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行蹤如此保密,上官鈺軒又怎麼可能輕易知道?而且竟然圍攻得這麼巧,太陽忽然鑽到了厚厚的雲層里去,大地暗了下來,冷冽的風如刀子般刮在耳際,有些疼(女扮男裝︰首席皇後第四十四章你不可以內容)。
隱隱間,有一股陰謀的味道再次籠罩在皇宮之上,猶如一個無形的大手,不知何時那只手會伸向自己。
當玉錦墨趕到西華門的時候,整個場面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閃亮的長槍,沐血的刀鋒,喊殺震天,鮮血直涌。有騎兵來回奔跑,馬匹狂烈,撒開蹄子就橫沖直撞,騎兵的大刀在地上拖出一排排火光。
如此慘烈的撕殺,血竟已染紅了整個西華門。在人群中央,那一襲艷紅的衣角在翩飛,出手凌厲,迅猛如刀,一刀揮下去,一個侍兵被撕成了五塊。他的刀還沒有拔出背後猛然揚起一只馬蹄,狠狠地向他的後背踏來,這一踏下去別說活人,連尸體都不全。哪知男人眉眼一冷,突然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扭轉身形,身子一旋,空中兩個側翻竟已到了馬匹之上(女扮男裝︰首席皇後44章節)。手中長刀一揮,鮮血如泉水般噴涌而出,馬匹上的侍衛慘叫一聲就飛了出去。
西華門的城牆之上,男子五官溫雅,卻有一股冷冽的弧度,身姿挺拔,就好似一桿標槍。一襲黑色大裘迎風招展,獵獵翻飛。眉目冷硬,男人的目光如刀子般凌厲,他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又繼續關注下面的打斗。
這場圍剿已經進行了兩個時辰了,被五萬大軍圍剿,而且人數還有可能持續增加,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挺過來的。縱然全身染血依然眸光冷冽,手中的戰刀從未停下,手起刀落間便是一顆人頭。即使面對千軍萬馬,那一袂紅色的衣角從來都不曾停下,他仰然站立,他從來不會倒下。
城牆上的男人終于失去了耐心,接過親隨的大弓,拉滿,搭上長箭。箭尖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男人薄唇緊抿,終于,箭撕裂了空氣,疾馳而去,那速度幾乎快要在空中擦出一道火光。
「嗖——」
眼見那劍就要穿空氣,穿透千軍萬馬,可是卻在空中突然被一股大力折斷,「 嚓」一聲斷裂在地。眉目如花,墨發張揚,紫色的身影,她的身材很縴瘦,但是在那千軍萬馬中仍舊是如此顯眼。一如人群中那個紅色的男子。
上官鈺軒的眼楮危險地眯起,他冷冷地看著她,望進她的眼。良久,他突然自身後再次取出了一枝箭矢。彎弓搭箭,男人的眼楮泛著幽深的光芒,就如那支閃著銀光的利箭。
「嗖——」箭矢再次離玄而出,這次勁力更甚,在空中擦出一溜火光。即使隔著如此遠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森冷的氣息,毀天滅地。
這次的箭矢繞過玉錦墨從另外一個角度朝桑洛射去,可是空中紫影一閃,那支箭矢在中「 嚓」一聲再次被折斷了。箭頭偏斷,直直地射入城牆之中,沒入大半,可見射箭之人內力之雄厚。
她站在場中央,脊背挺拔,身姿卓絕(女扮男裝︰首席皇後第四十四章你不可以內容)。寒風颯颯,呼啦啦地吹來,卷起她的衣袂翻飛,就如一只張揚的蝶。天空中烏雲密布,天地一片昏暗。
她就那麼靜靜地望著他,一如他在城牆上望著她一般。男人的眼楮很深沉,就如一窪無底的深淵,那般深邃,那般不可揣測。
此時他們之間明明只隔了幾十米,卻突然間好像隔了千山萬水。他們明明昨日才溫存以待,此刻那些時光都好似南柯一夢。他們望著對方的時間明明那麼短,卻好似剎那間經歷了滄海桑田,千萬變化。
也許這就是命運,凡人永遠不可揣測的命運,沒人知道今天的幸福明天會變成什麼,也沒人知道命運的齒輪什麼時候會悄悄轉動。
清瘦的身影猛然躍起,玉錦墨好似一只豹子般凌空而起,一腳踹翻一個侍衛。幻天寶劍不知何時已經在手,劍身輕軟,以極其詭異的招式瞬間取人性命。一腳踹翻一個侍衛,同時借力一蹬,身子快速前進,所到之處劍花飛揚,劍花所美,卻有無數人為此付出了代價。一劍沒入一人的胸口,橫拉,鮮血噴射,灑了一臉。
玉錦墨一路向著中心撕殺而去,突然眼前黑影一閃,一柄大刀瞬間已架至頭頂。玉錦墨運力其上,軟劍橫擋。因為是桑洛的人,玉錦墨並沒有下狠手,辰的內力也極雄厚,一時間竟沒有將他逼退。
眼見周圍刀光亮閃,大片大片的侍衛再次襲來,玉錦墨左手出掌,才將辰逼退兩米。
男人身上已經多處染血,左手上竟然已經有十多處傷,縱橫交錯,右腿上還插著一把斷刀,胸口處的長箭均是前胸進,後胸出。任是如此,男人倔強地揚著下巴,眼里滿是濃濃的憤怒和恨意。
「我本以為你跟上官鈺軒不一樣,卻不想竟然比他更卑鄙。他起碼敢作敢當,你卻是背後捅刀子,假仁假義。我真不明白公子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說著又是一刀揮了過來,還未近身便被沖上來的侍衛沖散了(女扮男裝︰首席皇後44章節)。
此刻玉錦墨的胸膛里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桑洛無故被伏,她卻成了罪惡滔天之人。為什麼?為什麼?有些情緒壓抑在心底,有些怒火在胸口燃燒。
手起刀落,血線沖天而起,頭顱亂灑,腦漿迸裂。天空之上黑雲壓頂,整個天地間一片昏暗,滾滾悶雷響徹耳際,混合著那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斷臂,殘肢,殺戮,那日的血幾乎流遍了整個西華門,天地蕭索,大地悲戚,狂風在嘶吼,狠狠地扯著人們的衣角,刮得那森冷的鎧甲叮當踫撞。
