達雪昭的極限了,現在讓她自己動手,還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但是現在的雪昭卻是有些動搖了,眼前的綿意,如此的綿意,自己真的有資格看不起她麼?先不說這份面對拿著鐵針的她能不露懼色的魄力,就單說她受了酷刑也不屈的這份勇氣,雪昭自問做不到,但是現在的她,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得不裝一下。
雪昭想著,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又很快恢復了常態,她抬起頭看著綿意,「你怎麼知道我沒下定決心?」
綿意听到這話,心從嗓子眼掉回了肚子里,其實她也害怕雪昭一發狠,真的就將那寸長的鐵針扎入自己的身體,不過現在看她的樣子,應該心里也打著鼓吧。
綿意放下了心,深深的吸了口氣,「因為你的手再抖,你在害怕。況且若是我真有個好歹,君御天不會把淑妃娘娘怎麼樣,那時候的你,就會成為他發泄怒氣的唯一途徑。」
雪昭听著她的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綿意看到她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應對眼前的情況,只得沉默了。而門口的兩個大漢從一進門,就是兩尊石像,到現在依然是。
沉默延續了好久,這種無聲的沉默最是讓人揪心,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綿意此時手指又傳來了鑽心的痛,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過了好一會,雪昭抬起頭,面上帶著笑容,「我七歲被我爹送入宮中,等著大選,十三歲那年大選,我中選了,卻只能留在宮中當個宮女,那我也認了。後來被分到娘娘那里伺候,那時候我便認識了太子殿下。」
綿意听著雪昭的話,安靜的沒有出聲,仿佛將整個空間留給雪昭緬懷那過去的一切。
雪昭的頭微微抬著,眼神從綿意頭頂上方瞟過,臉上滿是追憶的神色,,「那時候的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我只知道,我喜歡跟太子在一起,哪怕我只是小小的宮女,他是高高在上的八皇子,但是因為殿下對我的態度和別人都不一樣,所以我就天真的認為,他大概也是喜歡我的吧。」說到這里,雪昭輕笑了一下,回過神,將目光重新落到綿意身上,「但是突然有一天,太子回宮的時候心事重重,第二天就又出宮了,不久之後,干脆半個月都沒回宮,那時候我覺得,我的危機來了。」
綿意听了這話,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知道她說的,就是君御天初來紅樓的那次,以及後來攜她出游。
雪昭眨了眨眼楮,「可是你知道麼?我從來不允許別人搶走我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行,我得不到的沒人能得到,但是我不忍心傷害殿下,所以……」說著,她面上浮起猙獰的笑容,眼楮里閃爍著嗜血的光芒,轉身從桌上一把抄起皮鞭,向綿意走去。
‘啪’
皮鞭狠狠的抽在綿意身上,隨著一道綿帛撕裂的聲音,綿意身上也出現了一道漸漸殷紅的鞭痕,透過撕裂的衣服可以看到,被鞭子抽過的皮膚邊緣已經卷曲了起來,可想而知雪昭抽這一鞭子,用了多大的力氣。
綿意吃痛,緊咬著下唇,硬是沒有發出一聲申吟,一滴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滑落,她生生是將下唇咬得出了血。
雪昭奮力的揮舞著皮鞭,狠狠的道,「我讓你硬氣!我看你還能硬氣到何時!」說著,又是一鞭子狠狠的落下。
敢搶我雪昭喜歡的男人,我便叫你生不如死!反正如今我是奉了娘娘的命令來審問你這個罪人!我也就不怕別人說,對付一個嘴硬的犯人,用刑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雪昭這樣想著,嘴旁扯出一抹笑容,鞭子揮舞的更加賣力了。
整個屋子里,就只能听到鞭子揮過的破空之音和抽打在人身體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