侍衛們驚恐地睜大眼楮,那不是,那是魔鬼,是吃人的魔鬼。侍衛們剛剛上前就驚恐地想要後退,奈何後面的侍衛很快又沖了上來,將他們擠散,撞在地上,然後無數腳從他們的身上踩過。在奔涌的人群中他們的呼喊聲顯得幾不可聞,只是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天邊悶雷滾滾,「轟隆」一聲如重錘擊破天際,震耳欲聾。每一袂劃過就有鮮血橫流,都有斷腳亂飛。當踩著無數人的尸體的時候,她與他終于站在了一起,兩人並肩而立,大風飄揚,衣袂飄卷,紅衣嫵媚,紫衣邪魅。侍衛驚恐地後退,他們就像兩個修羅,這里是一片戰場。他們明明面對的只有幾個人,可是卻比千軍萬馬還在恐懼。
兩人背靠著背,她頭也沒回地冷聲說道︰「我一定會安然護你出九幽的。」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很冰冷,甚至沒有多余的情緒,好似一塊千看寒冰。
聞言桑洛全身一僵,眸子里有異色閃過,他沒有說話。但是不遠處的男人冷硬的聲音在嘶吼。
「玉錦墨,你真是卑鄙無恥到一定境界了。之前給我們家公子下毒,現在又來裝菩薩心腸嗎?真是惡心得可以!」
玉錦墨聞言一愣。
下毒?微微側首,此時她才看到身後的男子面色蒼白,好似白紙一般,額頭冷汗直冒(女扮男裝︰首席皇後第四十四章你不可以內容)。紅衣染血,但是最明顯的卻他胸前那一口黑血,宛如妖艷的墨蓮,幽冷深寂。若不是中毒,他不會這麼輕易被困住。小心如他也不會輕易被下毒,這次他會中毒,只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有些東西快速自腦海中閃過,那些破碎的畫面串到一起,她的心一分一分地往下沉了,最後好似落入了冰窟。
就在這時,侍衛們突然向兩邊退去,讓出一條道來。黑衣肅裹的男子邁著悠揚的步伐走了緩緩走來,暗色的靴子踩在地面上,染上那紅色的鮮血。男人眉目疏朗,帶著一慣的笑意,宛如謫仙公子,隨著他的腳步,玉錦墨的心漸漸冷了下去,凝成一塊冰。
男人站在他們五米外的地方站住了。從頭到尾他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很平靜地看著。沒有愛,沒有怒,沒有恨,也沒有怨,那般平靜,如一窪死水。
他突然伸出手來,淡淡地道︰「錦墨,過來。」
紫衣男子表情淡漠,聲音冰冷︰「毒是你下的?」
上官鈺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仍舊伸著手︰「錦墨,過來。」
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她重復道︰「毒是你下的?」
風,揚起男人黑色衣袍,獵獵翻飛。他的衣服很干淨,即使是站在這血泊之中他依然俊雅如仙。他的手一直伸著,冰涼的空氣劃過他的掌心,冷入骨髓。
場面一時冷了下來,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還有那滾滾的悶雷之聲。他們望進彼此的眼,試圖再次找回曾經的那份信任,找回曾經並肩作戰的那份執著。只是對方的眸子都太深沉,眸底都有太多的情緒,最後他們都一無所獲。
猛然天際一道閃電劃下,瞬間照亮了她的臉,他將她的容貌看得那麼清楚,卻又那麼模糊。那閃電就如巨大的斧子,在他們之間劃下一道深深的溝壑(女扮男裝︰首席皇後第四十四章你不可以內容)。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她站在人群中央,沉聲問道,「早上踫到我不是意外對不對?那個食盒是被你動了手腳對不對?」
雖然明知道在宮里只有他有這個本事,今天也只有他有這個機會,可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她要親口听他說,她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听到不一樣的答案。
男人平靜地回答︰「是。」
玉錦墨身子一僵,微微揚起下巴。「那麼桑洛呢?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人是我劫走的?」
「不是,我只是懷疑過。」
「所以那晚你在黛眉宮沒有查到線索,後來就一直派人監視我?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空氣沉悶而壓抑,帶著難掩的瘋狂氣息。
上官鈺軒一怔,沒有說話,緊緊地抿著嘴唇,良久,他才再次抬起頭來︰「錦墨,你不也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嗎?如果你相信我就不會去找桑洛,如果你相信我就連番對我下藥。你可知道我又多麼不願意相信那些事情是你做的?」
嘴角染上一抹苦澀的笑意,是啊。她沒有相信過他,他亦沒有相信過她。他們也都辜負了彼此。她帶著尋找桑洛的目的來到他的身邊,她曾兩次對他下藥。他曾假裝醉酒昏迷,他曾派有監視她,他曾利用她給桑洛下毒。
也許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真正傷害對方,卻總是無意中背道而馳。
時間仿佛突然靜止了,連空氣都不帶流動了,只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空氣里飄蕩。
良久,男人的手緩緩地放下了,他看著她道︰「錦墨,無論如何,你是我一生的戰友,你是我一生的朋友,也是我一生最愛的人。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回來吧。」